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作者:王建 乔良 李晓宁 王湘惠    更新:2021-12-03 04:44
  王湘穗:日本企业到纳斯达克上市,不如到香港上市,中国企业也愿意选择到东京上市。
  王建:先得搞一个统一的产业分工,建立我们的产业链条。
  李晓宁: 日本有一个最大的律师事务所叫森综合律师事务所,它来不是打官司,而是长期在中国研究,大概二三百人干这种事情。如果中日出现大幅度的、大面积的经济合作,中日之间必然有很多的法律方面的建设。像规章制度的问题。森综合律师事务所在进入中国10年之后,了解了中国各种法规,和中国实施的政策,也了解日本产业中间的问题。等到日本需要这个东西,森综合律师事务所就可以拿出一整套东西来。日本一直在做这方面的准备。
  乔良:我们设计完了。
  王湘穗: 经过我们的讨论,有一个问题渐渐清晰了,现在解决中国问题,也包括解决日本经济的问题,都需要在一个更大的范围去思考解决之道,也就是在区域或者币缘范围内去考虑、策划解决的办法。如果局限在自己国家内部找办法,你就解决不了问题。日本10年衰退就是个例子。
  李晓宁: 目前最大障碍不是在中国,是在日本,特别是日本政府。我常对日本人讲那句话:你老盯着那扇关上的门,久久凝视它,表示遗憾,以至于没看到很多新打开的门。你们不能老想着美、日早期的东西。
  王湘穗:王建前天引了两句诗来比喻我们看问题的角度,一句是 “窗含西岭千秋雪”,就是观察问题总是从“窗户”里往外看,另一句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就不受“窗户”限制了,这是我们今天应该有的视角。
  乔良: 我觉得是这样,看问题你要爬到泰山顶上,不能在自己家门口看。但是解决问题,得在家门口,不能大老远爬到泰山顶去解决。我现在发现,解决一个国家经济问题的最好办法是区域化而不是全球化。
  李晓宁:新战国里面联盟的利益更加重要,新联盟、新利益、新关系。
  王湘穗: 中国许多问题要在区域化的框架中间解决,要抓紧时间设计,提出自己的想法,主导这个趋势。亚洲区域国家要学习欧洲国家,任何国家都要进行主权的让度,你不让,别人也不让,大家的问题都解决不了。
  乔良:不能说你让,我不让,谁都不让就什么事也干不成。
  王湘穗:还要有一套组织机制,博鳌如果纯粹开论坛没有意义,如果当成东亚经济圈合作架构的生长点,此事则大有可为。包括我们现在讨论这事,写出书来,就是让人看,让大家可以有意识去做这件事,至少知道还有这种选择。
  王建:世界大势是三极鼎立,中国要搞区域联合,否则,实现工业化有很大难度,美国也不会让你长大,欧洲也不会让你长大,当东亚真正影响欧洲石油利益的时候,欧盟会对中国怎么看?这个问题在未来10年之内可能就会出现,10年后中国的石油进口可能就是5亿吨,你跟它不发生矛盾?一定会发生矛盾。如果不以东亚区域的力量与其他两大板块抗衡,以中国自己的力量单打独斗,就很难稳住阵脚。中国是如此,日本、韩国也是如此,因为大家面对的是一个共同的资源市场。
  王湘穗:欧洲和东亚在资源地上是重合的,重合就容易引发冲突,这与一战、二战时代由于资源短缺,争夺“生存空间”而发动战争的情况相似。俄罗斯会不会给中国或东亚区提供资源,这要看俄罗斯与欧洲区的经济一体化到什么程度,如果俄罗斯与欧洲利益一体,给你提供资源可能危及整体利益的时候,俄就会卡你脖子。
  王建: 中国在未来20年内要解决的问题,还是完成工业化,而制约中国工业化的最大因素,不是美国,我们一不与美国争资源,二还会向美国提供产品,与欧洲的关系就不是如此,一是资源利益有矛盾,二是欧洲可以不要东亚的产品,现在的贸易额就不大,在东扩后还可以要东欧的。
  乔良: 在我们这次讨论一开始就谈到结盟的问题,通过两三天的分析,我觉得这个问题有必要说得更深一些,现在的形势是除了美国可以一国之力,就能成一极外,其他国家都不能单独构成一极,而我们已经看得很清楚,世界最好的前景是三极世界,美国可是一极,再加上一些仆从国。而其他两极势必需要好几个大国组合而成。所以,中国要想强调所谓政治多元化,世界多极化,你就必须加入到某一极中间去,而中国要加入的这一极,就是东亚极,而不要舍近求远,与其他什么极结盟。
  王湘穗: 南美国家包括巴西等国,都不愿意依附美国,可没有办法,它们很难形成新的经济圈。
  亚洲不同,中、日、韩都不愿意依附美国,三家的经济规模不小,整合中国港、台地区后更大,自己开衙建府,与美欧在经济上鼎立不是没有实力和可能。日本现在明显在改善与中国的关系。
  李晓宁:这次伊拉克战争,已经显示了美国力量不足。美国不愿意收缩也得缩。欧盟通过打伊拉克得到警示,制宪的速度要加快。俄罗斯是否能迅速回归到欧洲,[奇+書网-QISuu.cOm]显示自己的政治力量和经济力量一体化,还有待时日。还有很大一块。美国在俄罗斯和法德之间拉拢波兰。俄罗斯与欧洲之外,还有好多制约因素。剩下就是一个中国和日本也有很大变量。朝鲜核问题将是考验。
  超越非利益因素,加快东亚“币缘圈”成型(3)
  中日还要等一段时间。
  王湘穗: 中国是块头大底子薄,日本是金钱多气量小,两家肯定还要再磨合,但机会稍纵即逝。
  乔良:欧洲的澡盆可以容纳俄罗斯,中国的澡盆也够大,足以容下日本。
  王建:一个中国,可以顶两个欧盟。还有美欧冲突对东亚板块形成的推进。我还是认为美欧这场冲突是不可避免的,这场战争打到什么规模,我们很难预测。但是,我认为如果拉姆斯菲尔德、小布什,敢往前迈一步,一定是美欧之间的正面冲撞。这场战争如果打起来,东亚的整合有机会,它们顾不上我们。
  王湘穗:像当了齐王的韩信可以在项羽和刘邦之间选择。
  王建: 我是说,你看雅尔塔、凡尔赛、华盛顿协议,都是划分势力范围,我们现在要什么,就是要中东的石油利益,打到最后,大家必然把东亚这个作为一极力量谈新的世界格局,这个世界格局一定是战国格局或者是三国格局。
  王建: 我们要考虑石油通道怎么放最安全,如果美欧冲突的结果是要重新划分利益范围,我们谋求是哪一块利益?
  王湘穗: 俄罗斯是双头鹰,俄的政治重心在欧洲,但有一多半的地域属于亚洲,经济很可能分成欧洲、亚洲两个区域,应该让俄罗斯远东地区的经济加入东亚圈,成为东亚的资源基地。
  王建:现在有这种趋势,但俄罗斯还是希望成为欧洲国家,在重大利益选择中可能还是会偏向欧洲,我们对此不能抱太高期望。
  国家利益边界与中国国防战略走向(1)
  中国这么一个人均资源稀缺的国家,我们的原料市场和我们的制成品销售市场都是国际化的,我们石油从哪儿来?走海上还是走陆路,从中亚地区过去,或者到中东,这都需要有大战略层面的考虑。你得发展用得着的力量,也就是能解决经济发展和资源需求的军事力量。
  王建: 咱们还没谈到关于中国的军事战略,这个话题一直没展开说,经济前面也谈
  得差不多,就是工业化规模大了以后,资源不够,最后那就得指向海外,怎么保证我们资源。适用的军事力量是什么?空军?海军?还是陆军?这个问题不清楚。
  王湘穗: 我和乔良一直研究这个东西,但军事战略问题似乎不适合公开谈。
  王建:讨论战略不应该成为禁区,战略与策略和作战计划不同,它主要是对核心利益的阐释和力量运用的基本思路,没什么保密的,美国国家战略都公开发表,连“先发制人”也敢说。
  王建:对中国的军事战略应该有一个大概的,趋向性的,指向性的分析。
  李晓宁:先要看历史,我们原有的军事战略是什么,按照官方的表述,就是“积极防御”,这已经是50年来都没有变化过的,以前在积极防御的前面有一个前缀,比如说“诱敌深入、积极防御”。后来在研究对前苏联作战的时候,有人提出个问题,三北地区离北京那么近,你怎么诱敌深入?诱敌深入恐怕不行。有人就提出“北顶南放、积极防御”,一种意见是“依托筑垒的运动战”,改变战术解决战略问题。后来用了很聪明的方法,不搞前缀了,就是“积极防御”。这种表述与我们的军事文化有一定的关系,我们习惯于说的和做的要有模糊性。
  从军事上来讲,就两种基本态势,一个是进攻,一个是防御,防御就不是进攻,这两个是排斥的。“积极防御”就不是单一的态势,积极防御是攻势防御,是通过战役、战术的进攻实现防御目的。外国人听不明白,能看懂。他们说,你们中国人一般不主动打别人,真需要了,干就干了。
  王湘穗:兰德公司为分析我们对台湾动武的可能性搞过一个报告,把新中国成立后中国使用武力的情况进行了认真研究,得出了一些结论,说中国以往在使用武力时,多按东方式的战略思维思考,重长远而不太计较一时得失,所以国外分析家很难从利害得失上判断中国会不会动武,但现在似乎越来越看得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