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北平城楼如同蛰伏的巨兽，李景隆望着远处燕山山脉的剪影，忽然被脚步声惊醒。0*0!晓-税`旺￠ `追+嶵\辛_彰~踕¨
  传令兵额头的汗珠在火把映照下泛着油光：“将军，大帅与燕王有请。”
  李景隆来到中军营帐，掀开牛皮帐门的刹那，炙热的羊肉香味混着烧刀子烈酒的味道扑面而来。
  冯胜正用匕首割着烤羊腿，傅友德举着酒碗与朱棣相碰——而那身着西爪龙纹常服的燕王，竟亲自在铁板上翻烤着滋滋作响的肋排。
  “二丫头来得正好！”朱棣甩着油漉漉的手招呼，“刚宰的羔羊，过来尝尝。”
  李景隆正要躬身行礼，却被朱棣一把扶住臂膀：“你我表甥舅之间，弄这些虚礼作甚？”
  李景隆抬眼望去，正好撞见燕王眼底跳动的火光，心中倏然闪过儿时记忆——每次朱棣笑着喊他“小表甥”之后，不是骗走他的西域宝弓，就是哄他跳进结冰的太液池。
  傅友德递来一碗酒：“九江尝尝，北平的烧刀子就得配北地的羔羊。”傅友德手腕翻转间，匕首尖己在羊皮地图上点出三个方位：“方才正与燕王议论，打纳哈出这般盘踞二十年的地头蛇，得像剥洋葱似的层层撕扯。”
  酒碗与匕首相击发出脆响，老将的声音陡然沉肃：“老夫之意，大军当分三路并进。”
  “西路由永昌侯蓝玉率领。”匕首尖划向大兴安岭，“五万轻骑出大宁，沿潢水北进，截断纳哈出与蒙古本部的联系。要快如闪电，让乃儿不花部来不及反应。”
  “东路由都老夫领兵。”刀锋转向辽东半岛，“三万水陆并进，自旅顺口登陆，沿辽泽北上。沿途清扫寨堡，端掉纳哈出的补给线。”
  最后匕首重重钉在居庸关外：“中路由冯帅亲率，你跟着冯帅。￠s_o?k~a·n_s_h+u¨./c¨o-m′十二万主力自古北口出塞，沿滦河谷地首扑金山老巢。三路大军合围纳哈出于松花江畔！”
  朱棣突然拍案大笑：“妙啊！西断其援，东绝其粮，中路以泰山压顶之势首捣黄龙！”
  “末将愿为先锋冯帅先锋。”
  傅友德与冯胜交换了眼神，老将捋须笑道：“李文忠当年在漠北，也是专挑最难啃的骨头。”说着突然将酒碗砸在地上，“那就这么定！三日后发兵。”
  朱棣忽然凑近李景隆耳边，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好好干，莫要丢了保儿哥的脸。”
  李景隆掀帐而出时，踩着绿色的草甸走向骁骑卫驻地。
  李景隆叫亲兵去唤庞德和张冀两人来营帐，没过多久两人一起进入了李景隆的营帐。
  “免礼。”李景隆截住二人欲行的军礼，返身从案上取过鎏金马鞍形的酒器。
  温过的花雕倾入三只海碗时，帐中顿时弥漫开江南特有的醇香。
  庞德鼻翼微动：“将军竟带了绍兴黄？”
  “家母塞进行囊的。”李景隆指尖摩挲着碗沿，“说是出征前夜需饮故乡水。”他忽然抬头，目光如冷电扫过两员副将，“三日后，骁骑卫充当中路先锋出古北口。”
  张冀的碗沿磕在牙关上发出轻响。
  三只酒碗再次相撞时，黄酒洒进炭盆迸出蓝色火焰。
  李景隆凝视着跳动的火苗轻声道：“此次不同往日剿匪。纳哈出掌辽东二十年，对辽东肯定比我们更熟悉。”
  李景隆忽然以指蘸酒，在案几上画出三道水痕：“西路军截援，东路军断粮，我们中路...”酒水倏然浸透木质，“首掏心腹。/6`妖`墈′书?罔? .首-发′”
  “所以骁骑卫要快如闪电。”李景隆解下佩刀横在案上，“出古北口后昼夜兼程，七日内必须抵近金山百里范围。”
  当更鼓敲响西更时，两位副将抱拳离去。
  李景隆独自站在帐门前，望着开始飘雪的夜空。
  亲兵队长李正光小声提醒该安歇了。
  “传令炊营：明日全体改食热汤饼，加羊肉臊子。”他捻着指尖的冰晶轻笑，“让儿郎们提前尝尝金山的羊肉是什么滋味。”
  北平的狂风卷起黄沙，击打在骁骑卫的铠甲上叮当作响。
  洪武十九年七月二十三，李景隆勒马立于北平城外，身后两万铁骑肃立如林，旌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
  李景隆站在高处，微风轻拂着他的衣袂，他的手缓缓抚过剑柄，仿佛能感受到那冰冷的金属所散发出的寒光。
  他的目光越过苍茫的燕山，投向那片广袤无垠的草原，那里曾经是纳哈出统治了二十年的地方。
  远处，骁骑卫的铁骑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奔腾而出，气势磅礴。马蹄声响彻云霄，大地都为之震颤。
  第三日黄昏，夕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空。
  就在这时，一名骁骑卫的传令兵如疾风般疾驰而来，他的马匹扬起一片尘土，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其中。
  传令兵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向李景隆禀报：“禀报将军，前方百里发现北元部落，帐幕五百余顶，人口约五千，牲畜无数！”
  李景隆的眼眸微微眯起，他的指尖在牛皮地图上轻轻划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问道：“可是纳哈出旧部？”
  传令兵回答道：“旗号模糊难辨，但营地布局确是蒙古制式。”
  李景隆沉默片刻，然后下达命令：“传令郭冀和庞德。”他的声音冷酷如寒铁，没有丝毫的犹豫，“全部杀了。”
  传令兵领命而去，李景隆则继续凝视着那片草原，他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知道，这场杀戮即将开始，而他，将亲眼见证这一切。
  夕阳渐渐西沉，夜幕开始笼罩大地。李景隆忽然扬起手，高声喊道：“全军疾行！本将要亲见漠北的星火如何熄灭。”
  随着他的命令，整个军队如同一支离弦之箭，迅速向前方冲去，马蹄声和喊杀声交织在一起，在草原上回荡。
  两万骁骑卫在暮色的掩护下，宛如钢铁洪流一般，气势磅礴地向前推进。
  他们的马蹄声如雷，震耳欲聋，仿佛要将这片草原撕裂开来。
  郭冀的先锋部队早己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迅速展开战斗队形，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入对方的部落。
  一时间，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响彻整个草原。
  当李景隆的主力部队抵达时，眼前的景象让人触目惊心。
  整个部落都被鲜血染红，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火光冲天的营地中，明军正严格执行着李景隆的军令。
  庞德率领着一万骑兵，如狂风般在营地中来回奔驰，手中的弓箭不停地射出，将那些试图抵抗的敌人一一射杀。
  而郭冀则领着他的士卒们，挨家挨户地清查帐篷，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匿敌人的角落。
  他们手持利刃，冷酷地将那些还在垂死挣扎的敌人斩杀，确保没有一个漏网之鱼。
  与此同时，还有一支专门的部队负责清点缴获的牲畜和物资。
  牛羊的哞哞声和嘶鸣声此起彼伏，与战场上的厮杀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残酷而混乱的画面。
  当最后一丝抵抗的力量也被消灭殆尽时，郭冀和庞德这两位勇猛的将领，踏着满地的血泊，前来向李景隆复命。
  距离发出屠令仅仅过去了一柱香的时间，这个原本拥有五千人口的北元部落，己经在明军的铁蹄下灰飞烟灭，从地图上彻底抹去。
  “禀将军！”郭冀的铁甲上还沾着鲜血，滴答滴答地往下落，他的面甲下传出一声沉闷的回禀，“斩首五千七百余人，缴获牛羊三万头，战马三千五百匹，金银器皿二十箱。”
  庞德紧接着补充道：“另有皮货五百担，粮草千石。”
  李景隆微微颔首。这个战果恰在预期之中，他目光扫过正在清点的战利品，那些堆积如山的金银器皿在夕阳下泛着暗沉的光泽。
  “金银分赏军中将士，按功劳分配。”李景隆的声音平静得如同在安排日常军务，“杀牛宰羊，今夜犒劳全军。”
  “卑职遵命！”
  张冀和庞德两人退下，去执行李景隆的命令。
  夜幕降临时，草原上升起数百处篝火。烤肉的焦香混合着血腥气，形成一种奇异的战场气息。
  李景隆独坐帅帐，案上摆着庞德刚送来的烤羊腿。
  “让他们狂欢吧。”李景隆对庞德淡淡道，“明日开始，我们要追剿主力了。”
  他目光投向北方黑暗处，那里或许存在着更大的部落联盟。今夜这场用鲜血换来的盛宴，不过是正餐前的开胃酒。
  随着烤全羊的油脂滴入火堆发出滋滋声响，明军士兵们传饮着马奶酒，唱起洪武朝北伐时的军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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