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死了。
  但是一切并没有结束。
  小艾玛还活着，深渊之中就存在着一丝光明，下一名天使就能顺着那道光明寻来。
  赤角完成复活后，还没有真正恢复到巅峰的实力，他在此时并不像面对下一名天使的到来。
  所以他下定决心要把深渊中的那束光掐灭！
  他找到了小艾玛，“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赤角问小艾玛。
  小艾玛站在那甬道的尽头，正默默“看着”那颗长着角的头颅。听到头颅的主人对她说话，她就回头，答道：“我看到了门。”
  赤角没有理解她的回答，“你看不到任何东西，你是瞎子。”他直言道。
  小艾玛明显不这么认为，“那一刻，我就是看到了。”
  “那么现在呢？”赤角又问，“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了自己的死亡，”小艾玛平静地回答，“不过没有关系，我会一直跟着你，不会和你分开。”
  如果寻常人听到了这种话，可能会毛骨悚然，但赤角从来都不是寻常人，他会用最短的时间去挖掘问题的本质，“你在说我们都会死，是这个意思吗？”
  “是，我看到了，”小艾玛有些自责地说道：“就在今天。”
  赤角不认为她是在胡言乱语，“怎么，你还有力量再让一名天使下凡？”
  “我没有了，”小艾玛这时候的声音也是有些虚弱，“我的力量穿破了你的世界，穿透了深渊，只能释放一次，没有第二次了。”
  赤角欣赏小艾玛的诚实，就是因为这种诚实，赤角产生了少有的担心，“你说我们会死，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死去？”他问她。
  小艾玛说：“死在一起。”
  赤角问：“谁杀了我？”
  小艾玛摇头：“不知道。”
  赤角想杀了她，而她说，我们会死在一起，那么……赤角是杀还是不杀呢？
  如果小艾玛是神明留给他的一道陷阱，如果小艾玛死后会出现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那么也都是说不定的！
  小艾玛说两个人会死在一起。
  赤角理清了逻辑，一时间就犹豫了。
  赤角很少犹豫，但涉及到了他的生死，他不得不犹豫！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你很平静，”赤角对她说，同时恢复自己身上的伤势，他决定等恢复一些实力，再杀死她，以迎对接下来的危机，反正对方在短时间不能再次召唤天使下凡，赤角觉得自己还有时间。“我想知道，你为何如此平静。”
  小艾玛说：“因为……没有什么遗憾吧。能跟你死在一起，我觉得此生无憾。”
  赤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觉得你在吓唬我。”
  小艾玛说：“我只是在陈述我看到的事实，我们抱在一起，然后就同时……死了。”小艾玛的话语很是冰冷，这让赤角听了，都想要离开这里了。
  这时候，小艾玛向前走了一步，赤角就眯起了眼睛。
  小艾玛刚才说他俩抱在一起，然后就死了，赤角自然是不信的，但是如果让他去尝试，他肯定也不会去尝试。
  所以，不和她抱在一起，那么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赤角理清了这个逻辑，就决定用一种保险的方式杀死小艾玛。
  小艾玛是必须得死的。
  这是赤角已经下定决心做的事情。
  一千年前，他因为不想杀死条儿，所以他死了。
  一千年后，他不可能再去犯同样的错误，况且在他的意识里，小艾玛是那个可有可无的人。
  但是绝不能在这里杀死小艾玛，他得将她带出去。
  这里是赤角的世界，是赤角的身体，他可以掌控一切。
  也不见他又任何的动作，只是起心动念间，两个人就出现在了巨神峰上。
  “你想杀死我，我知道。”出现在巨神峰之后，小艾玛对他说道：“但是在我死之前，能不能满足我一个要求。”
  “什么，你说吧。”赤角冷漠说道。
  “我们五年没有见面了，”小艾玛缓缓说：“每天我都会站在甲板上等着你，之前我一直跟在你身后，一直拉着你的衣服。而你不怎么在意我，没有关系，我跟在你身后，就会感觉到很安心，那时候我就在想着，如果能一直跟在你身后，也不错。”
  赤角没有说话，因为他还没有听到小艾玛的要求，他等了一会儿，只听小艾玛继续说道：
  “我看不见东西，分不出颜色，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光明，什么是黑暗。在兽人族中，我童年时期遭受到的那一切都忽然消失了，那一刻我才知道什么是光明，你就是光明。”
  赤角听到这里，忽然感觉到有些可笑。
  竟然有人说他是光明。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一件事侵，小艾玛所说的“他”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你是光明，能跟在光明的身后，让我感觉到很安心，你从来都没有要求过我做什么，我其实想为你做很多事情。”
  赤角听到这里，终于忍耐不住性子了。
  他分辨出来，这统统都是一个十几岁麋鹿女孩子的表白。
  仔细算算，赤角都上千岁了，他会在意一个十几岁女孩的表白吗？
  是啊，小艾玛已经长成少女了。
  但是在赤角的眼里，少女和小女孩从来没有什么分别。
  在赤角分辨出来小艾玛的身上并没有神明的意识之后，他失去耐心，说道：“直接说出你的要求。”
  小艾玛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她已经等了五年的时间，在这五年的时间里，她几乎没有怎么说话，而今天一天说的，比她那五年的时间说得都多。
  可他已经失去耐心了。
  小艾玛就说：“好吧，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只是想让你抱一抱我，不管以什么名义，一个拥抱就好。”
  赤角眯起眼睛，他强调说道：“你在调侃我吗？你刚还在说，我们拥抱后会死去。”
  “如果我不死，你就不会死，”小艾玛说，“如果只是简单的拥抱，我们也都不会死。”
  很是简单的逻辑，赤角听完感觉自己懂了，可随后，他又迷糊了。总之，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中计。
  他认为这是对方的诡计，最是拙劣的诡计，他听到这里，终于忍住不露出了微笑。“不得不承认，我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吓住了。”他在嘲笑自己。
  小艾玛摇头，说：“我说的是事实，今天我会死去，我看到了，我会释放光明，然后被你杀死。”
  赤角皱眉，“预言术吗？可笑之极！你说我今天会杀死你，我偏偏不！我就等着明天杀死你！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小艾玛沉默无言。
  赤角又说：“你这难道是激将法吗？妈的，我有一种感觉，我一定是被你给耍了。”
  小艾玛抿紧了嘴唇，她想不明白，眼前的人究竟是怎么了？
  是的，无论如何她都是想不明白的。
  五年之前他忽然离开，到了现在他又忽然出现。
  他好像不认识自己了。
  这些事情小艾玛都搞不明白。
  就像是她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走到那样一片甬道之中，她也搞不明白自己的身上为什么会释放出冲破空间的光芒。
  她眼睛是失明的，但在那一刻，她确实看到了天使下凡。
  赤角在与天使战斗的时候，都被她看在了眼里。
  她搞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战斗，也不明白，在自己脑海中，为什么会出现死亡的画面，和他死在了一起的画面。
  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坚信那就是事实。
  天使下凡证明是神明利用了她。
  这一切她都不自知。
  “我们应该是到时间了。”小艾玛忽然说，“如果我这次再提出请求，你会抱抱我吗？”
  赤角闻言，攥紧了拳头，他受够了。
  就在这时，小艾玛身上又有一道光芒升腾而起，瞬间就形成一道光柱，直冲高空！
  在光柱的周围，空间在波动着，形成一道又一道的光晕。
  那是召唤的力量！
  赤角已经看到过一次了！
  之前他就是看到了这样的光柱，然后就看到了天使下凡。
  如今，他又是看到了。
  “你说过，你已经失去这种力量了。”赤角眯眼，质问光明中的小艾玛。
  小艾玛说：“这不受我控制，而我也快死了。”
  赤角默默感知，瞬间，他就感知到小艾玛的生命力似乎正被那道光柱抽离！
  不管那光柱又会召唤谁来下凡，小艾玛的结局已经注定了——她会死在那道光柱的剥夺之下！
  在赤角的眼前，小艾玛似乎被一股力量拖起，缓缓升到了天空之上！
  那召唤的力量越来越强烈！
  赤角感受得到，那道光柱已经突破了自己的小世界。
  所以，必须得动手了！
  朗基努斯神枪出现在赤角的手中，他不再有任何的犹豫，如果再降临一位天使，他就会死。
  他不想去看小艾玛的眼睛了，因为他发现小艾玛会乱了他的心。
  所以，他出现在小艾玛的背后。
  小艾玛此时依旧在向着半空中升腾，不多时就升到了十数米高的地方。
  赤角不打算靠近，所以他就缓缓抬起手中的神器。
  倏尔，朗基努斯神枪从他手中射了出去！
  直接射中了小艾玛的后背！
  那道白色光柱就消失了！
  小艾玛被神枪的力量拖着降落回地面，她站在那里，神枪从她的后背穿入，从她的胸口穿出。
  赤角杀了她。
  赤角隔着十余米的距离，转到了她的面前。
  赤角就看到，这时候的她还没有死，而且，她像是预料到了什么一样，缓缓张开了双手。
  轰然间！
  赤角感觉到了一股不可抗力的剧痛在脑海中撕裂爆发！
  啊！
  他陡然一声怒啸！
  “该死！赤角！你竟然敢杀了艾玛！那么！你也去死吧！”
  旋即，他的身体向前冲去！
  朗基努斯神枪也穿透了他的身体，最终，他和她抱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