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作者:J监督岗    更新:2021-12-03 03:35
  可惜老爸听不进去,一心想把我开发成少年大学生。
  新产品开发一般要经过好多次失败,才有可能成功。人受材料限制,失败了没法再来。老爸以教育为名,把我弄成畸形,用赞美和溺爱,让我失去平常心。打读小学起:赢子弹壳,被禁止;玩洋火抢,被没收;要竹刀,被折断;喂金鱼,被倒掉;打乒乓,都有时间限制.唉!我没有童年。
  我的童年是失脚掉进粪坑,好不容易爬起来,却被老爸拖到水管下乱冲。
  本来掉进粪坑,我只害怕两秒,就因沉不下去而喜悦。我左踩粪,右踩屎,滑溜溜,咸兮兮;要不是鼻子娇气,还真不想起来。我自力更生爬上去,立粪坑边踌躇满志,因为这是失败后的崛起。老爸气得很,好象丢了他好大脸似的,一把把我拖到水池前用软管子乱冲,冷得俺打抖——粪坑在地上,又不是在天上,掉下去纯属正常;气啥子气?怪哉!
  老妈不气,嫌晦气。不仅给我系红裤带,还包米和茶叶塞我枕头里。弄得我呕都不好呕,还要说“谢谢妈妈”。
  老师比老爸好不了哪去。
  一年级考算术,本来没梦高分。算术老师笑嘻嘻的说:“你这次考得好,91分,快回家喊你妈买糖。”我高兴惨了,明晓得自己数学白痴,但不相信老师会骗人,以为是以外中弹,赶紧回家喊妈妈买糖。妈妈也不长脑壳,买了好多,四个包包都装满了。等到卷子发下来,一看19分,糖又吃光了,没法还妈妈。妈妈笑我,我哭了。
  孩子的世界,大人不懂。我跟喵喵有心灵感应,说了他们也不相信。上课点名,我应声“喵——”。全班哄堂大笑,我下课就被老爸拖出去打屁股——好多同学看,还有女生劝,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就不哭——人家又不是故意捣蛋,是确实听到喵喵唤,就应了一声,不然它以为我不理它了,该多伤心呀!
  唯一的安慰是豆姐姐。我俩一起上下学、做作业、玩游戏、睡午觉。整个小学的夏天,我俩中午都在一起睡。那时侯家里没人,睡午觉又是名正言顺,只不过我俩很少睡着,一般都在研究对方身体,对照不同的部位想问题;有时候她还让我压在她身上,学大人那样抱得紧紧的;我们都好紧张,晓得干的是很羞人的事情,被大人逮到了肯定打惨。
  小学毕业,豆姐姐考上初中是理所当然,但我居然也考上了。奇怪!郁闷!我成绩不好嘛!咋回事儿呢?唉,先不管。精神必须转化成物质。喊老爸发奖品,得本集邮册,中看不中吃,转身就送给豆姐姐。
  进中学才十岁,老师同学都当我宠物。线帽儿经常被同学揭了,逗我来回跑,上下跳,上课铃不响绝对拿不到。后来帽儿再被揭,就装不晓得,闷气朝前走,喊也不回头。这样帽儿虽然会遭受胯夹脚踩当飞盘的命运,但免得我被同学们当小狗逗,何况总有女生路见不平,安慰安慰,喂颗糖吃,还帮忙抢回帽儿,拍拍灰尘给我带好。
  男生都不跟我好,好的都女生。女生也当我宠物,但人家爱护宠物。女生宿舍我随进随出,好多人换衣服都不避我。哼,她们以为我小,其实该看的我晓得看。
  高三有个姐姐,是从雪山飞来的仙女,每次见面她都要亲我。我喜欢给她亲。
  问题少女们逃课、约会都爱带着我,当我不发光的电灯泡。我过手的情书,多得数不清,好处自然也得了不少。坏处是失恋了她们就拿我当痰盂,内容不相同的相同,纯属为了倾诉而倾诉,跟言情小说学得千篇一律,问的全是只有上帝才能回答的问题。
  高二有个姐姐,容貌我现在都还记得,失恋的她带我回家,还经家长同意和我同床共寝。她搂着我絮絮叨叨倾诉心中悲痛,都还可以承受,等到说到没话了,哭到微笑了,开始玩弄我的生殖器了,问题就来了。我都十一岁了,虽然一片荒芜,啥都不懂,但正常反应还是有,被她摸摸搞搞,不好说舒服还是难受。她牵我的手摸她。她那儿草茂沟深,跟豆姐姐的光滑洁净显然不同,仿佛两种生物。我心狂跳,几乎要跳出腔子,感觉象进入原始森林探险。她抱紧我,柔声喊另一个人的名字。我的脸被她摁在胸前,呼吸困难,血脉贲张,难过得要死,又还不好呕;因为照传统观念,我是占了便宜。事后她再三叮嘱,“别跟人说,有机会我们又来”。
  哼!她以为她那里好安逸,其实好丑,哪有豆姐姐的白净。
  但说实在的,她的功劳不小,没几天,我夜半惊醒,裤裆冰冰凉,以为是尿床,拉灯脱裤看,一看吓一跳——鸡鸡上悬挂的液体酽浓浓的。我尖声喊:“爸——”。
  老爸赤膊冲到我床前,一看笑欢了,抱我下床洗,连说没事儿。问他“咋回事儿?”——光笑不说,叫人担心死了。
  第二天,我悄悄问豆姐姐。她坏笑着跟我解释那叫遗精。不过她也不大懂,只是从书上看过,所以建议我脱了让她检查。
  豆姐姐脸羞红,一点也不象医生,摸得我痒稣稣的怪舒服。我想还像以前那样趴在她身上玩。她不许,说我都长大了,再玩就要出事了。我不相信能够出好大的事,但又拗不过豆姐姐。只好算了。
  我初中三年,学习成绩糟糕之极,调皮事到干了不少——缠老爸买《红楼梦》,不买不上学;飞腿踢竹笋,惹农民伯伯上门;看武侠小说,削竹剑练惊鸿三式;跟大哥哥学抽烟,每天逃学钻竹湖;写性幻想给女生看,笑看她一脸羞红……班上 同学至少大我三岁,各个方面都比我优秀,老爸所谓年龄优势我根本没感觉到。
  孩子是慢慢慢慢长大的,自信是一点一点培养起来的。教育是教会做、教会生活;不是考大学,也非出人头地。人能不能取得所谓成功,人力仅占十分之三。大多数人都平凡,所以才有芸芸众生。老爸是不管客观条件,急功近利;所处环境,书香仅占一角,麻将声声入耳,往来三教九流。迎送贩夫走卒。一般情况下,要培养一个什么家,需要的是几代人的努力。环境一点点改变,素质一点点提高,待到各方面的条件都成熟了,人才就像花儿一样开放了。
  乡镇上可悲的不止我老爸,“知识改变命运”在这里被理解成“考大学改变命运”。那时侯高考是根独木桥,挤的人成群结队。每年都有落榜自杀的新闻,不由人不想起范进中举。
  初中毕业,豆姐姐考上桃花乡职业中学,我以差3分拿毕业证的可喜成绩,彻底粉碎了老爸试制少年大学生的阴谋。在老妈的埋怨声中,老爸纠正了错误路线,决定让我从初一重读。该决策相当正确,但我厌学。孩子一旦入学,所处环境只是大人想象中的单纯。“人比人,气死人”是从接触外界就开始的。孩子被老师批评,同学欺负,所受的伤害跟大人被老板骂同事欺是一样的。而且孩子要比大人脆弱得多,不及时正确的引导,就会逃避现实以进行自我保护,进而失去自信,一生失败。我既然被目为神童,那么抬得越高,摔得越痛,而且没有人在意一个孩子的痛。老爸虽是教师,但不懂教育。孩子是祖国的花朵,需要细心耐心和关心。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梦想才是力量的源泉。
  多年后,我在狱中,想用知识改变命运时,常想起可怜的老爸。他望子成龙耗尽心血,却因不懂教育一败涂地。教育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帮孩子树立一个目标,鼓励他去追逐一个梦想,并告诉他——只有用汗水去浇灌,耐心去等待,毅力去拼搏,目标才能实现,梦想才能开花。
  碎片青春
  我一直没想通,老爸当年为什么会把我弄到桃花职中重读初中?是怕我级降凶了,不好意思?还是他试制少年大学生失败,觉得丢脸?
  桃花职中位于随时可能发生打架斗殴的桃花乡河坝,左邻化地(化工地质队简称),背靠官渠,门对混混们爱泡的老茶馆,周边环境脏乱差。
  锈迹斑斑的校门,朽朽垮垮的围墙,路面坑坑洼洼,教室风调雨顺。唯一占的好处就操场大,有环行跑道、沙坑双杠、水泥乒乓桌、几块杂草坪;围墙边芭茅从,是初中学生的吸烟区;溪边榕树林,常有几个女生抱本书装神,她们绝对不漂亮,而且没男友。
  刚来的时候我还郁闷了一阵,但很快就发现到了天堂——管得松,美女多,崇拜金钱和暴力。
  管得松,松到一天上一节课,就不算逃学。主要原因是教师工资低、胆子小、不想管也不敢管。曾经发生过好几起,学生请混混打老师的事件。
  美女多,多到闭着眼睛都能撞到美女。因为成绩差的才读职高,而美女一般成绩都差,十几所中学一筛选,这儿想不成为美女集中营都难。尤其是从彭州市来的美女,皮肤白嫩,面相聪明,打扮洋气,在桃花乡人的眼里,等同贵族。
  崇拜金钱和暴力,体现在学生比吃比穿比花钱,和拜把子、认大哥、收小弟等各个方面。其原因可能跟当时的社会环境有关:知识分子失去尊严,胆子大的都富了,法制不健全,治安差,充斥暴力美学的港片流行……
  如果只是学生自己胡闹,再跟港片学程度也有限.但桃花乡混混多,他们说好听点叫待业青年,说难听点叫地痞流氓。这些人说恶霸谈不上,大不了赊商店馆子的账不还,外加偷鸡摸鸭、东诈西骗、打打群架、吓吓老实农民。他们通常外表人模狗样,哪怕中午没钱吃饭,衬衣口袋里也要别包“红塔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