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河西!猛兽!觉醒!
作者:静官    更新:2021-12-03 03:21
  宿云微一直以来也没闲着,原本菜刀队的地盘他一度也有染指的意思,没想到天都其他帮派却来得更加的迅猛。有关卑田院和新崛起的加里森敢死队的大火并的小道消息,让老谋深算的宿去微感动了由衷的震惊,他远远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新崛起的新生势力,居然拥有这么强大的生命力,一举可以击溃在天都混迹多年的大帮会卑田院。现在的帮会斗争和商场斗争是一个道理,都是钱开路,开片要钱,善后要钱,上下打点也需要钱,后起之秀犹如过江之鲫。为什么自己开山立派的都没法子站住脚,不是因为他们不够心狠手黑,主要目的就是他们没有赖以支撑命脉运转的大量资金。加里森敢死队的横空杀出,彻底让宿云微渐渐地淡下了争霸原有菜刀队地盘的雄心。天都市最后的肥肉就剩下了西城这一块了,宿云微没办法容忍自己精心策划的这场好局,最后却实实在在地落得给别人做嫁衣。当他听到在南北两派大战中铩羽而归的卑田院十三太保之一的荷兰太保居然不费一枪一弹招安了道明臣原来麾下的朝鲜族人时,他越发的担心起西城这块动荡的肥肉的最后归属。
  小红袍这帮悍将的逃逸,让很多人心头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这也是为什么迟迟没人敢对西城下手的最大原因,可是宿云微已经无法再有耐心再等待下去了,如果小红袍他们一旦被抓捕归案,朝鲜族人在西城基本上已经根深蒂固,加上背后卑田院的势力,断然不会允许一个外来户来插手西城的。
  “该下贴猛药了。”宿云微眯着双眼说道,“道明臣这货看来一天不除掉,天都西城一天就不会乱!我们就一天没办法打进西城。”
  宿云微身畔站着一大帮血与火中锻炼出来的手下马崽,曾经的善良已经彻底地屏弃了这帮原先淳朴过的人们,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即将收获的神情。
  命运的时钟也悄悄地指向了“5.15”这个注定是让人难以忘记的日子。
  “5.15”这天的天气很热,骄阳就象个无处不在的**,彻底地展示着自己的**威。海边湿润的风已经将天都人身上所有的浮躁给刮了出来,好多人都开始赤膀子开始在外面行走。
  彪子他们也是。
  彪子为了这次干掉道明臣可以说是做了有史以来最充分的准备。他没有找那些老油条来干这事,他找的全部是清一水十八郎当的小伙子。都是刚刚毕业的那种楞头青。龙腾的铁血少年团就象一个震耳欲馈的大钟,敲醒了所有的帮派。现在的帮会成员想要达到龙腾铁血少年团那种为了帮会舍生忘死的精神高度,必须找这些刚出道的小孩。社会上的老油条很多都被劳改过,一个个比鬼都奸,一到开战之类需要流血的场面,要出场费的,要装备的,什么都来了,而且一个比一个后路想得都要周到,真要东窗事发了,一推二五六,说不定把背后主事的还给咬出来,太得不偿失。小孩们不同,这些十七八的小崽子们,个个血气方刚,迫切地希望通过一场传扬后世的血战来奠定自己的江湖位置,而且一个比一个赛着讲义气。
  一夜之间,所有的帮会全部都猛醒了,天都大大小小的高校里骁勇善战的小孩们,一下子被靠得近的帮会收编了,加里森敢死队当然也不例外。
  纺织厂几所子弟高中成了加里森敢死队的新兵营,近水楼台先得月,敢死队和荷兰太保干的那一架中,那帮初出茅庐的小家伙们着实让加里森敢死队的高层们眼前一亮。彪子今天就是特意挑选了一帮在上次的大战中比较醒目的二十几个彪悍的未来猛将级小兄弟,来对付那只已经落魄的猛虎道明臣。
  小黑哥并没有自己出马,这种事情属于打打杀杀,从馆大哥级别的人物就有点自持着身份了。但是小黑哥对这件事情的关注程度也是空前的,这是场恶仗!小黑哥自己丝毫没有看低过道明臣,他反复的跟彪子说着这句话,说得彪子都有点烦了。
  彪子自己何尝轻视过道明臣。每个小兄弟都发了把三棱刮刀,每一把都磨了又磨,瓦蓝酲亮得能耀花人眼。一大捆用麻绳捆着的大铁锨砸在了每个小子的面前,每个人都挑了一把,就着找来的电砂轮,磨得铁屑四溅,人手一把。彪子自己还揣了把锯短了枪筒的双筒猎枪,双筒猎枪和当年威镇江湖的五连发都有个显著的据点,就是一到做活的时候就要锯短枪筒,这着实让彪子有点不开心。
  他的本意是乘着车直接杀过去,抽出枪远距离地把道明臣撂倒,干净利落。虽然这是他第一次使用猎枪,以前的彪子喜欢扛着把汽枪去打鸟,偶尔也打打人。彪子对自己的枪法有绝对的自信,天上没有他打不下的飞鸟。同样一个道理,他也能在一秒钟之内放倒任何射程之内的对手,他非常非常希望死在自己枪下的第一个人就是当年名动江湖的大佬级别的人物。
  可是小黑哥提出了一点异议,小黑哥的意思是把水搅浑,就这么闷声闷气地干掉道明臣,没什么意思,按照小黑哥的计划,先挟持住道明臣,然后用麻袋装好,扔到架势堂或者卑田院的地盘上去再干掉是最好,混**哪能不会嫁祸栽赃啊。
  不能放枪!放了枪就是大案了,弄不好就要出漏子。小黑哥不停地重申着这句话。
  得殴残致死,先用铁锨拍,再用砖头砸,人的要害就是那一条中轴线下为。咽喉,眉心,下阴,只管照着狂奔,这样人死了也是打架斗殴来定案的,公安上才不会尽心去查。小黑哥的理论让彪子听了只有点头的份儿。
  “我们是不是去保卫科再借把手枪?听说那货身上掖着把五四,我怕你应付不来。”小黑哥还是有抑制不住的担心。
  “你瞧好吧,黑哥!”彪子一眼的不屑,“我跟你说件事你就明白了,昨天咱们手下跟大军玩的一个小兄弟去西城他对象那玩。他对象家就住在纣臣墩山上,这个兄弟去见他们家父母的,被那帮黑屁股灌了个海醉,结果回来的路上有点憋不住了,就停了车,就着棵大柳树撒了泡尿,撒到一半,才发现那棵树下面还坐着一个人呢,一泡尿浇在他背后的倒在半泡,这个兄弟借着酒意上去看了看,不看不知道,一看酒醒了一大半,你知道那个被他浇了半泡尿的家伙是谁?”
  “是谁?”小黑哥有点明知故问。
  “道明臣!”彪子脸上的不屑更加浓郁了,“咱们那个小兄弟在挂历上见过那货,一眼就认出来了,那货的眼睛就这么傻楞楞地看着大海,居然一点感觉不对劲来。后来那个小兄弟看到有两个大汉赶了过来,赶紧跑了。今天咱们的那个小兄弟把这事当件大大的牛B在外面吹嘘着,都传开了。你说说,这个和神经病差不多的道明臣还有什么可怕的?”
  “他受刺激太大了,也难怪。多厉害的一个人啊,你说怎么说变就变成这样呢?”小黑哥环抱着膀子,言语中的惋惜不言而喻。
  “那最好了,咱们正好省事。”
  “别太想得简单,虎死不倒架,他手下的青衣是个绝对的好佬!我们可不能大意。”小黑哥脸上罩上了一层煞气。
  “那就一勺烩吧。”彪子冷哼了一声,把指节掰得噼里啪啦一阵暴响。
  “别节外生枝,到时候你自己看情况掌握尺度吧。你打鸟的枪法很好,如果实在不行,直接开火干掉道明臣,我相信你有这本事。”小黑哥抬起了眼帘,眸子里射出一道冷光。
  “我要用枪指着他的脑门,就象他当初勒死疤子那样把他勒死。”彪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又忘了!我不是说过要把他殴残致死再嫁祸别人吗!”小黑哥口气中有点不悦。
  “嗨!”彪子拍了拍脑袋,“瞧我这记性。”
  彪子和一帮小兄弟一直等到了傍晚时分才动身,一大帮人早在中午就聚在了一起,喝了大半晌的半行酒,酒全是刻意安排的啤酒,因为啤酒不容易醉,却又含着酒精。喝到了这会,每个人都有点飘飘然,大话也开始格外地多起来,酒精让这些小孩们的血液就象岩浆一样沸腾着。彪子讲了很多自己以前的光辉战史,每个小兄弟只知道这趟活是跟着彪哥出大买卖,是帮彪哥给自己兄弟去报仇血恨的。
  这里就可以看出小黑哥的聪明之处了,这种场合下,主要负责人尽量不出面,自己办事的兄弟知道的内幕越少,越会在必要的时候给自己留下很大的缓冲余地。
  如火一般的骄阳终于收却了**威,空气中隐约也开始漂浮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了,彪子和手下的一帮小兄弟们终于出动了,地旷人稀的纣臣墩山,这时候还没到下班时间,纣臣墩山附近在这个时间段扔一个手榴弹也炸不到几根毛。
  彪子他们一帮人骑着自行车,穿过天都的大街小巷,挟着一股劲风,呼啸着在大街上穿梭而过直奔西城而来,每个人都是白色的手套,一水的老K皮鞋,磨得雪亮的铁锨就架在了车大杠上,每个人都埋头将自行车蹬得“咔咔”作响,打头的两辆自行车在后座之间拉开了一条老早就准备好的横幅——“学雷锋义务植树队”,横幅被风吹得猎猎。
  一过龙川桥,就看到了一溜摆成了长龙的新疆人地摊,新疆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西城的街头,一条街上散发着隐约的孜然香味,逗得正在埋头猛蹬车的彪子情不自禁的打了个饱嗝。新疆人正在摆出了所有的家伙什,忙碌得就象一堆蚂蚁,彪子他们潇洒的在街道转弯处越过了新疆人的地摊,有个叼着漠河烟的新疆汉子抬起脑袋还好奇地注视了他们一眼,和彪子的眼光刚好对上了,新疆人明显怔了怔,还是避开了头。大多数天都人都看上去傻了巴唧的,但是有的天都人却让新疆人没有勇气和他们的目光对视,彪子的目光就属于后者。这个新疆人觉得这个家伙眼神很凶,他看的明白,那几辆自行车上面的条幅写的是什么。雷锋他也知道是谁,不过他觉得现在这个骑车而过的汉子根本就不是象学雷锋的良民,倒有点抄家的土匪。
  纣臣墩方向的路明显比原来的路要好骑许多,基本上都是石板铺起来的,彪子他们骑得很畅快,他们觉得自己有种飞起来的感觉。这条路不就是道明臣去年自己花钱整修的那条吗,他大概怎么着也没想到这条他修好的路,去给来办他的人带来便利吧?彪子在心里不由一阵好笑。
  两旁道路边的柳树和栀子花忽闪着往后退去,纣臣墩灰色的主体已经了然在望了,彪子开始有意思地放慢了节奏,所有的小伙子们也感觉出来,大家都不由自主的也放慢了双脚的踩踏。
  彪子的心里开始没来由的出现一阵紧张,每一次的火并,彪子都会有这样的感觉,这次感觉来得比较的强烈,彪子感觉手心里汗津津的,连自行车把手都有点浸湿润了。彪子的脸上还是一片平静,这时候带头大哥千万不能有什么示弱的表现,这是这些小孩的扬名立万的机会,两样也是他自己的。
  道明臣的过去就象一座横跃不过的大山,压得大家的心进而都沉甸甸的。
  “呆会听我的号令,谁上得最猛,今晚奖励一个水灵灵的小妮儿!”彪子低沉的发布着动员令,眼前的纣臣墩山上的青葱色已经能一目了然了,路边的大柳树仿佛也快到了尽头,彪子的话里也情不自禁地带上了激动的颤音,他的目光就草原上低空掠过的金雕,不停地扫扫视着面前的柳树间的堤坝,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哥,你瞧那!”有个满脸青春痘的小伙直起了身子,指着不远处的一棵老柳树有点惊惶地说道。
  一个落魄的背影,几只东倒西歪喝了半干的酒瓶,那一头被风吹得有点凌乱的长发,夹杂着点点银丝的长发。
  道明臣的挂历早已经在下午被传阅了无数遍了,大家都已经了解得不能再了解这个人了。
  “就是他!”彪子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的喉咙就象是一只困兽在艰难地嘶哑着号叫着。
  “咣当”之声不绝于耳,所有的小伙子全抽出了车大杠上斜插着的铁锨,自行车被摔得远远的,扔了一地。
  “妈的,干死他!”彪子两眼通红的嚷嚷着。
  两个忽然从跑边杂草丛中冲出的汉子打乱了彪子的计划,这两个家伙手里拎着两尺半的长马刀,一上来就杀了个彪子一行措手不及,有几个冲得猛的小孩被长马刀一下子砍倒了,铁锨招架时被锋利的马刀一下子砍成了两截,顺势而过的马刀就象割开一块破布一样将小伙子的身躯重重的撞倒在尘埃里,铁锨打磨得极为锋利的铲头兀自在空中翻滚着,横飞出了老远,“当郎郎”的在石板路上砸出了一溜白色的印记。
  “老大快走!”两个汉子一边状若疯虎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一边对着海边静坐的长发男子吼道。旁边的小孩们蜂拥上去,长柄铁锨在半空中抡成了一个个半弧,亡命般的招呼了过去,铁锨虽然磨制得很锋利,但毕竟比不上马刀,两个汉子的身上挂了彩,但还没倒下,鲜血虽然浸染了他们的全身,可他们的目光中还闪着不屈。
  坐在树下的男子终于缓缓站起身回过了头,刀光,剑影,鲜血,在他面前疯狂的演着,愤怒的呐喊,熟悉的感觉,劲风吹得他的长发在空中乱舞着,他的身体就象一杆亘古以来就插在这里的长刀,他的脸庞在可怕的扭曲着。
  彪子看在眼里,急在了心里。
  “都起来,让我来!”彪子一边嚷嚷着,一边从自己的一车架上绑着的门球袋子里抽出那把乌黑没亮的双筒猎枪,他的眼睛充满了嗜血的疯狂,他已经不能再耗下去了。
  小伙子们哗地全散开了,两个浑身浴血的汉子都背靠着背,用长刀拄在了石板路上,他们的手全部因为脱力而显得有点痉孪,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豁口在他们的脸上翻卷着,露出了里面白花花的内容。
  “碰”的一声枪响,两个汉子中飞出去一个,还有一个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他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住了自己的肩膀,他感觉自己的身上就象是开了个自来水龙头,有种“哗哗”的感觉。
  “妈的!”彪子愤愤的朝着汉子吐了口口水,一脚将汉子踹倒了。汉子手里的马刀也扑棱着摔倒在了身边。“干他!”彪子潇洒地对着道明臣一指,小伙子们怔了一怔,全都兴奋地嗷嗷叫着,挥舞着手里的铁锨,身道明臣的方向冲了过去。
  他们全然没有注意到道明臣原行以英俊而驰名天都的面容已经扭曲变成了多么的狰狞可怕。
  “碰”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划过了已经半疯狂的小伙子们的身边,五四手枪赖以成名的贯穿力将彪子持着猎枪的胳膊肘关节一下子截出了一个透明的空洞。胳膊就象一根被强有力的大手扳断的火柴梗,垂荡了下来,如同海边湿润的海风吹拂里的老柳树轻柔的枝条,还有轻轻的晃荡着,猎枪吧嗒一声摔在了地上,蹦弹了两下,寂静了。
  彪子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胳膊,他能看到自己的袖部似乎还冒着烟,一波一波的鲜血划着弧线往外喷溅着。
  一大帮加里森敢死队的小伙子们傻傻地看着站在近在咫尺的道明臣,看着他手里持着的那把五四手枪乌黑的枪口,全部呆住了。他们无数次的幻想着今天的场景,但绝没想到这样的情形,大家的心里都没有类似的准备和承受。
  “想活命的全给站在这里,我只要他。”道明臣用手指指着彪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小伙子们有点仓皇地互相打量着,他们都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大家都傻了。
  道明臣慢慢地走近了,没有一个人敢妄动,每个人的目光都盯着他手里的手枪在出神,道明臣从容地从他们中间穿行而过,小伙子们都不由自主地闪开了一个过道,道明臣就象一个检阅着部队的首长,从他们中间傲然而过,有个闪得慢的小伙儿被他随随便便的一脚抡飞了,护在胸口的铁锨柄喀嚓断成了两截,跟自己的主人斜刺里倒滚出了好远。
  “你是谁?”道明臣站到了彪子的面前,语气中有不加掩饰的肃杀,所有的在场的小伙子们都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彪子的脸已经成了豆腐一般的白色,可怕的苍白。他弯下腰,还想拣地上的那柄锯短了枪筒的猎枪,一只脚重重地踩在了猎枪管上面,猎枪管被踏成了一根扁扁的黄桥大饼。
  “说不说?”道明臣不住地冷笑着。
  “呸!”彪子的血气也上来了,“你也配知道爷爷是谁?”
  “为什么想来干掉我?我和你什么时候结过仇?”道明臣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他为自己能有这样的耐心,自己都感到很意外。
  “为什么不能干掉你?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这他妈是古人说的,你以为你是谁?”彪子站直了身子,直挺挺的面对着道明臣,眼神中的不屈在猛烈燃烧着。
  “好!江山代有才人出啊!”道明臣移动了一下方向,转到彪子的身后,手枪的枪口也移动着到了彪子的后脑勺。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别逼我。”道明臣的眼神在蜷缩着,就象一只困兽。他的目光让一帮妄想着闯荡江湖鲲鹏展翅的小子们的心头开始不可抑制的感到后悔。
  “妈的,你杀了我吧。”彪子抱着自己鲜血直流的手臂,面若死灰。
  “你们知道谁指使你们来干掉我的吗?小兔崽子们,说实话,只要你们说实话,我保证放过你们这个大哥。”道明臣的枪口在移动,又指向了一帮噤若寒蝉的小马崽们,他在刻意地伪装着一种各善,他脑海里曾经一度把这样的表情遗忘了很长时间了。
  小马崽们其实现在已经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了,每个人都在注视着黑洞洞的枪口在发楞,这样的场面本不属于他们这个年龄段能够接受。
  “荷花就是你们干掉的吧?”道明臣压抑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一字一顿地慢慢问道。这时候来落井下石的人,实在是有过多的嫌疑,谜团只要揭开,道明臣就能一往无前,就能无所畏惧,就能快意恩仇。道明臣这时候其实比谁都紧张,他自己能感觉到当初在越南战场上替震撼报仇时的那种睚眦欲裂的血在燃烧。
  “放**的屁!”彪子破口大骂。
  “你很有勇气!象极了我以前的小兄弟红袍。”道明臣又迈着稳健的步伐站立到了彪子的面前,“你有胆子和我再说一次刚刚的话吗?”
  “我为什么不敢?”彪子的腰杆挺得就象青松一样笔直,眼中凶光灼灼。
  “是我们做的就是我们做的,不是我们做的就不是!针对无辜,那是最残忍的人才能干出的事,我们不是你道明臣!”彪子没有丝毫的惧意,直直的面对着道明臣的眼光,两道目光会聚在一起,让温热的天气一下子变得寒气澈骨。
  “那你和我有什么仇,准备了这么周到来夺我的命,不是我手下两个好兄弟舍命呼唤,我怕连反应也来不及就被你们干掉了吧?”道明臣的双眼一片猩红。
  “江湖仇杀而已,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落在你手里,我无话可说。”彪子的口气蛮横。
  “没想到我道明臣这个招牌这么不值钱了。”道明臣凄凉一笑,“连你们这帮小屁孩也敢来打我的主意了,都当我没用了吧是吧?垮了是吧?我还活着呢,你们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欧比斯拉奇!”彪子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又稳稳地站住了,他的脸色因为血液的流失就象一张泼墨挥洒的宣纸,“翱翔万里声名显赫有什么用?你以为就没人敢动你了吗?你以为你是谁?你也是一个凡人!你要真有能耐,你老婆就不会被人干掉!你不是有本事吗?把杀你老婆的人揪出来啊!我们是小屁孩?你以为你在天都又有多少年的根基了。”
  道明臣竭力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才把心头直接想开枪把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子脑袋打暴的念头压制了下去。彪子还想继续再说点什么,黑洞洞的五四的枪口直接杵进了他的嘴巴里,横冲直撞的铁器把彪子的门牙都撬得松动了。彪子一个趔趄,又站住了,腰杆还是绷得笔直,彪子知道,自己已经到这份上了,怎么也不能丢这个人,江湖中人的面子和生命,有时候直接有着对应的冲突。
  “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再问你们一遍,荷花是不是你们干掉的?”道明臣笑了,凄凉的笑意里,有掩饰不住的杀机,这就是天都道上久以闻名的月经哥杀戮前的微笑。
  彪子脸上闪过了一丝怪异的光芒,整个脸也扭曲了,豁开的嘴巴里滴滴答答往外流着鲜血,顺着腮帮,一点点溅入尘埃。
  “月经大可!”有个小马崽实在是忍不住了,冲到了道明臣的跟前,只觉眼前一花,那把五四一下子又顶在他的脑门上,小马崽腿一软,差点栽倒,彪子的身躯晃了两晃,一下子瘫在了地上,他因为失血过多休克了。
  “说!”道明臣咬牙切齿的咯蹦直响,“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月经哥,”小马崽冷汗直流,“我们今天来找你报仇只是为了你干掉了彪哥的亲兄弟疤子,至于你说的荷花嫂子被人干掉那件事,我们真的没干过。”
  “你们谁的手下?”道明臣目光凝视着他,森亮的眼神就象一柄开膛破肚的手术刀,小马崽感觉自己的身上飕飕地往外冒着寒气。
  “我们是南城敢死队的。”小马崽已经几乎崩溃了,道明臣的眼神让他有竭力逃避的**,却又不敢那么做。
  “没听说过,是后起之秀?”道明臣若有所思。
  “是刚起来的,基本上还是以前菜刀队的框架。”小马崽一五一十的说道,他的脸上也在竭力的摆出一副真诚。
  “哦。”长叹了一声,道明臣的心不由得凉到了底,菜刀队和龙腾都只是别人的一颗棋子,他们没有嫌疑,这已经是早就确定的了,除非就是这帮后起这秀想迫切上位,特设的局。
  “我和你们这个大哥什么时候结的仇?”道明臣还是不死心。
  “我们彪哥的亲兄弟叫疤子,前段时间在天都海边被的捞了起来,外面疯传这事和你……”小马崽抬头观察了一下道明臣的脸色,支吾起来。
  “疤子的确是我干掉的。”道明臣沮丧的抿了抿嘴角,脸上充满了失落。
  两个人都沉默了,四周只剩下了风吹过树梢的嗡嗡声,场面上静寂无声。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滑过,有几个机灵的小马崽偷偷的打量着不远处的自行车,有一个念头在蠢蠢欲动。
  “你们走吧。”道明臣挥了挥手中的枪,脸上又写满了一片落寞。
  “真的吗?”小马崽有点失态的惊讶道,他身后的小马崽们脸上也全闪烁着惊讶不解的神情,大家的心里有种拣到了一笔巨款的感觉。
  “针对无辜,是真正的残忍。”道明臣喃喃说道,“这个道理没想到居然是一个想要取我性命的对头教会了我,我就冲这句话,我放过你们了。”
  “谢谢大哥。”小马崽们狂鞠躬,感谢的声音此起彼伏。
  “把他也带上。”道明臣喊住了正准备撤退的小马崽们,指了指地上已经休克的彪子说道。彪子的嘴角边泛着象螃蟹一表泡沫,情况很糟糕。
  “报应啊!”道明臣抑天长叹。
  “大哥我们这回走了啊!”小马崽搀起了彪子,回头战战兢兢地说道。
  “走吧!”道明臣捏了捏他粉嫩的脸蛋。
  “我们真的走了噢!”小马崽哭丧着脸没挪窝。
  “放心吧,我不会打你们黑枪的,以前我也许会这么干,现在绝对不会了。”道明臣冷然道,“还有句话请你们捎给你们这位硬骨头的大哥知道,我——道明臣,最看不得自己兄弟流血,我平生也最佩服够勇够狠的对手,你们打伤了我的兄弟,我也干掉了你们大哥的兄弟,大家算扯平,今后如果有意思继续,我一定奉陪。江湖上有句老话我记得最牢了,相逢一笑泯恩仇,以后到西城来玩,只要是带着橄榄枝,月经哥永远是你们的朋友。”
  “月经哥,谢谢您!我们真心的感谢您。”小马崽们都有点感动了,这样的年龄本就是容易感动和冲动的年龄。
  “我总算豁然开朗了。”道明臣把枪掖回了腰带上,“只要我活着一天,我的仇人怎么会安宁呢?他们迟早要找上我的,今天是第一个,明天也许还会有第二个,替我放话天都,我道明臣又回来了!我还要大把大把的赚钱,大把大反占地盘,我要有乌鸦也飞不过的产业,但凡是和我有仇有怨的,眼红耳热的,不妨来试试。”
  豪迈的声音在纣臣墩山间飘荡着传出了老远,震颤着大地。
  道明臣已经冷却的热血又重新翻滚的时候,宿云微也下手了,和以往麻皮云微的固有手段一样,宿云微先找上的是青衣,青衣是道明臣这条苍龙嘴里最后仅存的獠牙。
  “5.15”这天,敢死队第一次走了背字,青衣也倒在了轰鸣的铁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