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作者:我是老小白    更新:2021-12-03 06:03
  沈立宝措手不及,急急抬左手阻挡。这一扁担又准又狠,呼啸着打在他的左胳膊上。沈立宝胳膊几乎折断,痛切入骨。薜圣立一扁担得手,不由大喜,一个箭步抢上渔船,向沈立宝扑去。沈立宝“哎呀”惊叫,仓促中往旁边一闪,恰恰躲开。薜圣立扑了个空,立脚不稳,跌倒在船舱里,正坐在呆若木鸡的船家肚子上,差点把他的肠子坐出。这时伙计们早已把葛存保从水中扶起,呐喊一声,一同抢上船来。就在这紧要关头,沈立宝求生心切,瞪着血红的母猪眼,忍痛抄起竹篙,抵住河岸使出吃奶的劲儿拚命一撑,小渔船摇晃着离开河岸。渔船刚一离岸,就被一股强劲的水流迎头一撞,差点倾翻。葛存保等人站立不稳,纷纷掉入水中。沈立宝也是一个趔趄,摔倒在船舱里,被舱中的薜圣立死死抱住。渔船象一片树叶,被浊浪滔滔的黄河水夹裹着往下游冲去。葛存保等人湿漉漉地从河水中爬出,不敢怠慢,操着家伙呐喊着沿着黄河堤岸追了下来。薜圣立擒住沈立宝,不由大喜,叫道:“葛少爷!我把他逮住了。”谁料乐极生悲,却忘了防备对方狗急跳墙。沈立宝垂死挣扎,情急之下抓住薜圣立的手腕,狠狠咬了一口,足足撕下二两肉来,顿时鲜血淋漓。薜圣立护疼,两手霎时松开,被沈立宝一头撞入水中。沈立宝侥幸夺过渔船,又把对手打落水中,死里逃生,站起身拿起竹篙就撑。
  万里黄河数开封最阔,滔滔黄河水从高山峡谷中冲泻而下,少了束缚,在这里冲成一个扇形。历史上黄河无数次改道,说得就是开封以下,而开封以上河道基本上是固定的。黄河把黄土高原肥沃的黄土带出沉睡千万年的安身之地,填平太行山以东昔日波涛汹涌的汪洋大海,造就了一望无垠、富庶的华北平原,养育了古老、灿烂的中华文明。
  激流卷着旋涡,把渔船象树叶一样抛上抛下,顺着河水冲向下游。沈立宝不会撑船,且左胳膊受伤颇重,只靠右手撑船,极不得力,虽情急之下夺篙逃命,此时见如此凶险,吓得“娘呀”一声,抛掉竹篙,龟缩进船舱里,面如死灰,望着浑浊的河水瑟瑟发抖。那船家被沈立宝推入船舱,见双方打得不可开交,惊诧万分,不知如何是好。谁知光顾呆好热闹,又被薜圣立一屁股坐个半死,差点驾鹤西去。这时见沈立宝抛掉竹篙,眼看他那宝贝渔船被滔天恶浪抛上抛下,将要倾翻沉入河底,顾不得多想,也不用沈立宝喊他“姑夫、姐夫、姨夫”!就赶紧从船舱里冲出,伸手接过沈立宝抛弃的竹篙,把小渔船拨正。船家想用竹篙抵住河底,把渔船靠岸。因水势过于湍急,竹篙又探不到底,只好持篙当浆使唤,小渔船急切间不能靠岸。
  岸上,葛存保带着伙计从水中救起薜圣立,沿岸追了下来,边追边喊道:“船家!你快点把渔船靠岸。那个哑喉咙破嗓的家伙是杀人犯,他把俺东家的小孩害死了!”船家此时心里比他还急,小渔船是他的全部家当,就指望它养家糊口。他也想靠岸,知道小渔船再不靠岸,禁不住恶浪击打,将会出现船毁人亡的后果。只是水流太急,再加上天色已睌,河面上模糊不清,船家有苦说不出,只能放任渔船顺流而下。船家全神贯注,寻找着泊岸机会,那里顾得上听岸上的人喊话呀?葛存保等人见船家对他们的喊话置若罔闻,小渔船非但不靠岸,反而越来越往河中心荡去。众人怒气冲天,连船家一块痛骂起来。葛存保愤懑之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奋力冲渔船砸去。他这一砸,伙计们纷纷仿效。黄河岸边垒石筑堤,到处都是石头。几人一起动手,石块顿时象下雨一样往小渔船飞去。船家全神贯注地盯着水流,才不使渔船倾覆,本来就如履薄冰、险象环生,这时突遭石块如雨般砸来,更是雪上加霜。突然,飞来一块石头,正砸在船家头上,血流如注。船家护疼,双手抱头,竹篙脱手掉入河中,小渔船顿时象没绳的风筝一样打起转来。岸上众人见一着得手,兴奋异常,齐声欢呼雀跃,继续用石头如飞蝗似地砸来。小渔船本就破旧不堪,那经得起石头连续不停的击打?倾刻间,小渔般被砸出几个大洞,河水泉水般汩汩流入船舱。船家心疼自已赖以生存的渔船,急得脖子上青筋直蹦,带着哭腔大声呼道:“别砸,别砸,别再砸了!船叫你们砸漏了!”大家一听渔船已被砸漏,更是兴奋,那肯停手?就在这时,一个巨浪打来,把小渔船击得粉碎……。
  第十七章 逃亡 (三)
  第十七章逃亡(三)
  薜圣立、葛存保等人沿着黄河堤岸追赶,纷纷投石击打渔船,看到渔船被石头击沉,沈立宝和船家沉入水底,不由大喜,欢呼雀跃。大家对沈立宝恨之入骨,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再往前追,却被花园口决口阻住去路。此时四下里一片漆黑,薜圣立问道:“葛少爷!你看咋办呀?”葛存保呆呆地望着咆哮的河水,也没主意,踌躇道:“天已黑了,咱们先回开封吧,赶明再找柯立宝的尸体。”大家只好返回开封。
  这时祁家已被悲伤的气氛笼罩,葛迎春气噎昏绝数次,痛不欲生,只剩下半条命了!祁弘度伤心过度,蹲在地上,目光呆滞,不吃不喝,暗暗垂泪,倾刻间头发白了一半。崔生存心情沉重,劝道:“东家!事情已经出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得节哀呀!东家!这个家全靠你来支撑呢!”祁弘度揪着自已的头发,愧疚不已,喃喃道:“是我不听你劝,把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带到家里,害死了忠忠。是我害了忠忠,是我害了亲生儿子呀!”崔生存正色道:“东家!别再说这些没用的话了!天气炎热,咱得赶紧办理小少爷的后事。沈立宝虽说落入水中,还并没找到尸体。还有,这人自称是柯荣祥的儿子,必然跟柯家有着关系。咱料理完小少爷的后事,带人到成武柯家问罪要人,给小少爷报仇雪恨,才是正理呀!”一句话惊醒梦中人,站在一旁的葛存保也道:“是呀!姐夫!光哭不中,血海深仇还没有报,咱得给屈死的忠忠报仇呀!”祁弘度使劲抹了一下眼泪,恨得两眼冒火,站起来道:“赶明就去成武县,找柯荣祥要人,给忠忠报仇雪恨。”
  翌日,把忠忠埋葬后,祁宏度带着崔生存、葛存保、薜圣立等人带着短枪踏上路途,寻找仇人沈立宝!沿途一路打听,却在黄河下游找到船家的尸体!船家头颅被砸得脑浆崩裂,显然是惨死人手,却不见沈立宝的踪影。崔生存蹙眉道:“船家看样子是被人砸死的,凶手难道又是柯立宝?”一行人撇下船家尸体不管,遁路来到山东省成武县。到了成武县城,找人一打听,才知柯荣祥年老体衰,早就不干生意了!此时已搬回城东老家柯庄居住。
  一行人马不停蹄又赶到柯庄,才知柯荣祥已死数天。柯荣祥下葬的第二天,柯卓元把立宝娘饱打了一顿,撵出门去,然后迫不及待地搬到柯荣祥家居住。柯卓元见祁弘度等人要找柯荣祥的儿子柯立宝,感到莫明其妙,疑惑道:“你们八成是找错人了。俺大爷就生三个闺女,哪来的儿子?他的劳盆就是俺给他摔的,他要是有儿子,摔劳盆还能轮到我这个当侄的吗?”崔生存早就知道柯荣祥没有儿子,并不奇怪,便问道:“你大爷有没有认过干儿子?”柯卓元把头摇成货郎鼓,一口否认道:“没有。去年俺大爷倒是续娶一个老伴,那女人要是有个儿子!倒说不准。”祁弘度道:“你那晚大娘这会在哪儿呀?喊出来俺们问问。”柯卓元尴尬地笑笑,暧昧道:“这个……她走了已有两天了!当初说媒时,是俺庄上的佟树森领来的,你要想打听她的下落,我带你们去问佟树森吧!他兴许知道底细。”崔生存忙道:“你带俺们去吧?”柯卓元痛快道:“行呀!”于是,柯卓元领着祁弘度等人来找佟树森!
  佟树森吃过晚饭,又喂了牲口,感到酷热难当,便拉张芦席,拿把巴蕉扇来到院中乘凉。刚躺下一袋烟功夫,突然听到大门外有人嚷嚷道:“就是这家!咱们进去吧。”随即,院门被人推开了,走进八、九个佰生人来。佟树森正觉诧异,只听有人问道:“佟树森在家吗?”佟树森一听是柯卓元,不由心中一惊,以为是沈立宝到柯家要人,惹来了麻烦,赶紧坐起身来,惊疑道:“是柯卓元呀?你来有啥事不?”柯卓元道:“我倒没啥事!有几个开封来的客人想问你些事情。”佟树森一听他们讲明来意,一拍大腿,失声叫道:“哎呀!你们来得不巧,那个人才走。”崔生存见他话里有话,诧异道:“哪个人才走呀?”佟树森道:“还能是谁?是沈立宝呀……。”
  再说,沈立宝坐在船舱里,两手死死抱着船帮,吓得面如死灰,不敢动弹。小渔船被乱石击破,他一下子落入水中。沈立宝大惊失色,本能地张嘴欲喊,却被灌入一嘴泥沙,差点呛死,禁不住手舞足蹈,拚命乱抓。身子却象只实心的秆跎,渐渐沉入水底,眼看就要修成正果,呜呼哀哉。就在这当儿,沈立宝突然感到脖颈一紧,有股力量把他拽出水面。他透出水面,猛吸几口空气,神志才渐渐清醒过来。喘息方定,他腾出手抹把脸上的泥水,才看清正是那船家救他。那船家一只胳膊抱着一块破船板,一只手拖住沈立宝,随着波浪翻滚、暗流涌动的滔滔黄河水,逐波顺流而下。
  黄河水因从黄土高原裹来巨大的泥沙东流入海,至使许多泥沙滞留在河床上,形成河底高于两岸平原的奇观,被人们称作“悬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