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良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长刀指向曹仁：“混账东西！阵前决胜负，自然是下到平地，真刀真枪厮杀！”
  “你躲在城墙之上，算哪门子决胜负？无名鼠辈，怯战便是怯战！”
  曹仁点了点头，“唰”地一声抽出腰间佩剑，用剑尖指了指城墙下方，语气依旧平淡：
  “你说得对。阵前一决胜负确实要在平地上，这城墙上，本将军命匠人铺的很平，适合决胜。”
  曹仁用了一个挑衅的手势，“你，过来啊！”
  “噗！”城头上一些憋笑的守军终于忍不住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颜良恼怒不己，胸膛剧烈起伏，感觉自己被当猴耍了！
  他昂头继续怒吼：“无耻小儿，听闻忠勇侯喜爱与人单挑决胜，汝在此贼麾下，你可敢单挑应战？”
  曹仁点了点头，回应道：“那你好好等着！”
  颜良狠狠一拉缰绳，战马嘶鸣着向后退了约三十步，让出空间。他死死盯着城头，咬牙切齿道：
  “好！本将就等你送死！”
  于是，战场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颜良横刀立马，在城下一箭之地外，死死盯着城头。
  曹仁按剑而立，在城垛之后，面无表情地回望着颜良。
  两人隔空对视，一言不发。
  只有风声、战旗猎猎声、以及双方数万大军压抑的呼吸声。
  时间一点点流逝。
  过了足足三炷香的时间。
  颜良感觉自己腿都坐麻了，脖子也仰酸了，心中的怒火和憋屈几乎要爆炸！
  就在他快要按捺不住时，袁绍派来的亲兵飞马赶到，低声催促：“颜将军！盟主问为何还不动手？！”
  颜良这才猛地惊醒，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晾了这么久！
  他再次催马向前，仰头怒吼，声音因为长时间的沉默和愤怒而更加嘶哑狂暴：
  “曹仁小儿！你既己答应阵前单挑，为何还龟缩不出？速速下来受死！”
  城头上的曹仁仿佛才被惊醒，他揉了揉眼睛，慢悠悠地说道：
  “哦，你在等这个啊？本将军在等忠勇侯吕布从洛阳赶来济北，与你单挑决胜啊。”
  “你不是说忠勇侯喜欢单挑决胜吗？本将己送信去洛阳，你好好等着吧！”
  “他要是心情好，可能会跟你单挑。”
  “嗯？”颜良愣了一下，随即暴怒，“放屁！吕布远在洛阳，到此少说七日路程！你耍我？”
  曹仁一脸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对啊。你可以与本将单挑，前提是你登上城墙。”
  “要不然你等等忠勇侯。等侯爷的答复，兴许他心情好，会答应你单挑决胜的夙愿。”
  “你.....你奶奶的......”颜良一口气没上来，差点从马背上栽下去！
  他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他挥舞着长刀，将能想到的所有恶毒词汇都咆哮出来，骂得唾沫横飞，地动山摇！
  “再敢迁延不战，待某攻破营垒，定将尔等生擒活拿，献于袁公阶下，剁成肉泥喂狗！”
  “尔等若有胆气，速遣上将出来领死。”
  “无耻小儿！诚彼娘之悦......”
  曹仁却只是掏了掏耳朵，试图把脏东西倒出。
  等颜良骂得差不多了，才淡淡地回了一句：
  “你战又不战，等又不等，在此地胡搅蛮缠、狂吠不止作甚？”
  远处中军大旗下的袁绍，听传令兵回报，眉头微微一拧。
  “哈哈哈哈！”袁绍突然放声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对着左右道：“诸位看见没？这曹仁，蠢笨如猪！连主将阵前决胜的规矩都不懂，只会耍弄这等孩童般的无赖伎俩！何其可笑！哈哈哈！”
  一旁的谋士田丰眉头紧锁，忍不住低声谏言：“主公，依丰之见，这曹仁面对颜良将军的激怒，以及十万大军压境，镇定异常。”
  “应对看似无赖，实则沉稳。其为守城之将，坚壁不出，乃是本分，更是统兵有度、不为敌所激的表现。”
  “此人，恐非易与之辈，不可轻敌啊！”
  袁绍笑得开心，被田丰泼了盆冷水，顿时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元皓（田丰字）！休要在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分明就是怯战鼠辈的行径！”
  “只会耍嘴皮子的无能之徒！既然他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本盟主无情了！”
  袁绍彻底失去了耐心，脸上笑容一收，化为冰冷的杀意，大手猛地向前一挥：
  “攻城车！云梯！准备！弓箭手出列！给本盟主碾碎这座破城！踏平济北！让那曹仁小儿知道本盟主的厉害！”
  “咚！咚！咚！咚！”
  沉闷而巨大的战鼓声如同雷鸣般炸响，敲碎了战场短暂的寂静！
  袁军阵中，数十架高达数丈、蒙着生牛皮的攻城车在无数士兵的推动下，如同缓慢移动的巨兽，吱呀作响地开始向前推进。
  更多的轻便云梯被扛起，如同潮水般的步兵方阵，在盾牌的掩护下，跟随着攻城车，发出震天的呐喊，向着济北城墙发起了冲锋！
  天空瞬间为之一暗！
  数以万计的箭矢从袁军后阵抛射而出，黑压压地覆盖向济北城头！
  然而，城头上的曹仁，依旧镇定得可怕。
  他甚至没有躲在垛口后面，只是微微侧身，避开了箭矢最密集的区域。
  他的声音透过喊杀声和箭矢破空声，清晰而稳定地传入身边传令兵的耳中：
  “弩车，三轮齐射，阻敌先锋。”
  “滚木礌石，预备。听我号令。”
  “火油，检查火源。”
  他的命令简洁、清晰、有条不紊。
  袁军的先锋冒着箭雨，冲到了城墙下，云梯重重地搭上城垛，嚎叫着向上攀爬。
  攻城车也逼近到一定距离，攻城车上面的袁军弓手开始与城头对射，试图阻止防御。
  “放！”
  曹仁一声令下。
  早己准备多时的守军猛地发力，巨大的滚木和沉重的礌石被轰然推下！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沿着云梯和城墙斜面狠狠砸落！
  “啊！”
  “救命！”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成一片！
  攀爬的袁军被砸落，筋断骨折者不计其数！
  沉重的撞击声、骨骼碎裂声、绝望的哀嚎声交织在一起。
  一块巨大的石头砸下，将一架云梯上五六名袁军全部砸成了肉泥，鲜血和碎肉溅得到处都是。
  曹仁目光冷冽地扫过那片狼藉，补充了一句命令：
  “守城将士注意，凡有坠落未死、或受伤倒地哀嚎者，记得浇灌金汁。”
  金汁——煮沸的粪便混合物，易引发感染，这是前段时间洛阳写信过来时，由贾诩和忠勇侯一同想出的方案。
  目的是让袁军伤员消耗军需药物。
  济北守城谋士程昱当时看到这个方案，双眼冒光，强烈推荐早日准备。
  “子孝.....不知为何，昱现在很想知道这帮伤员回去后，会如何......”程昱站在城墙偏后的地方，阴笑的说道。
  “哎呀，你先别说这些，这轮袁军打完了再说！”曹仁忙着指挥，都懒得搭理程昱。
  程昱看着远处袁术的阵营，摇头失笑，“真是损招......大受启发啊。”
  “日头逐渐炎热，这些伤员回营，极容易一病不起，若是瘟疫肆虐........”
  程昱没有往后面细想，因为光是如何处理伤员都要让袁绍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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