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面色陡然泛红。
  “等.....等会就成婚？奉先！再移风易俗，也不能这么快啊！”他连连摆手，感觉血压有飙升的趋势，“哪有.....哪有傍晚收拾行装就跟着走的？”
  “这叫明媒正娶吗？”
  吕布觉得确实挺仓促的......
  “那.....明早？本侯派辆马车来接？这总行了吧？”
  蔡邕努力平复着呼吸，试图在吕布的极简方式和基本的礼数之间找到一丝平衡：
  “奉先啊....就算一切从简，一个稍微装饰一下的马车，总要吧？图个喜庆！琰儿头上红盖头，总要吧？这是最基本的体面了！”
  吕布摸着下巴，想了想，觉得这两样东西......好像确实需要，要不然一点结婚的仪式感都没了。
  他爽快地点点头：“行！这两样可以有！”但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岳父大人你这边准备好，随时通知本侯派人来接琰儿就成！”
  蔡邕：“.......”
  他看着吕布那副理所应当、省事到底.....以及臭不要脸的表情，彻底无语了。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能怎么办呢？
  吕布只是想要把礼仪简化，又不是悔婚。
  “罢了，罢了！”蔡邕无力地摆摆手，认命了，“老夫......老夫会准备的。待老夫好好算算日子，选个吉时，将一切准备妥当，亲自送到侯府！”
  他特意强调了“亲自送”，连接亲这个过程都直接帮吕布省了。
  随即，他喝了口茶，补充道：“老夫需得先将这‘婚礼从简、移风易俗’之意，晓谕亲友同僚，待议论稍定，再行嫁女！如此，方显得老夫此举并非仓促无奈，而是深思熟虑、率先垂范之举！”
  “嗯.....”吕布感觉这些事都不用他管，立刻答应：“行行行！岳父大人你看着安排！”
  蔡邕半闭着眼，脑海一片冥思，口中小声呢喃。
  “琰儿这边要跟她说一说，父母之命，她能够理解。”
  “同僚只要搬出奉先的名义，也没问题。”
  “陈留蔡氏.....是个麻烦....但老夫都升关内侯了......没事没事！”
  陈留蔡氏......吕布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轻咳一声：“对了，岳父大人，你是陈留人......对本乡本土，想必熟悉。本侯想问问，若是.....嗯，本侯是说如果啊，那张邈张孟卓，出了点什么意外.....当地，可还有什么说得上话的豪族，能稳住局面？”
  蔡邕正沉浸在思考移风易俗细节的关口，闻言一愣，没多想，下意识地摇头答道：
  “陈留之地，原本各大豪族如卫氏、高氏、严氏、蔡氏等，势力倒也旗鼓相当。”
  “自黄巾乱起，张邈以陈留太守之职，手握朝廷的募兵之权，前后募得精兵强将数万！从此，张氏在陈留便是一枝独秀，再无对手。他若真出意外......”
  蔡邕捋了捋胡须，分析道，“恐怕还是张氏独尊。张邈膝下无子，但其弟张超现为广陵太守，子嗣颇丰，说不定会过继一子，继承陈留基业。”
  吕布一边听着，一边慢悠悠地给自己和蔡邕的茶杯续了点水，面上不动声色。
  蔡邕的分析显然没意识到吕布问这话背后更深、更血腥的含义——比如，张氏被连根拔起呢？
  不过，这也正是吕布愿意跟蔡邕聊这些的原因之一。
  这岳父，学问是顶好的，名声也好，心思相对单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城府。
  吕布轻轻咳了一声，继续问道：“那.....如果，本侯是说如果啊，整个张氏家族，都不存在了呢？你蔡氏家族在陈留的势力，能否稳住局面？”
  “整个张氏都不存在？”蔡邕皱着眉头，开始认真思索这个“如果”。
  片刻后，他不太确定地点点头：“若....若真是如此老夫....新晋关内侯，亲自回陈留主持大局，联络故旧，不至于大乱。”
  吕布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赶紧端起茶杯掩饰了一下。
  您老还是安安稳稳在洛阳当您的经学泰斗和荣誉勋贵吧！
  真让您回去跟那些地方豪强、兵痞流寇玩心眼、抢地盘？
  怕是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吕布心里疯狂吐槽。
  面上，吕布却是一副甚好的表情，宽慰道：“岳父大人多虑了！倒不必劳烦您舟车劳顿回陈留主持什么公道。如今，本侯不也是你蔡氏的女婿了吗？”
  他拍了拍胸脯，语气带着一种自家人的担当，“陈留之事，若真有需要，自有本侯照顾一二！”
  蔡邕闻言，心头一暖。
  是啊！
  自己的这位好女婿，手握重兵，威震天下！
  有他在，还担心什么家族问题？
  蔡邕放下茶杯，心思已经完全从陈留飘了回来，重新落回到“移风易俗”问题上。
  “这婚礼虽简，但毕竟是老夫封侯嫁女，双喜临门！如何在这简中求精，既要体现移风易俗的决心，又要不失体面，还得让亲友们感受到老夫......嗯，如今的地位，得好好琢磨琢磨！”
  吕布看着蔡邕那副打了鸡血般筹划身影，端起自己的茶杯，一饮而尽。
  把陈留这富饶之地，交给蔡氏打理，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
  洛阳，武库令。
  一位须发花白、肌肉扎实的老铁匠，指着两件黝黑器物，声音洪亮中带着难以置信：
  “将军！你要的玩意.....打好了！单个......八十斤！”
  他重重强调了那个骇人的数字。
  布满汗珠的脸上写满了疑问，这玩意是人用的？
  但他不敢这么说，斟酌道：
  “将军....你.....你确定真要耍这对家伙？”
  “嘿嘿！好！好！好！”如同闷雷般的笑声炸响。
  典韦迫不及待地伸出，一手一个，轻松无比地将那对短戟捞了起来！
  短戟通体黝黑，是老铁匠带着十二个徒弟，不分昼夜，用百炼法打造而成。
  戟身粗犷，双月牙刃口寒光慑人，戟杆上缠着防滑的厚厚麻绳。
  入手沉甸甸的份量，让典韦脸上的笑容瞬间咧到了耳根，满意得不能再满意！
  他忍不住掂量了几下，沉重的戟刃带起呜呜风声，吓得老铁匠下意识后退半步。
  “嗝！”
  或许是太过兴奋，典韦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对老铁匠道：“顺手！太顺手了！就它！”
  一旁的赵云，看着这对加起来足有一百六十斤的凶器，再看看典韦那副如获至宝的模样，忍不住扶额叹气：
  “子满啊，你这兵器.....除了你这怪物，天底下还有第二个人能抡得动吗？”
  典韦拍了拍戟柄，一脸理所当然：“嘿！子龙，这你就不懂了！就得是这分量，砸人才够劲！抡起来才痛快！”
  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到时候，俺就拿着它们，好好保护侯爷！谁来都不好使！”
  赵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师兄需要你保护？你还是省省力气，到时候冲锋陷阵，多砍几个敌将的脑袋才是正经！”
  “师兄说河北四傻的武艺都不错，指挥作战也都是难得的帅才，那是咱们的目标！”
  典韦闻言，直接摆手：“那不行！俺得跟着侯爷！”
  他凑近赵云，压低声音：“跟着侯爷....伙食好些！他还会烤肉给俺吃！而且.....嘿嘿，侯爷还答应俺了，偶尔......能让俺偷偷喝点小酒！”
  他说完，赶紧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事.....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啊！只给我一人开小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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