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杏花天(85) 风雪归途
作者:蓝惜月    更新:2021-12-03 02:06
  砚压群芳无弹窗 衣公子回过头来我错愕地僵在当场嘴里嗫嚅道:少爷你为什么也穿紫色风衣?”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可是已经收不回了。
  他脸色一冷:“我就不能穿紫色了?紫色是他的专利吗?”
  “当然……不是。”
  但明明一向就是王献之穿紫色穿得最多啊而且又特意等在我必经的路旁还背对着我这样我很容易喊错的。
  看桓济那么咄咄逼人我也有点不耐烦了他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我就算喊错了人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罪过。
  因此我闭住嘴不再吭声看他等在这里到底要对我说什么。
  “你昨晚住在宫里的?”他沉着脸开门见山地问。
  果然是这句话!
  “是啊”又如何?
  “住在承恩殿里的?”
  “嗯”既然他要这么一点点地套我的话我也就配合他。
  他的脸色越难看了风衣底下的手都握成了拳若不是风太大我大概都可以听到咔喀作响的声音。
  雪静无声我忍耐着等他问完最后一句然后我可不能奉陪了。天这么冷我只想快点回家去升起一盘炭火吃一碗热汤面。
  家虽小却是世界上最温暖的所在。
  他却只是看着我一副痛心疾的样子就像看到一块稀世珍宝被污染、被毁坏了一样。
  我心里好笑地想:拜托您那是什么眼神啊。别说我还没怎么就算我怎么了又与您有何相干?让您这样不待见。这样嫌弃?
  等了老半天。我终于忍不住了。这河堤上可是整座城市最冷的地方才站了一会儿就觉得手脚快要冻僵了。
  于是我对他说:“如果桓少爷没什么要问的话桃叶要下去搭船了。天太冷雪也越下越大了我想快点回家去。”
  他嘴张了张却没有出声音。
  问我最后那个问题真的有这么艰难吗?
  我躬身致礼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才走了两步他却疾步追上嘴里喘息着。脸上地表情竟然是恼怒加痛惜。
  我叹了一口气站住了。
  他走过来一把拉住我地手我赶紧甩开然后退后一步站立向四周左右看了看说:“少爷您有话就说。不要拉拉扯扯的。这里是大路下面就是码头。幸好今天下雪人少不然这样被别人看见了算什么?”
  他更是怒形于色低吼道:“我拉拉你的手你就怕别人看到了人前装得贞洁烈女一样。人后呢。你以为你在宫里干的事就没人知道吗?”
  我努力按耐住愤怒问:“你给我把话讲清楚。我在宫里干什么了?”
  “你自己心里有数!”他的吼声更大了。
  我冷笑道:“难怪今天一下午王献之都不理我的就是你在他耳边造谣败坏我的名声吧。你们这些花花太岁自己屋里小妾成群。把女人当玩物。我不过进了一趟宫在宫里坐了一夜就被你们看得一钱不值了这是什么世道啊!”
  他更火了:“我造谣败坏你的名声?原来在你眼里我是人品这么低劣的败类?很好很好这才是我一心呵护的女子呢。”
  我是他呵护地女子?不就是我病了他派人照顾了我几天吗?而且还是在我实在推拒不开的情况下强加在我身上了这样就把我看成他的禁脔了。他现在的这幅表情活像戴了绿帽的丈夫一样。
  这些男人都太自以为是了我实在没法一一照顾到他们的情绪。他也好王献之也好爱怎么想就由他们想去吧我真地累了只想早点回家好好睡一觉。
  我懒得再搭理他转身朝大堤下面走去。他突然在风里说一句:“我没有跟子敬说这个一个字也没有提信不信由你。”
  我回头:“那他为什么一下午都不理我?”
  “那是因为……你过来我们找家小店子坐坐我再慢慢告诉你。”
  我疲倦地一笑:“不了我昨晚真的坐了一夜什么事都没做信不信也由你。我现在困得要命我要回去休息了我妹妹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说完我紧走几步远远地把他甩在身后。我要说地话已经说完了他要不信我也没办法。王献之以后要怎么对我也随他。如果他听别人随便说几句就不再理我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我就直接宣判我的死刑从此把我归入来往黑名单那他也不值得我倾心交往。
  罢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不是我能控制的事除了由它去还能如何?
  抬头看了看纷纷扬扬的雪我在心里更正自己地话:天要下雪娘要死掉都是无可奈何之事。
  走下船却看见多日不见地神仙姑姑站在
  着我笑。
  我喊了一声“姑姑”突然悲从中来扑到她怀里嘤嘤哭了起来。
  她不是我的亲人姑姑也只是一个很随意的称呼。可是此刻有一个可以投入地怀抱我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和悲伤。
  神仙姑姑轻轻拍抚着我的背说:“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承受这么多难为你了。”
  我越哭得像个婴儿。
  待睁开眼睛却见身旁不断地有人在驻足观望忙擦干泪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失态了。”
  都是他闹的每次跟他之间出现变故我都会变得很脆弱只想用眼泪来宣泄。
  这时船老大也跑下船来很关切地问:“桃叶你了?你告诉我我叫人去揍死他。”
  他这样一说船上船下有不少人附和道:“是啊桃叶姑娘你别哭有谁敢欺负你你尽管说我们都会帮你的。”
  神仙姑姑笑着说:“你看你多有人缘啊快别伤心了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大家都会帮你的。”
  我忙笑着对他们说:“多谢我没事了刚刚也只是一下子想不开而已。现在好了我们上船吧。”
  我率先踏上木板那边几只手伸过来这边也同时有几个人做出了搀扶的动作。我走进船舱船舱里的人把最背风的位置让给我他们刚才大概都看到我哭了纷纷安慰我。倒弄得我不好意思了。
  待众人的注意力终于转到别的上面去了我抬头看着外面的雪花对神仙姑姑说:“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请到姑姑去寒舍一坐?”
  神仙姑姑噗哧一笑:“得了你要我去你家就去你家吧干嘛还这么客套‘寒舍’都出来了。”
  我也笑道:“非也非也这不是客套因为我家现在的确是‘寒’舍啊。”
  嘴里这么说可是转念一想:雪这么大她送我过江若是还在我家坐一会儿回头再来可就不见得有船了。
  神仙姑姑自然也顾虑到了婉言谢绝道:“算了等天气好点再去吧。今天也不早了你昨晚没休息好回去赶紧好好睡一觉。”
  我的眼睛瞬间收缩。神仙姑姑神通到连我昨晚的动向都知道那她的主人是谁搜索范围就大大地减少了。
  如果桓济说的是真话他并未把此事告诉王献之的话王献之就可以排除在外。那么她的主人实际上就只在两个人之间选择了:一个是桓济;一个是六殿下。最多再加上一个卫夫人。
  再仔细一想卫夫人也可以排除;桓济可能性也不如另一个大。
  也就是说神仙姑姑十有**是六殿下的人!
  虽然曾经这样揣测过但突然证实了这种揣测又是另一回事。
  我不再吭声不再坚持邀请她去我家做客。
  对六殿下我的心情是复杂的。这个人对我要说也不算很坏从某种意义上说甚至是很好的。可是他的为人行事实在太极端。就像他对自己母妃这件事就不是一般人做得出来的。总之想到他的时候本能地就会有一种畏惧感。
  如果是作为君主他比他的父皇可能会称职得多。他父皇其实早已大权旁落朝廷由几个权臣世家共同把持。
  也许正因为如此他父皇才会喜欢年长的女人吧。朝廷南迁之初也曾信誓旦旦地宣称会很快收复失地。可如今十年过去了不仅失地没收复连南方这块最后的避难之所都要费尽心力去守护。作为一国之君他忧愁郁闷六神无主偏偏朝廷上很多事又轮不到他做主。在这样的情形下他无心去宠爱呵护年轻的美女而是在年长的女人那儿寻求安慰。
  六殿下却是强势的果敢的而且性情多变诡异难测手段也狠辣。要说起来现在的大晋还真的需要一个像他这样的国君。
  但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他这样的男人就最好是不要招惹。他的性情宠的时候固然无限忍耐要星星不摘月亮但失宠了也可以毫不犹豫地毁掉你正所谓“爱之加诸膝恨之推坠渊”。
  神仙姑姑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故而也有点尴尬一路没话找话说。我们就这样各怀心事、不知所云地坐到了河对岸然后挥一挥手各自踏上自己的归途。
  刚刚在她怀里哭泣的情景恍如梦境我看着漫天雪花感伤地想:我果然是孤零之人就连一个假姑姑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