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作者:蒋佳临    更新:2021-12-02 22:55
  他的眼光迅速地围着桌子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扫视了一遍,最后落在姚梦的脸上,以研究的目光看着姚梦。其实,装扮成速递公司的是刑警小刘,他已经在外边呆了好一会儿了,一直在侧耳听着里面的谈话,现在他可以把刚才谈话的人基本对上号了。很显然这是一个结婚的喜宴,而姚梦就是新娘,签字的应该是新郎,刑警小刘心里已经摸清了各自的身份,而且从人们的穿着打扮和言谈话语中,小刘已经大概分析出这些人应该属于白领,刚才那两个说话的男人应该是医院的医生。
  诡秘的女人(2)
  司马文奇说:“请把盒子给我吧,什么人送的?”
  小刘这才把手里的盒子递到司马文奇的手里,似乎还带着一点迟疑,但他还是说:“一个男人,没留姓名。”然后踌躇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
  司马文奇把盒子放在桌子上,姚惜在旁边手舞足蹈地喊着说:“赶快打开,一定是非常好看的工艺品。”
  姚梦问:“是谁送的?一个男人?”她看着在座的人说:“你们谁送的?”
  大家都摇摇头说:“没送过,我们人都来了,干什么还用速递送过来,不嫌麻烦呀!”
  这时,司马文奇已经解开了盒子上红色的丝带,姚惜在旁边兴奋地说:“快打开!”
  姚梦也站起身走到桌子前说:“是什么东西?看盒子应该是蛋糕。”
  司马文奇掀起盒子的盖子说:“肯定是好东西呗……”话音未落,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戛然停住了口。姚梦“啊”了一声,踉跄地倒退了一步,脸色立刻变的煞白,颤抖地用手捂住眼睛,姚惜也大叫了一声,双手捂在嘴巴上。
  一时,大家都疑惑地看着他们三个人的表情,不知道盒子里面是什么东西以致于三个人都同时变了脸色,惊骇得如此厉害。司马文青诧异地站起身子走过去,柳云眉也跟在他的身后说:“怎么了?看你们一个个像见到了鬼。”
  司马文青抬眼向盒子里面望去,只见盒子里是一个圆圆的双层奶油蛋糕,新鲜,松软,做工精细,一看就知道是货真价实。在新鲜、乳白的奶油上最外一圈是五彩的花环,里面是一枝绿色的橄榄枝,在最中心是两颗相连的红心,预示着爱情,心心相印。应该说,蛋糕做的吉祥,考究,别致。但是,就在两颗相连的红心中间却明晃晃地插着一把刀子,刀子立在蛋糕上,刀尖深深地刺在心的正中,刀子上还染满了红色的血,一直顺着刀延续到红心里,分不清那血是流进了心里,还是从心里流出来的,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司马文青也大吃一惊,脸色和司马文奇一样顿时惊骇得变了,他痴呆了半晌,抬起眼睛看向司马文奇然后又转向姚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姚梦此时已经跌倒在椅子上大哭起来,她抖动着双肩,双手捂在脸上,泪水顺着指缝儿流下来,柳云眉抱着她,不停地劝慰着她。司马文奇脸色铁青,双手握成拳头。
  所有人都围拢过来,看着蛋糕发愣,杨光伟把刀子从蛋糕上拔出来,拿到鼻子上闻了闻说:“是颜料。”他把刀子拿在手里翻过来看了一眼,喃喃地说:“这是一把手术刀。”回身递给司马文奇说:“这是医院里的手术刀,不是真正的匕首。”他说得很坦然,丝毫没有因为自己与医生有密切联系而产生隐讳。
  “怎么会是医院的手术刀?奇怪?这个人什么意思,太不可思议了。”司马文青说。
  杨光伟说:“这是恐吓,真正的恐吓,是违法活动,应该报警。”
  杨光伟的话引来了大家的议论,你一句,我一句,柳云眉气愤地说:“是什么人干的,你们说,是谁干的?”她用手围着大伙儿指了一圈。
  大家说:“你可别指我们啊,我们可没做。”由于突然出了这种既是恐吓、又很不吉利的事,大家都很沮丧,也很惊慌,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安慰也不是,劝解也不是,议论分析更不是,一时,适才的欢声笑语烟消云散,大家都呆呆地站着,整个房间里死一般的沉寂,只有姚梦的抽泣声。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此时安慰也罢,劝解也罢,说什么也没用,说什么也无法化解,在婚宴上出现这种事情,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也一辈子都会堵在心里。而且,这一定是熟悉的人干的,否则谁会知道他们在这个时间,在这家酒楼里举行婚宴呢?显而易见喜宴是别打算再办下去了,新娘哭成一团,都快昏过去了,新郎气得太阳穴蹦着青筋,一副要找人拼命的样子。新娘的妹妹早就吓得缩到墙角去了,一句话都不敢说,有的人便开始退场,悄悄地走了,躲开这是非之地,于是,大家便慢慢地散了。
  司马文奇的脸色铁青,双手握成了拳头。他看向姚梦,姚梦哭得正伤心,抽抽搭搭地双肩颤抖,脸色苍白,哪里还像是一个新娘,妆容早就被泪水给淹没了。
  诡秘的女人(3)
  “速递公司的人走了吗?”司马文奇大声地对门外服务员喊道。
  服务员走进来说:“已经走了。”
  司马文奇把紧紧握着的拳头砸在桌子上,“砰”的一声巨响,姚梦随着声音浑身一跳,抬起带着泪水的眼睛,看着司马文奇那要喷出火的双眼。司马文奇把手里的刀子举到自己的脸前,盯视着它,然后,慢慢地把眼睛从刀子上移开,扭转到司马文青的脸上,长久地凝视着他,然后,从牙缝儿里挤出一句话说:“怎么会是医院的手术刀?你能解释给我听吗?”
  婚宴上一片肃静。
  姚梦哭泣着冲出大酒楼,司马文奇抛下了所有的客人追了出去,肖丹娅和柳云眉随在司马文奇的身后也追了出来,喜宴就这样散了。
  柳云眉走出酒楼的大门,脸上的笑容立刻便消失了,她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停车场里汽车上飘着的那些红色气球,掏出手机,迅速地拨了一个号码低沉地说:“你等在那里,我十五分钟后到。”然后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一
  柳云眉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在拥挤的马路上见缝儿插针,柳云眉坐在后座位上,脸上冷若冰霜。司机是个爱说话的中年男人,看见一个既漂亮又时髦的女人上了自己的车便欣喜若狂,感觉自己整整一天在大街上的奔波没有白费,总算拉上一个让人赏心悦目的女人,使这枯燥乏味的一天多出了几分色彩。
  车一上路,司机的话就随着汽车轱辘的转动而滚出来了,他瞄了一眼漂亮的柳云眉说:“小姐,是演员吧?一看就和一般人不一样。”
  柳云眉看都没看他一眼,把脸扭向了窗外,出租司机又说话了:“我们就喜欢拉像小姐这样的客人,又干净又省事,要是赶上个外地人,没钱再和你斤斤计较可烦人呢。”
  出租司机歇了口气又说道:“小姐,到饭店用我等你吗?我再送你回去。”
  “不用!”
  “如果您不住在饭店,我可以在外边等您,您办完事,我再……”出租司机一句话没说完,柳云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我告诉你要去饭店了吗?你不能不说话?”说着把一张五拾元的钞票拍在方向盘上,眼睛直看着挡风玻璃的正前方。
  司机吓了一跳,知道自己碰上了不好惹的女人。女人漂亮、时髦必定也非等闲之辈,司机闭上嘴不再说话,默默地开着车。
  其实此时的柳云眉是满腔沸腾连吃人的心都有了,不要说是一个不认识的普通出租司机,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她都想和他大吵一通,无论是吵什么,只要能让她把心中的无限怨恨都发泄出来就行。
  一个门脸很小的酒吧,而中午还开着门,是为了招揽一些来喝饮料、吃西点的客人。虽然是白天,房间里光线却很暗,似乎是专门给那些说隐秘话的人准备的,柳云眉刚一走进去,马上就有服务员迎上来,柳云眉摆摆手说:“我找人。”径直向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走去。
  柳云眉坐下,把一包香烟“啪”的摔在桌子上,然后点燃一支叼在嘴上,她眯起眼睛,低沉、却很严厉地说道:“你说吧,都调查清楚了?”
  对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四十多岁,暗影挡住了他的半张瘦脸,他犹豫了一下说:“是的。”男人停顿了片刻,柳云眉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他,男人似乎是在镇定自己,他咳嗽了一下,嗓音有些嘶哑地说:“现在惟一知道内情的人还有两个,一个是八十年代末退休的老头,现在已经七十八岁了,患有心脏病、老年痴呆症,丧失了一部分记忆,还有一个比他小七八岁的老太太,现在也有七十岁了,患有严重的糖尿病,视力减退,有一只眼睛可以说就是瞎子,行动不便,他们两个人的子女都没有一人进入银行系统,所以应该说,现在惟一知道底细的人就是这两个已经糊涂的老人了。”
  柳云眉昂起头把一个烟圈从嘴里慢慢地吐出来,看着它在自己头顶上散开,她端详着烟雾拧着眉头说:“接着说。”
  男人喘了一口气,好像有些紧张,他也掏出一支香烟点燃,抽了两口,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这笔钱是1966年3月份存进去的,存的一年期限,用的是老先生的名字,然后就赶上了“文化大革命”,存钱的两位老人,相继被专政,家里被抄家,可能是害怕,所以没有交代这笔钱的下落,据说……”
  诡秘的女人(4)
  “我不要据说,我要的是肯定的说法。”柳云眉喝断了他。
  “我……”男人迟疑了一下说:“是肯定,两个老人被揪斗之后,就被遣送回了老家海南岛,这一走就再也没有了音讯,到了“文革”的后期,他的儿子回来了,还到银行来过,我的那个师傅和他聊过天,但他从来没有提起过那笔钱,显然是不知道他的父母亲在银行里还存有那么大一笔存款,然后就听他儿子说,两个老人“文革”中都死在老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