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守株待兔
作者:静官    更新:2021-12-03 03:21
  赖长星的大哥大再响起时,福建帮还没商量出一个方案来。面前的这伙绑匪的狡猾让福建帮的高层们有点束手无策的感觉,论到武力,福建帮兵强马壮,但是面对这样的情形,再强悍的武力,也只是个摆设而已。
  “***,怎么办?”赖长星的贴身保镖恼怒地将大哥大摔了出去。大哥大很结实,在枣红色椭圆桌上蹦弹着滑出去好远。
  “老大怎么样了?”福建帮的江苏地区负责人问道,“我担心这帮人会把他给撕票了,这伙人明显地有着机密的策划,我怕钱一到手,他们就会灭口。”
  “这钱不能给了。”有个上海老大也插了嘴,“再给下去,你们老大肯定没命,这是在害他。”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有个地区负责人也说道。
  “不给?不给老大现在就没命了!”保镖恼怒了,他的眼睛象被激怒的公牛一样被激的血红一片,被他的眼神一扫,刚刚说话的人全扭头避开了。
  “你们快拿个主意。”另外一个保镖也开了口,“我不想把时间扔在这上面,你们再不拿个主意,我们俩就去了。”
  他提起了面前的蛇皮袋,目光看住了几个主事的大哥。
  “他们这次让你们在哪里交钱?”有个上海老大问道。
  “普陀区真光路的真如火车道,还得乘公交去,要换乘三路公交,54路,48路和127路。”接电话的保镖回答道。
  “妈那里是个偏僻的不得了地方!”上海老大说道,“那里的铁道是货运铁道,绑匪怎么想起来在那里交钱?他们又想出什么招?还想在路上从立交桥上扔钱下去给他们?这一路上有不少立交桥啊!”
  “这次再这样,我就从车窗口爬出来直接跳下立交桥去。”保镖说道。
  “摔死你这戆大!”上海老大在肚子里暗暗说道。
  “以不变应万变吧。实在不行,我们就跳下立交桥去吧。”另外一个保镖对拿着大哥大的保镖说道,“我们俩走吧。”
  剩下几个福建帮的负责人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不管怎么说吧,我们还是跟去。老规矩,我们先开车在前面走,用最快的速度把这路公交线梳一遍,有立交的地方下两个兄弟。”福建帮的江苏地区负责人开口了。
  “也只能这样了。”有个上海老大说道。
  道明臣在一旁笑了笑,惹的所有人出门的时候都回头看了他一眼。
  看到福建帮出了门,几个上海老大又嘀咕了起来。很奇怪,他们这次全是说的普通话。
  “老赖这次凶多吉少了。”
  “怕是了。现在绑票案子很少有留活口的。”
  “这伙绑匪太狡猾了,这事幸亏没发生在你我的身上。”
  “哈!我们没这么多钱给,说不定一早就被灭口了。”
  “呵呵......”
  道明臣站起了身,小马崽帮他批上了大衣,还有个小马崽帮他扣好了扣子。
  “我出去一趟。”道明臣摸了把小马崽的脸。
  “哦。”小马崽说道。
  “我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老赖死了,这笔钱我跟谁去要。”道明臣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几个上海老大说道,几个上海老大也看着他。道明臣也是用普通话说的,道明臣的普通话也讲的极好,象电影佐罗里的配音。磁性。
  小马崽们笑了。
  “江北卵淞!”一个上海老大看着道明臣消失在木门后的背影说了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是看不惯道明臣的做派,他们觉得这人有点讨厌。
  会议室里立刻响起了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有个服务员不明就里闯了进来,又不知道被谁揪着头发扔了出去,飞摔在了会议室外面的地上。
  一个小年青站到了会议室的门口,身材彪悍,敞开的衣服里露出了强壮的胸肌,里头的刺青纤毫毕现,两把斧头交叉着插在了腰上。小年青揉了揉拳头,冷冰冰地看了看惊恐万状的服务员们,“砰”地关上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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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的雷猛还在数钱。
  他数的很仔细,一张一张滩在了被子上。赖长星被捆的象个粽子,丢在了墙角里,嘴被那条蕾丝**塞的严严实实。赖长星已经醒了,象他这样的人体格本就不凡。马崽和姘头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钱,就象两只见了血的蚂蝗。
  “雷爷......”马崽**了**干燥的嘴唇。
  “做什么?”雷猛头也没回,他正把一张有点旧的纸币对准了灯泡,鉴别着。窗户被窗帘遮的很严实,屋子里只好开着灯。
  “我们下一步怎么着?要不还是让我去立交桥下等着?”马崽试探着问道。马崽心里有点懊悔,这次光顾着赶回来,心里有点怕,忘了抓点钱塞裤腰里了。
  “空城虽好,只能一次。”雷猛心满意足地把钱放下了,鉴别的结果让他很满意。
  “什么...什么意思?”马崽结巴着问道。
  “就是不能用第二次了。”雷猛说道,他把被子上搁着的钱全撸进了皮包。
  “为...为什么?”马崽又问道。
  “哼!”雷猛不屑地发出了个鼻音,“这次你再去,我怕你回来时就带回来一帮人了。”
  “那我们怎么办?”马崽问道。
  “你瞧好了,我说什么你按着做就行了,保证这次又是盆满钵满。”雷猛情不自禁有点得意了,“上次的事他们一定有了防备,但谁又会想到我又换了一招呢。***,呵呵.....我发现我真有点绑匪的天赋。”
  “那好,这趟这事完了,我们杀回天都,一个一个报仇,一个一个绑了他们,敲榨完了,全绑块煤气罐子扔龙川河里去。”马崽兴奋地说道。
  “有了钱咱们就结婚吧?”姘头搂住了马崽,动情地说道。
  “去**的!”马崽一把推开了她。
  “这事先不忙,这趟活完了,我们仨可以吃穿不愁一辈子。这家伙真是有钱,***,我有点后悔少敲了点,我该说一百万来着。”雷猛摇了摇脑袋,有点后悔莫及。
  赖长星在墙角翻了翻白眼。
  “我们把他干掉吧?”马崽从床底下摸出了一根电线,在手上用力抻了抻。
  赖长星的脸“刷”地白了,身子也抖索起来。
  “瞧他那熊样!哈哈.....”雷猛乐开了怀,一阵大笑。
  马崽姘头的脸也被吓白了。
  “命是不能留了。”雷猛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道:“不过不能现在动手,钱要到手,才能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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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赖长星的手下时刻都在提着心。保镖的手心里全是汗,这样的情况以前从来不曾有过,保镖也是见惯了生死的人了,今天却不可扼制的紧张起来。面前的绑匪的狡猾让两个保镖的骄傲消失的无影无踪,两个保镖起先还想帮自己的伙伴和老板报仇,而此刻,却只有把老板赎出来的心了。
  公交车静静驶过了上海城区。两个保镖已经是换乘了第三辆公交了,去真光路的路程有点辗转。一路上,有几个小蟊贼偷偷摸摸地噌来噌去,被两个保镖用眼神制止了。从上路开始大哥大就一直没有响起,两个保镖的心里觉得空荡荡的。
  两个保镖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奈。
  真光路到了,下站之前,保镖还向售票员问了一下火车道怎么走,售票员有点不耐烦地回答了他们,售票员觉得他们俩提着个蛇皮袋子,看上去象拾荒的瘪三。两个保镖下了车站在了街心,有点茫然。几辆车迅速围了过来,里面坐的都是福建帮的负责人们。
  “怎么办?火车铁轨那很空旷,我们一起过去肯定扎眼,怎么办?”有个负责人问道。
  “绑匪怎么说?”另外一个负责人也关切焦急地问道。
  “大哥大直到现在也没响。”保镖低落地说道。
  “会不会又有什么变化?”
  “不知道。”
  “那还是你们俩去吧。说老实话,我们现在都晕头转向了,凭你们的身手,其实我们就是跟过去也起不了什么大作用。听天由命了只好。”江苏地区的总负责人摊了摊手。
  “你们待在这别走开,以防万一。”保镖也用难得的谦虚口气吩咐道。
  两个保镖硬着头皮走向了火车铁轨方向,穿过了几条小巷,这里已经是上海的外围了,破败的民居和周围不远处的大厦相互辉映,两个保镖一边走一边观望着地形。警惕并没有被纷乱的思绪所左右。
  “操,我总感觉到有人用目光在盯着我们。”一个保镖对另外一个说道。
  “我也感觉到了。”另外一个保镖说道,“别转头看了,我们就装着不在意的样子,只要他来了,就迟早会出现的。”
  “***,等他等好久了。”保镖浑身的凝固的血液尖叫着沸腾了起来,一个能看见的对手,在他们的面前没有任何的威胁。
  天地间一片苍凉萧索。荒草象蓬头野鬼一样矗立在铁轨的两旁,遥远的天边一只离群的孤雁凄凉地叫着,飞越过了远处的铁道高架,向南飞去。
  两个保镖站到了铁轨跟前,铁轨被路基垫的很高,两旁的路基下面全是铺的碎砂石,踩上去“噶蹦”做响。不远处,似乎漫无边际的铁路线旁,有几个手里拿着挠钩,衣衫褴褛的拾荒人,正在东一下西一下地在铁轨旁翻检着垃圾,不时还有几个穿着校服的小孩骑着自行车擦过,笑声爽朗。
  两个保镖的目光注视着每一个视线里所能看到的人,连骑自行车的小孩也不放过,拿着大哥大的保镖,不时还会把手里的大哥大翻转着看一下,生怕铃声响起,自己没听见。
  大哥大始终没响。
  两个保镖脸上已经沁出了汗珠,滚滚而下。南来北往的列车呼啸着卷起一阵狂风,却吹不散他们身上的汗水。一个小时接着一个小时的过去了,期间大哥大曾经响起数次,保镖手忙脚乱地把大哥大按通,结果却发现是守在了外围的自己人打来的,一次次把保镖的心折磨的够戗。保镖忍不住了,想照着原来接过的号码打过去,绑匪的电话是关着的。
  光线越来越暗了。两张气馁的脸消融在夕阳里。
  “绑匪这是什么意思?”有个保镖愤怒了,他用力将一颗石子踢飞了。
  “我猜他是在折磨我们的脾气。”另外一个说道。
  “***!”
  “我猜他天一黑就要出现了。”另外一个保镖眯起了双眼说道:“我有种预感。”
  “也只好这么等下去了。”保镖说道,“这辈子我现在活的最窝囊了。”
  夜色很快就吞没了一切。两个保镖已经躺在了铁轨的路基下面,闭着眼睛养神。外围的人马买了点吃的东西,想送过来,被他们拒绝了。有个保镖看了看手表,他心里在想,如果过半小时还不来,就只好先撤了。
  过了半个小时,果真还是没电话。
  “走吧。”保镖站了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今天估计没戏了,这伙绑匪是在耍我们哥俩呢。”
  “也只好这么着了。”另外一个保镖叹了口气,拎起了蛇皮袋。
  两个人踟躇着向远处的灯火走去,垂头丧气。
  异变陡生。就在他们已经走回去一半时,绑匪的电话姗姗地到来了。
  大哥大响起时,两个人明显地楞了楞,看了看电话号码,两个人欣喜若狂,错愕地傻笑着,过了好一阵才想起接电话。
  “妈的,怎么不接我们电话?”绑匪怒号道。
  “不是......”保镖激动地想解释。
  “什么也别说了,快来火车铁轨那儿,我等着你们。”绑匪按断了电话。
  “***,他在火车铁轨那儿等着我们呢。”接电话的保镖“嗖”地拔出了手枪。
  “别!”另外一个按住了他,摇了摇头,“不能这么激动,别忘了,老大还在他手里呢。”
  “我跑过去,你悄悄乘着夜色溜过来。这回我看他长了几个翅膀!这回不要想着什么跟着他了,抽枪把他腿打断,我要一根一根剁掉他的指头,非逼问出老大被藏在哪儿不可。”保镖用力地吐出一口长气,和另外一个保镖飞速地说着,说完就提起了蛇皮袋狂奔向铁轨方向。另外一个保镖手脚并用匍匐在地上,和他岔开了方向,也飞快地向前爬去,无声而疾速。
  保镖的脚力很快,铁轨已经在望了,不远处一列火车呼啸着驶来,汽笛轰鸣,雪亮的车灯照着路基的两旁,高高的路基旁却连个鬼影也没有,保镖喘着粗气跑近了,四处张望,保镖本想跨过铁轨,看见飞速的列车驶近了,又退了回来。
  大哥大响了。
  “喂?”保镖大声道。火车越来越近了,汽笛声让他不得不大声对着电话呐喊。
  “把钱扔到对面的铁轨这边来!”电话的那头也居然有了火车的呼啸声。保镖猛一抬头,飞驰的列车滑过了他的身前,他的面前是一节又一节的车厢,从车厢与车厢间的短暂间隔,保镖看到铁轨的那一边有个人象幽灵一般站了起来,他的**还有一辆嘉陵摩托,摩托已经被踩的发动了,车头灯耀眼地拧亮了。
  “妈的快扔!”对方也怒吼了,里面夹杂着摩托的油门声音,显的分量很重。
  保镖犹豫了一下,双臂一抡,蛇皮袋子“腾”地飞过了火车的上空,越过了铁轨。
  保镖就是保镖,呼啸而过的列车卷起了能让人睁不开眼的飓风,却没有能扰乱保镖的思绪,只见这个保镖先随着火车一个方向狂奔了一阵,一个姿势干净利索的飞跃,跳上了火车壁上的扶手,火车强烈的离心力把他甩的几乎和车厢呈了直角,保镖顺势一个倒翻,重重地落在了车厢中,车厢里全是煤堆,保镖被砸的一声闷哼,没有任何的犹豫,保镖又是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不顾一切地一个纵跃,向这边的路基上跳了下去,在地上翻了几个滚之后,保镖已经半跪了地上,手枪已经抽在手里。
  因为已经随着火车的飞驰,虽然保镖的反应也足够的快,但这里还是和刚才的扔钱的地方起码已经间隔了有五十米了。黑蒙蒙的夜色里隐约可见一个人影,保镖把枪收了起来,这个人影一看姿势就知道是另外一个同伴。
  “妈的。”这个保镖头上也沾满了草屑,脸上衣服上也全是煤烟灰,“我们又被耍了,火车一过来就让我们扔钱,正好靠火车挡住我们俩的路,又生生让他跑了。我是反方向上的火车,虽然已经手脚并用了,但还是被火车带出了好远。”
  “有没有看到人?”
  “隐约看到了,好象是骑了辆摩托,蹿的很快,我就看到了个尾灯。再给近二十米!”保镖恨恨地拍了一记大腿,“再给近二十米,我就能一枪把他撂倒了。”
  “**他老母!”另外一个保镖气的手脚冰凉,浑身乱抖,“霍”地拔出了手枪,对着夜空“乒乓”一阵猛射,飞曳的红色流弹划破了天空,照亮了两张沾满了草屑煤灰因为狰狞而变形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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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猛的马崽心花怒放。
  一阵飞驰以后,已经把铁轨远远抛在了身后,开进前面有亮光的棚户区里再拐两个弯就到雷猛和他接头的地方了。马崽深呼吸了一口,踩了一脚刹车,新车就是新车,稳稳地停住了。回头掂着脚尖张望了一下,确定了没人跟来,四周枯败的苇子也把自己挡的很严实;马崽赶紧把架在了油箱上的蛇皮袋的袋口绳结解开了,他努力抑制着自己的心跳,解的很缓慢很仔细。他听好多人说过,越是紧张时候,越不容易解开绳结。他的表现让自己感到很满意。蛇皮袋子里散放着一股澈脑的钱香,马崽的眼睛在夜色闪着妖异的绿光,就象一条刚刚冬眠醒来的蟒蛇。他疯狂地抚摩着袋子里面坚实的钱堆,从里面拿出了两叠钞票塞进了自己的裤腰里,想了想,又再拿了两叠塞进了裤腰,裤腰里原本掖着的菜刀被他拿了出来,远远摔进了身边的苇子丛里。他又拿了两叠,裤腰已经塞不下了,马崽看着手中的钱一阵发抖,还是没舍得塞回蛇皮袋里去。他把蛇皮袋猛地紧紧搂在了怀里,仿佛是失散了多年的亲人,“吧唧吧唧”亲的一袋子鼻涕口水。
  宿云微的形象犹如一道灵光滑过了他的脑海。
  马崽咬了咬牙,又看了看蛇皮袋,整个人又是一阵不可遏止的激动。一阵天人交战之后,马崽把嘉陵挪了一下,往后退了退挪了个方向,短短的瞬间,他已经做好了一个决定。“别怨我雷爷......我留了个妞给你了.......菩萨保佑......将来我给你重塑金身......马崽象念经一样喃喃道。
  手一松离合器,印象上应该箭一般窜出去的车居然没挪窝。马崽的后脑勺顿时出现了一排痱子,是因为紧张。他慢慢回过了头,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的全身。
  道明臣正对他彘牙一笑,一口白牙闪着幽幽的银光。他的手拎住了嘉陵的后车架,轻轻地提高了几公分,就是只几公分的距离,让嘉陵摩托的后轮胎与地球脱离了。
  “你...你是谁?”马崽傻眼了,一颗心也跟着轮胎脱离了地面。
  道明臣摸出盒火柴,用手指褪出一根,在马崽脸皮上一擦,幽豆一般的火光照亮了马崽的脸,道明臣也傻了眼了:“呵呵,这不是捷克吗?差点认不出你了,呵呵......他乡遇着故知了...***怎么可能?”
  “月......月经.....”叫捷克的马崽已经浑身乱抖起来,一句囫囵话也说不出来了。
  道明臣手一提,整个摩托连着车上的人都被翻了个身,“哐当”倒砸在了地上,捷克四仰八叉地趴在了地上,敞开的蛇皮袋子里哗哗地洒了一地的钞票。道明臣弯腰把蛇皮袋拣了起来,把钞票拢进了袋子里,他也拢的很仔细。
  “怎么......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在这儿?”捷克拨浪鼓一样摇着脑袋,几乎是在呐喊着问道。
  “什么不可能?”道明臣抬了一下头,很惊讶地问道。
  “我们的计划那么的完美,你怎么可能跟上来的?而且.....”捷克困难地咽了口口水,“而且你怎么会出现在上海?怎么会??”
  “我也纳闷这事呢。”道明臣笑了笑,“唉......你们黄帮怎么落到这步田地了?靠打劫为生?流氓不干变绿林好汉了?改行了?虽然你们是下岗了,但也要挺起胸膛做人哪。”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捷克不停地晃动着脑袋,“天呵......”
  “猪脑袋!”道明臣已经把钱理好了,舒了口长气,如释重负地说道,“不是我说你们,流氓已经做不好了,还来做什么比较具有技术含量的土匪?知道哪出错了没?”
  捷克躺在了地上缓缓摇了摇头,道明臣的出现已经让他脑子里只剩下茫然了。
  “我来告诉你。”道明臣先叼上了支烟,向捷克招了招手,“来,先帮我把烟点着。”
  捷克摸索了半天,摸出一个打火机,颤抖的火苗点燃了紫光阁,馥郁的香气一下子飘散开来。
  “你们的计划里最致命的错误出在利用铁道线上。”道明臣说。
  “铁道线?我们最完美的计划就是利用铁道线上呼啸的列车替我们挡住追兵啊,我们等了一天,磨掉了两个交钱人的所有耐心,乘着夜色,算准了时间,在火车经过的刹那,让他们把蛇皮袋隔着飞驰的火车扔给我们,然后迅速离开,这没有一点漏洞啊。”捷克还是想不明白。
  “蠢货!”道明臣轻蔑地笑了笑,“任何地方的铁道线都是直来直去,真如铁道线由东向西贯穿,西面是要上铁道高架,铁道高架不可能是你们来的方向,那么你们来去的方向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从东面这些棚户区穿出,然后去收取赎金。虽然不晓得你们用什么方法去收赎金,不过这钱不会自己飞到你们手上来;所以我这要把这一头堵上,你再完美的收钱计划也是泡汤。福建帮的家伙们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么简单的事都居然看不出,彪忽忽地就这么傻不溜丢去交钱,比你们还蠢!”
  捷克彻底的傻眼了。原本以为是完美的计划突然被指出这么巨大的漏洞是他所料不及的。这样的漏洞没有缜密的逻辑能力进行推理,也根本就不能称之为漏洞。
  “我刚刚该一带油门开过去的~!”捷克揪住了自己的头发。
  “弱智!”道明臣毫不客气地说道,“如果逃跑有用的话,还要监狱干什么?你该庆幸,你要是带足油门的话,我会一斧头把你的车和你的脑袋削成两半,哪里还有这工夫在这唠嗑。”
  “知道不知道?”道明臣从腰里抽出了太平斧,手指在上面试了试锋刃,“我一直在幻想着,一斧头下去,高速运行的摩托车和骑手跟我的斧头撞在一起是什么情景,会不会冒出火花??”
  道明臣看了捷克一眼,眼神里的可惜呼之欲出。捷克后脊梁一阵凉气飕飕直抽。
  “别得意,月经哥,我们手里还有人质,你也出了个昏招不是吗?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但我想你和被我们绑架的人肯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是吗?我回不去,那个家伙肯定被撕票。”捷克忽然灵光一闪,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眼中闪着狡躞。
  “捷克,你要我说实话吗?”道明臣笑了。
  “你.....你说。”
  “我这次来上海,是要和沿海福建帮洽谈一笔生意,刚刚来就碰上这档子事,而且...”道明臣顿了一顿,“赎这个被绑架的老板的钱还是我拿出来的,具体原因我就不告诉你了,反正我拿出这笔钱之后蛮后悔的,之所以我也跟过来,也就是担心那帮四肢发达脑袋秀逗的家伙把钱又砸进水里,到时候我跟谁去要这笔钱?现在钱又回到了我的手里,你说我下一步怎么办?”
  道明臣笑的很快活。捷克的心一下子落进了冰窖里去了,这个地方还是很偏僻的,远出的棚户区隐约传来的灯光也那么的没有安全感,道明臣笑的越快活,就证明他心中杀机越盛,这点,天都的道上已经传疯了。
  “别......你不能这样.....我们都是黄帮的......”捷克手按地上往后退了几步,把地上的石子擦的哗哗作响。
  “我和你做个游戏。”道明臣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个五分的钢蹦,放在了嘉陵摩托的油箱上,一脚踏了上去,油箱瘪下去一大块,钢蹦也被踩的变的薄薄的走了样。“我前几天看电视,说有个武警能用缝衣针甩出去扎穿玻璃,我也想试试,用这钢蹦看能不能也飞出去切开一个人的脖子,我先试试。”
  道明臣两指挟着钢蹦,一个转身,臂膀风车般抡了开来,五分的钢蹦夹杂着一阵银洋般的“嗡嗡”龙吟声擦过了捷克的脸庞,把他长长的头发削断了几绺,钢蹦过去,劲风刮的捷克的脖子先是一阵凉飕飕,而后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唰”一声,捷克旁边的苇子被齐刷刷削断了一排。
  “***,居然没打着,我下次得准备点袁大头。”道明臣惋惜地揉了揉手腕。
  “救命啊......”捷克狂叫道,发癫一般站起了身,踉跄着向前跑去。“砰”的一声枪响,捷克的脚步前面的地上闪过一团火光,让他一个刹车。
  捷克慢慢地回过了头。道明臣吹了吹枪口冒出的硝烟,向他招了招手。捷克站在那里没挪窝,脸上写满了世界末日的感觉。
  “哈哈......怎么了?和你开个玩笑而已,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道明臣板起了脸,“捷克啊...不是我说你,你这个同志有个缺点啊,就是太开不起玩笑!”
  “月经哥你真的不杀我?呜呜.......”捷克扑到在了道明臣的脚边,磕头犹如月宫捣药玉兔,坚硬的路基砂石把他磕的满脸是血。
  “恩!”道明臣点点脑袋,“我说话一向算数。”
  “谢谢月经哥!谢谢!谢谢!”捷克哽咽了,语无伦次起来。
  “你们绑票的那个人现在在哪?”道明臣问道。
  “在武宁路扬泰旅社,就在华亭大酒店附近那,我租的房子。哦,对了,雷爷就在前面不远等着我呢,你去找他,他不是和你有仇吗?你去找他......”捷克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什么都说了出来。
  “一共还有几个人?宿云微在那吗?雷猛逃的挺快,怎么也到了上海了?他不是有不少钱吗?怎么还出此下策搞起了绑票?呵呵.....”道明臣的眼睛亮了,一想到雷猛身怀巨款,道明臣也有点热血沸腾了。
  “屁啊!”捷克说道,“他的钱全让小云哥给吞了,小云哥现在也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他自己身上除了点大烟就剩一根**了。”
  道明臣的目光又黯淡了下来。
  “我上次就说了,我只饶他一次。想当年在天都倒不经常见面,来上海了倒要碰碰头,雷猛啊雷猛...不是我不留条活路给你,是你自己倒霉啊!”道明臣不胜唏嘘。
  “您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那我就不打扰您老了,我先走了。”捷克掏心窝子地说道。
  “别急。”道明臣用枪拍了拍他的脑袋。
  “月经哥你说了不杀我的!”捷克抽了一口凉气,又是一屁股坐仰在了地上,屁股热似熔岩,心却冷若冰山。
  “是不杀你啊,我说话一向算数。”道明臣说道。捷克刚放下了半颗心,一只四十三码的大脚就踢在了他脑袋旁的太阳穴上,捷克一声闷哼,**倒在了地上。
  道明臣看了看崭新的嘉陵摩托,颇有点可惜地摇摇头,他不会骑摩托车。当年在越南时,侦察连主要教授的是丛林作战,藤蔓遍布的原始森林中最好的交通工具就是两条脚。
  道明臣把捷克倒拖到了火车的铁轨旁,两条腿搁在了铁轨上,头朝下垂着放的整整齐齐;道明臣拍了拍捷克两条修长匀称的大腿,一声叹息。
  “你得感谢我.”道明臣把枪掖回了腰带上,提起了蛇皮袋,对着捷克轻轻说道:你今后乘火车就是半价了!
  远处响起了火车的汽笛鸣叫声,雪亮的车灯照亮了黑暗的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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