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作者:[美]斯特尔·帕夫洛    更新:2021-12-03 04:32
  问着了!“我没有听到声音,”他镇定自若地撒着谎说:“我有记忆。”
  “那就是整个实验的关键。到时候,你的隐藏的人格就会显现,你就会又感到完整。你就不再单纯是各个零散部分的总和。”
  “你不是吗?”
  这话说到她痛处了。她内心的忌妒一下子暴发了出来。她抓起桌子上的画朝墙上摔去,玻璃框摔了个粉碎。
  “他不允许!发生了这么多事儿,你惹了这么大麻烦,我们的父亲大人还是选你做下一个阿萨纳特,我白花了那么多功夫研究深奥的CREB关联假说”
  CREB?基恩不停地动着脑筋,CREB1基因在染色体2上。是做什么用的?记忆,它的某一功能与记忆有关。他得赶快想起来。“我确定了你的生物钟,可还是你得到了这一殊荣,你会永生。”
  她眼睛里满含着泪,万分沮丧,好像整个人都被掏空了,所剩无几。
  “我的辛苦没有带来一丝回报,我只盼望他能选我。
  到底是因为什么?男人身上有什么精髓?基恩没有上前去安慰她,连想都没有想。她伸手拿了一块纸巾,擦了擦眼泪。
  “你可以获得永生。你干了那些事,本该去坐牢的。你把一切都搞砸了,可他还是选了你。”
  “塞维奇并没有肯定。”
  她嘲讽地回答道:“这儿不归塞维奇管。他总是白日做梦,甚至连做梦也做不好。只是一个废物。”
  她甩了甩红色的头发,看了看地上的碎玻璃,眼神黯淡,抓过来废纸篓,开始清理自己弄出来的垃圾。
  “你会成为下一位阿萨纳特,已经决定了。我到这儿来是向国王致敬,宣誓效忠的。”
  基恩满心狐疑,感到无形当中好像有一只手温柔地伸过来,但却要把他击倒。他看着她收起碎玻璃,知道她的动机,和往常一样,绝不会这么单纯。
  他被打败过,曾经受制于人,有一道记忆的伤疤,甚至实验也不能将它抹去。阿萨纳特狡诈的计划使他感到恶心。够了,他已经受够这些把戏了。“你想怎么样?”
  她带着怒气把玻璃碎片倒进废纸篓,烦燥得不行,一心想发泄。她故意割破了自己的手指,鲜红的血一滴滴地落在白色的废纸上。
  宗谱(4)
  她靠近他,轻轻地举起手指,“你吻吻它好吗?”
  基恩没动,她笑了,她喜欢这样。她更靠近了一些,把血抹在他嘴唇上,他忍不住想把血舔掉。
  她在他耳边耳语着说:“你觉得我在想什么?”
  基恩没有回答。
  她在他的白衬衫上抹了抹流血的手指。
  “噢,我亲爱的兄弟,我们有着同样的记忆,是同一灵魂的两个碎片,你当然知道我在想什么。”
  她的脸红了,一直红到脖颈,眼睛放光。另一只手温柔地抚摸他的大腿,最后停在大腿叉处,捏了捏,感到他有了反应,心里很高兴。
  “来吧,让我帮帮你。他们要采样,这儿只有我们两个,我和你是一样的,就当这是最高明的手淫了。”
  他感到呼吸急促的和她一样。这一切都太熟悉了,是多么令人恐惧的往事,他曾经落入过陷阱,不能再发生了,不可以。
  “你真令人厌恶。”但是他无法脱身。
  “我有充分的证据,你在说谎。”她笑着,在他耳边喘息着说。“我最亲爱的兄弟,来享受享受吧!我要摧毁你。”
  希腊火焰(1)
  小基克拉迪九岁的时候,他父亲病了。伟大的拜占廷皇帝里奥四世·卡札尔里奥,发着高烧,卧床不起。额头上已经长满了疖子和痈,但他仍不肯摘下王冠,他们说他就是因为王冠才病倒的。噢,他可真热爱他的王冠。
  他们对他说:“不要进去。你父亲病了,他不愿意别人看到他的病态。”所以他就站在寝宫的影子里,看着他过世了。
  他的母亲一次也没来。
  基克拉迪站在“紫王阁”的阴影里,等待着命运的安排。这是一个寒冷的夜晚,一阵冷风从博斯普鲁斯海峡吹来,席卷整个君士坦丁堡,不过他并不害怕。没有什么好怕的,因为他很清楚将要来临的是什么。
  在基督降生大概八百年后,基克拉迪在这儿获得了新生。他的儿子也是在这儿出生的,在这儿他们以为他已经死了,用斑岩建造了这个阁子,漆上最深的红色和最纯的紫色。屋子用奇妙奢华的紫色丝线装饰,墙上挂着紫色的帷幔,这是帝国的颜色。
  在这儿,他的母亲,爱琳皇后给了他生命,但是他没想到抱着他的会是他的敌人。
  他记得很多事情。
  “她现在在哪儿?”
  阁子深处传出一个声音,“她会来的。”
  他九岁半的时候,四十天的丧期已满,他们告诉他,他还小不能独自管理国家,所以要由他和他母亲共同执政。
  他们簇拥着他走过街道,全城举行庆祝。“绿衣党”和“蓝衣党”人带上来会跳舞的玩具熊,之后是杂技演员的表演。从雄伟的圣苏菲亚教堂的圆顶,到伸向暗黑的博斯普鲁斯海峡和波光粼粼的马尔马拉海的卫城山,从护卫着跑马场的四匹希奥镀金马,到伟岸的狄奥多西城墙,从君士坦丁大帝的广场,到每一条有柱廊的街道,颂歌在四处飘扬:
  “这是罗马人获得拯救的一天!颂扬我主,为陛下带上王冠。愿上帝保佑君士坦丁六世,保佑政体安康,国泰民安,愿罗马永享荣耀与喜悦!”
  君士坦丁。别人称他这个名字,他答应着,但他知道他是另外一个人,一个落入陷阱的人,有一个成人的灵魂在他孩童的躯体内,不过因为他毕竟还是个孩童,也就只能靠孩子的智力尽力弄懂身边发生的一切。
  一切都这么令人困惑。
  仪式结束后,他们引着他走遍皇宫,还没等宣告的声音散去,就已经有人在耳语了。
  很多年了。这样的奸诈已经很多年了。九岁半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一个谎言,这是一个充斥着阴谋诡计的年代,在每一个街道拐角,从左西普斯的浴场到皇宫雄伟的恰克铜门,总有一些从远方来的流犯,他们与罗马密谋着要夺回他们曾撑肠拄腹拥有的土地。
  就像什么恶毒的疾病,这股谋逆的恶流影响着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无人可以置身事外。
  小基克拉迪父亲有五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他们和他一起住在皇后城的皇宫里。这群叛逆者里最老的一个叫尼克弗里斯。一天晚上,太阳落山后,他威逼年轻的皇帝,“到这儿来,小男孩。”
  小皇帝被他一身珠光宝气的叔叔吓倒了。他深吸一口气,对他叔叔的无礼感到震惊,“我是皇帝,我可以剥了你的皮。”
  “但是小男孩,我是男人,我可以剥了你的皮。”
  他把男孩拽过来,强迫他听他说,“为什么你母亲与太监鬼混?”他问,“他们给了她什么你软弱的父亲给不了的?你是这片土地真正的统治者,不是他们。他们支配着皇位。你还自称为皇帝?告诉我,侄子,你的权力在哪儿呢?”
  “我有权力,”男孩回答,但是语气中透着怀疑。
  “如果你要权力,我的小皇帝,我可以给你权力,你只要开口就行了。”
  小皇帝身体颤抖着。他叔叔尼克弗里斯在想什么?
  小基克拉迪独自一人跑过皇宫,心里很害怕。从一个影子到另一个影子,希望自己能躲起来。这是一个孩子的愿望,是那么天真不切实际。
  希腊火焰(2)
  我应付不来这样的阴谋,我还没长大。
  从他母亲的住处传来笑声,她会知道该怎么办,她是皇后,有力量。他听到她欢快的声音,被引了过去,像一只蚂蚁朝蜂蜜爬去。
  灯光很微弱,花帐和帷幔轻轻摆动,他悄悄地朝他母亲的声音走去,透过象牙和粉色珍珠串成的帘子的缝隙向里窥视,一边看着,一边听着。
  “我们成功了!”里面的人呼唤着。两个人嘁嘁喳喳讲着酝酿了多年,甚至在他出生之前就开始的计划,他听人讲过君士坦丁曾遭受过一场大瘟疫,被撒拉逊人围困了整整一年。
  “我们有了自己的帝国。”
  他们有帝国?男孩子心里很疑惑。他母亲为什么不纠正他?
  有脚步声传来,随后他就被人发现了,他心里一阵羞惭。
  “小家伙,你躲在暗处干什么?”一个声音问道。
  埃提厄斯是他母亲最亲密的一个太监,他板着脸,眼神像大理石一样冷,看着小皇帝从暗处走出来。
  小基克拉迪害怕了。
  埃提厄斯说,“这是我们的地方,不是你的。你不知道在暗处有危险吗,有成堆的麻烦吗?”
  “我来找我母亲。”
  “她不能见你。”
  “但她必须见我。我是皇帝,她必须见我!尼克弗里斯叔叔。”话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能信任谁呢?能找谁帮忙呢?
  埃提厄斯笑了,弯腰蹲在他身边,双手握住他的肩膀,“陛下,你可以信任我。”
  小皇帝抬头看了看他。可以吗?
  “你是这儿的皇帝。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他恭敬地低下头,“你叔叔跟你讲什么?”
  小基克拉迪说:“尼克弗里斯叔叔说,如果我想要真正的权力,只要我开口,他就会给我。”
  埃提厄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我明白了。那你说什么?”
  “我说我已经有了权力,因为我是皇帝,谁也动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