39 闹鬼
作者:雪脂蜂蜜    更新:2021-12-03 06:36
  “你没事吧?”他往前走了几步。
  “没事,你能不能不要欺负我这孕妇,记下你的大恩大德。”我有点气。
  他不说话了,自己顺着岩壁坐下。
  我也靠着另一边慢慢坐下,两人都不再说话。现在还是春寒时期,地上非常凉,我将一个屁股半边半边地换来换去坐,他站起来到我身边,用嘴帮忙咬自己衣服上的带子。难道他又色心大起,如果他再兴起,为了保住孩子我只有顺从他让他轻点了。
  “如果你想干什么,轻一点,我不反抗。”我此刻肯定有点疯了。
  他楞了一下:“你还挺大方。”说完将身上的粗布棉袄脱下来,用脚挑起拨到我身上:“把它垫上。”
  见自己把人家想得那么龌龊,我有点尴尬,感激地接过衣服,垫在屁股底下。他找了个平坦的地,倒下开始睡觉。我坐了一会,也觉得自己困了,找了个地方躺下,冷得很,根本不能睡,不知道他穿件单衣是怎么睡的。
  “怎么了?”他没睡着,转过头问。
  “地上太凉,我怕孩子受不住。”我为难地说。
  “来,睡我身上。”他张开双臂。
  “不太好吧,这个,呵呵。”真没想到他会想这个招,真不愧是一个最不讲男女之妨的蒙落人吧。
  “我对大肚婆没兴趣,你中了我的迷香不累吗?如果你想坐,我也不拦你。”他放下手不理我了。
  怪不得在这种情况下还困呢,原来是药物副作用。这时孩子是最大的,我还不那么矫情。走过去把他拉起来半坐好,将棉袄给他穿上,他稍微地抵挡了一下。
  “这样裹着你身上才会暖和,我睡起来才舒服。”我解释。
  他没有说话,任我帮他把衣服穿好,自己又躺下了。我拉开棉袄襟口钻了进去,趴在他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身上有一种淡淡的药香,掩饰着另一种我记忆里的味道。我猛然疼,那个味道好温暖。情绪象火山喷发前的气泡,拱来拱去,难以压制,全身都颤抖起来。
  “冷吗?”
  “不冷,冲。”我的眼泪流下,就象不能止住的清泉。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冲。”
  听他这么说我赶紧抬头看他:“你不是冲?”
  “我是谁自己还不清楚吗?王妃,你别这样楚楚可怜地看着我,别以为我现在对你心软一点你就可以套近乎,别忘了,你的男人可是害了我全家的仇人。”他的眼睛积聚起了最重重的火焰,即使有那天生冷静的幽蓝掩盖,也藏不住那最浓的恨意。我的冲动被这种恨意浇得彻底熄灭,他不是冲。在他眼睛的压迫下,我低下了头。
  “几个月了?”一阵沉默后他问。
  “快三个月了。”谈起孩子我有点幸福,但想到目前的情况又有点不安。
  “有名字了吗?”
  “有,他父亲给他取名叫云霄。”
  “呵呵,他的儿子叫云霄,我的儿子连奶都还没吃就被他害死了。”他凄凉地笑了起来,忽然用手臂按住我,另一只手在袖口处露出什么亮晶晶的东西,抵在我肚子上,寒气隔着衣服渗进了皮肤:“我轻轻一用力,付云霄就死了。”他的声音越发沙哑。我被他按住,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又不敢乱动怕碰到肚子,护子的本能让我只好不停地哀求:“不要,求求你不要,求求你。”
  那尖的东西慢慢往上,到了我的脖子处。
  “我要不要杀了你,让你在我的怀里静静地流血,流啊流,直到安静地睡去,恩,你说?”他的声音有点颤抖。
  “我的命在你手里,请便,反正我是个不懂功夫的孕妇,杀我轻松又容易。你要杀我,我也没办法。或者,你让我先把孩子生下来,我给你我的命。”尽管知道他不是冲,可熟悉的味道,还是不断的使两个人在我的脑海里重叠,所以我对他说话也带上了对冲的口气。冲如果活着应该会恨死我吧,他若真活着,我愿意拿命还他的情,只要他让我生下宝宝就行。
  半天后,他眼光暗淡下来,手慢慢放下:“睡吧。”说完,他自己闭上了眼睛,我趴在他身上,透过薄薄的单衣能感觉到他身上有一条一条的伤痕,他一定吃了很多苦头。那种温暖的香味不断升腾,将我包围。在熟悉的气味中,我竟然放下戒心,慢慢地睡着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醒了,抬头看他,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这个场景好象有点熟悉,那段情,那个我爱的人。心抽搐着,手不由自主伸上去,在他的脖子周围摸着,好象听说过有叫易容术的东西。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摸到,我有点失望,但还是继续研究。
  “你摸什么?”他的手臂将我压下。
  “我摸有没有□□。”我的倔强劲上来了。
  “有吗?”他似笑非笑。
  “我再看看,也许你的面具开口不再脖子上,别骗我了。”我起身去抓他脖子。
  “王妃,你是寒王妃。”他抓住我疯狂的手猛喝,然后又立刻换上了轻浮的口气:“王妃请注意自己的举止,在下有妻子,可不想让王妃赖上我。莫非寒王不能人道,所以王妃饥渴万分?”这番侮辱我的话将我快走火入魔的心拉了回来,我想起来了,我现在是寒君的妻,而他,不是冲。放开手,擦擦眼角,整整衣服,若无其事地说:“本王妃唐突了,大哥今天不用绑着我走,我自己会走。要杀我的时候,麻烦痛快一点。”说完,取出骨雕,帮他放进衣袋。
  他沉默着。
  这时外边忽然传来了类似日本妖怪片中的那种刺耳萧声,听得我一哆嗦。
  “把耳朵捂上。”他猛地起身。
  我坐起来,听话地捂起耳朵,随他走了出去。
  外面的场景令我大吃一惊,洞前的大树上,站着一个穿鲜红纱上衣白色裤子的帅气少年,头发任意披散着,脸上三道整齐鲜红的斜痕,用三个手指夹着什么东西在手里吹着。洞门前站着十多个穿寿衣的人,头用黑纱覆盖。
  “小小年纪,竟然学这种邪门的功夫,快停下,这种功夫会伤到你姐姐肚子里的孩子。”绑匪冷冷地说。
  少年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脸上笑得很灿烂:“姐姐,终于找到你了,放心,小新会救你的。”这时我才敢肯定,上面那个确实是我的弟弟,小新。他怎么变成这个模样。
  “学习魔功,天长日久必定入魔,你最好还是早早收手。”绑匪在继续教训小新。这种场景让我心里一颤,刚平复下去的情绪又涌来,还带着一丝丝闷疼。
  “小新,你这是魔功?什么时候练的魔功?”回了一下心神,我的注意力终于到了小新身上。怪不得这孩子性情大变,原来在练邪术。
  “姐姐,以后再跟你解释,现在让我先杀了这个狂徒。”小新说完,自信地将身上的一个小圆桶拿出来,放在嘴里用力一拔,里面是十几根银针,然后手一挥,十几根银针飞出,打进树下这十几个奇怪的人身上,这些人忽然有了精神,以惊人的速度朝这边跳着扑了过来,风扬起那些人头上的黑纱,他们脸色惨白,身上有很奇怪的味道,如果我看得不错他们应该是——死人。
  看到僵尸,我脚下一软,靠在岩壁上。绑匪已经和那些僵尸战到了一起,他亮出了自己的武器,是拉杰用的那种夺魂丝。这些僵尸不怕打,打在身上象没事一样。绑匪的手不灵便,只靠腿和内力催动夺魂丝。他很有打僵尸的诀窍,细丝一勒,便勒下了僵尸的脑袋,僵尸倒地后没有大量地流血,只留了点红红水。我的眼光被莫名其妙的情绪牢牢地钉在了他身上,忽然一个僵尸头猛地落到了我面前,在脚下滴溜溜地打转。
  “啊,滚开,滚开。”我吓坏了,肚子又疼了起来。
  “别怕,”绑匪飞过来,细丝一绕,将我缠到了他身上,带着我飞上了大树。
  “姐姐。”小新也担心地停下了动作,僵尸们开始在原地不停地乱跳。
  “待我替你教训这个不学好的弟弟,你在上面坐好。”绑匪说。
  “求求你,别伤害他。”我哀求。
  “放心。”他说完直接从这棵树飞脚踢向那棵树,小新向后一翻下树避开了这一脚。但夺魂丝随即杀到,小新忙调动两个僵尸挡住,但两个僵尸瞬间就被勒成几截。小新脸色煞白,一抬手,袖子里飞出两只袖箭,在空中爆出无数小暗器,飞向绑匪。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已经和我的冲重叠了,我不想他死。
  还好他的夺魂细丝一阵游走,挡住了这些暗器。只听见他冷笑一声:“这种暗器容易伤及无辜,你也敢用。”说完欺身而下,影一样的轻功步伐,瞬间穿过两个僵尸来到小新面前,夺魂丝上的小刀逼上了小新的脖子:“你发誓以后不再练这种邪门的功夫,我就不杀你。”
  “我发誓,我不用这种功夫,也不再练这种功夫。”小新脸上出现了孩子一样的表情。
  绑匪慢慢地放下了小刀,就在这时,小新忽然手指一动,绑匪背后的僵尸动了起来,朝着绑匪的后背就将手利落地刺下。“小心啊”我的心又是一阵痛,失望涌上了我的心头,如果小新不是我的弟弟,我一定当场喊出“卑鄙”。
  没想到绑匪轻轻一闪躲开,这样僵尸的手便朝着小新扎了过去。
  “小新啊。”我吓得差点摔下树去。幸好绑匪闪开后,伸脚一踢,将小新踢飞了出去,才没让小新命丧当场。可小新也背过气去,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绑匪叹了一口气,将剩下两个乱跳的僵尸解决,飞上树将我缠在身上带了下去。
  我捂着肚子跑到小新身边,蹲下叫着小新:“小新,小新,你没事吧,别吓姐姐啊。”
  “这孩子若不能走上正途,不如废去他的武功。”绑匪在后面说。
  “住嘴,他要有后遗症我跟你没完。啊----”肚子疼得更厉害了,我不禁□□出声。
  “你怎么样?”绑匪用手臂扶住了我。
  “咳咳,姐姐,你没事吧?”小新回过神来了。
  “大哥,我肚子疼,你快给我找个大夫。”我不想再失去这个孩子了。
  “姐夫不知道我已经找到你了,他的人马在南坡下,带着大夫,我带你去。”小新挣扎着起来。
  “臭小子,你自己找路下山,我救你姐姐。”绑匪说完,将我缠到背后,施展轻功飞了起来。
  “大哥,求求你快点,我以前失去过一个孩子,不想失去第二个了。”我乞求。
  “你撑住,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听到他的保证我安心了许多,我有感觉,他现在绝对会用尽全力救我的,因为他的背和冲的背如此之象。
  他带我飞到了林边,那边有一大队人马:“你的夫君在那里,他的人里面一定带有大夫。”他将我放下来。
  “大哥,你叫什么名字?我回去一定向夫君弄清楚你的事,给你个交代。”我提醒自己他不是冲。
  “不用了交代了,我叫放。”他看了我一眼,手一挥,夺魂丝砍下旁边大树上的一根大树枝,再一扯,树枝飞向了天空,朝那边飞去:“他们看见了,回你夫君那去吧,好好保重。”
  我也看见那边队伍里熟悉的身影向我打马飞奔而来,高兴地扭头,旁边的人正想走,我一急,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别走,别离开我。”泪水不知为何涌了上来。我的内心坚定地告诉我,如果他一走,很多事情真的就无法挽回了。
  “王妃,我不是你的冲。我放你回去,你也放手吧”他躲着我的视线。
  “你真不是吗?现在不是,以后真的不是了。告诉我,你是不是冲?”我想要答案。
  “王妃,这孩子叫云霄吧。我儿子比他大一点,男人的事,不应该牵扯到女人,这两天,得罪了。”他轻轻地将我无力的手拨弄了下去:“我不是你的冲,但我知道,他也不会带现在的你走的。和你的相公孩子好好过,珍惜他们,不要为一个不知生死的人去伤害他们。也不要等失去了才后悔。就像我,重情义,轻别离,呵呵,我的女人,我的孩子,我不会原谅付寒君的。”
  “兰兰,兰兰。”寒君更近了。
  “寒君,我在这里。”回过头答了寒君的话,再朝旁边一看,已经没了放的踪迹。
  放,无论你是谁,我今生都无法忘记你了、
  大夫们在马车上一顿忙活,孩子终于保了下来。寒君静静地坐在马车上,用腿当枕头让我睡着,带我回家。
  我说了绑匪的情况,寒君也不认识。单云飞已经下去查办此事,在车上,我又考虑起了这个问题。
  “寒君,你真不认识叫放的蒙落人?”
  “兰兰不信我?”
  “你杀了谁的妻儿,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放的眼神实在是太恨寒君了,我不得不怀疑。
  “我不知道,我的敌人很多,多得我记不起来。兰兰我以后一定会更加小心,这次我都快急疯了,对不起,没照顾好你。”寒君岔开了话题。看寒君憔悴的神情,我心软了。
  “寒君,别怕,我回来了。”我搂住他的腰安慰着。
  “恩,好好休息,你一定很累了。”寒君温柔地说。
  回家休养了五天后,胎终于稳了。小新到外面一跪就是两天,求我原谅。他只说是有一个到酒坊吃饭的老头教他的,他一好奇就练了,尸体全是从义庄弄的。
  “主子,小公子都这样了,你就原谅他吧。”佳雪一直不停地说情。
  我叹了口气,还真能不给他机会吗。走出房门,对跪在青石板上的那个红衣少年说:“起来吧,以后不练就是了。”
  佳雪忙跑过去将他扶起来,替他揉着膝盖。一会儿,他的腿能走路了,一拐一拐地走到我面前。
  “你脸上的伤痕呢?”我问。
  “那是在运功时才出现的痕迹,不用自然就消失了。”小新低着头说。
  我替他把头发扎好,心中觉得很凄凉,这个孩子宁愿相信死人也不愿相信活人,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主子,小公子还是很好的人,前头第四天咱们城外的房子失火,小公子身上还有伤都去救,救得可积极了。”佳雪说。
  “什么佳雪?城外的房子失火?”我的心一沉,那是我和冲的家啊:“怎么没人告诉我?”
  “兰兰,兰兰,怎么了?”寒君来了,扶住我。
  “寒君,城外房子失火怎么没人告诉我,烧成什么样了?”我紧紧抓住寒君。
  “我不让他们告诉你的,兰兰,你有身子了别激动。”寒君劝我。
  “我要去看,我要去看。”听他这么说,我冷静了一下,但随即又急切地说。
  “好好,我们去看。”
  来到城外,那幢曾经充满幸福的房子已经成为一堆废墟,我狠狠地抓住寒君的手:“寒君,你帮我查,谁烧的,你帮我查。”
  “好放心,我帮你查。”
  过了几天寒君和我正在吃饭,单云飞老早就喊着进来:“王爷,那房子。。。。”一见我再身边他闭上了嘴低下了头。
  “云飞,你跟我这么多年这次还这样冒失,领三十板。”
  我现在才顾不上云飞:“是不是查出来了?”
  云飞看了寒君一眼才说:“是。王妃,是个疯子干的。”
  我已经拿起了外套,向外边走去,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想开罪一个人,我有一股无名火想发。寒君从后面追上我:“我们去郡牢。”
  到了大牢里,寒君跟我在早已拉好的帘子后坐下,审讯官向我们行礼后,叫人将囚犯带了上来。那个人披头散发,看样子确实是个疯子。
  “刘十一,房子是谁烧的,从实招来。”
  “是鬼烧的,是鬼烧的。。。。”他不停地重复这句话。
  “还说鬼话,给我打。”审讯官大概觉得很没面子。
  “慢,你让他说说是什么鬼烧的。”我喝住了棒刑。
  “王爷,他这是犯病了。”审讯官冷汗直流。
  “我告诉你啊”那疯子神秘兮兮地转向我:“那天我饿,到那闹鬼的房子里去找东西。在院子里晃了一会没能进去,就爬上大树想从二楼窗户上钻进去。到了那上面,我就看一个黑衣服的鬼在里面走来走去,我不敢动,就蹲在那。那个鬼后来打开了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件新郎官的衣服穿上,抱着一件新娘的衣服在那里自言自语地说什么我的新娘,我来娶你了,然后还倒在床上哭了起来,哭得真惨。从中午一直在床上躺到晚上,天黑透的时候,他才慢慢站了起来,朝窗户这边走了过来,我这才看见他的脸是鬼脸,好多伤痕,又象个妖精,挺好看的。他突然对我说话了,说今夜还有人来贺喜,也没吃我,就走回了床边,掏出两只红烛点上,举起手喊什么今夜洞房花烛,然后将手里的新娘服用喜烛点了,在将屋里的其他东西都点了。他站在火中又哭又笑,我怕他把我烧吃了,就跳下树逃跑了。”
  听完这个人说的话,我全身已经被冷汗湿透,寒君不停的向我手里输着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