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若是不去，你待如何？”
  墨距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天¨禧`暁+说
  黑一没有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可他身后的几个方向，林子里，传来了几声极轻微的枝叶晃动声。
  那是高手移动时才会有的动静。
  墨距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他知道，今天他们不走，这个与世隔绝的村子，怕是要血流成河。
  他可以死，但村子里的妇孺是无辜的。
  “罢了，罢了。”
  公输彧先叹了口气，他捡起地上摔坏的木雕，吹了吹灰。
  “天下之大，皆为秦土，我们又能躲到哪里去。”
  “走吧，老伙计。”
  他看向墨距。
  “去看看这位皇帝陛下，到底想让我们这两个老骨头，做什么。”
  墨距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了一片死寂。
  “我们跟你走。”
  “但你们，不许动村里任何一个人。”
  黑一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我的任务，只是带二位回咸阳。”
  言下之意，其他人他没兴趣。
  墨距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转身回屋收拾东西，动作决绝。
  ……
  咸阳宫。
  李斯和冯去疾站在殿下，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己经将六国旧贵族的事情禀报完毕。
  现在，就等陛下的决断。~优+品*小-税~旺* ′追?蕞?新+璋-洁,
  嬴政坐在高高的御座上，手指在扶手上敲着，发出的声音，比徐福被拖出去那天，还要沉闷。
  “你的意思是，朕给了你先斩后奏的权力，你却不敢用？”
  嬴政的声音很冷。
  李斯的头垂得更低了。
  “臣……是担心打乱了陛下的全盘大计。”
  “全盘大计？”
  嬴政哼笑一声。
  “朕的大计，就是让那些心怀故国的蠢货，都去地下见他们的先王！”
  “李斯。”
  “臣在！”
  “朕的剑，是让你拿来杀人的，不是让你当摆设的！”
  嬴政的声音陡然拔高。
  “那些地图上的红点，朕不想再看见。”
  “一个都不要留。”
  “朕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水淹，火烧，还是首接坑杀。”
  “朕只要结果。”
  李斯浑身一震。
  “臣，明白了！”
  他重重叩首。
  嬴政又把视线转向了冯去疾。
  “冯去疾。”
  “臣在。”
  “你辅佐丞相，把这件事办的漂亮些，不要让朕失望。”
  冯去疾的脸上露出了嗜血的兴奋。
  “臣，遵旨！定将那些叛逆之徒，挫骨扬灰！”
  “退下吧。”
  嬴政挥了挥手。
  两人躬身退出大殿，走到殿外，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心中的那份快意。.天.禧·晓′税+旺- *无?错`内!容!
  “丞相，这下可以放开手脚干了！”冯去疾压低声音，但语气里的激动藏不住。
  李斯深吸一口气，咸阳清晨的空气带着几分凉意。
  “陛下己经为我们指明了方向。”
  “接下来，就让那些六国余孽，感受一下大秦的雷霆之怒吧！”
  ……
  两天后。
  嬴政正在书房批阅奏章，殿外传来了顿若嘶哑的声音。
  “陛下，人己带到。”
  嬴政的笔尖一顿。
  这么快？
  从巴蜀深山到咸阳，快马加鞭也要数日，黑冰台只用了两天。
  这份效率，让他心中多了几分期待。
  “让他们进来。”
  很快，两个身影被带入殿中。
  一个须发皆白，身形佝偻，像是随时都会被风吹倒。
  另一个穿着麻衣，面容坚毅，但神情里带着一股不屈和警惕。
  正是公输彧和墨距。
  他们一路被黑冰台的人“护送”，几乎是不眠不休地赶到了咸阳。
  两人看着眼前这位年轻得过分的帝王，心中都充满了震撼和不解。
  这就是……那个横扫六国，一统天下的秦始皇？
  怎么会这么年轻？
  嬴政也在打量他们。
  这就是墨家和公输家的当代掌门人？
  看起来，就是两个普通的小老头。
  他们，真的能看懂那份图纸吗。
  “顿若，守在殿外。”
  嬴政开口了。
  “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喏。”
  顿若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沉重的殿门。
  大殿内，只剩下嬴政和两个风尘仆仆的老人。
  气氛有些凝滞。
  嬴政没有说任何安抚或者威胁的话，他只是从怀中，慢慢掏出了一卷纸。
  那不是竹简，柔软而洁白的纸。
  他将纸在面前的案几上，缓缓展开。
  “两位，过来看看这个。”
  公输彧和墨距对视了一眼，迟疑着上前。
  当他们的视线落在图纸上时，两个人的身体，都僵住了。
  那上面画着一些他们从未见过的图形。
  复杂，精密，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机械美感。
  每一个零件都被拆分出来，用不同的视角标注了尺寸和结构。
  还有一些他们看不懂的符号，注释在一旁。
  公输彧是营造世家，一辈子都在和木头、机关打交道，他的手开始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难以抑制的激动。
  他一把将图纸扯了过去，凑到眼前，浑浊的瞳孔里，迸发出了惊人的光彩。
  “这……这……高炉……这是什么结构？三重热风？怎么可能做到！”
  “还有这个……水力锻锤？利用水力驱动如此沉重的锤头进行锻打？这得是多大的力量！”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
  旁边的墨距，也凑了过来。
  墨家精通机关术和守城器械，他一眼就看出了这套图纸组合起来，会是多么恐怖的东西。
  那是一种全新的金属冶炼和锻造方式！
  如果真的能造出来，产出的钢铁，品质将远超当今的百炼钢，而且效率会高出百倍！
  “鬼斧神工……不，这不是人力能想出来的东西！”墨距的声音都在颤抖。
  他一把抓住公输彧的胳膊，指着图纸上的一个部分。
  “老家伙，你看这里，这个齿轮组的设计，太精妙了，太离谱了！”
  “还有这里，用滚珠来减少摩擦，天啊，想出这个办法的人是个天才！”
  两个刚才还视死如归，或者心如死灰的老人，此刻脑袋凑在一起，对着图纸指指点点，激动得满脸通红。
  他们争论着，惊叹着，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也忘记了面前还坐着一位帝王。
  嬴政没有打扰他们。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这两个老头，是真懂行！
  过了许久，墨距才猛地抬起头，他通红着双眼，冲到嬴政的案前。
  “陛下！”
  “这图纸上的东西，可是真的？它真的能被制造出来？”
  不等嬴政回答，他自己就先吼了出来。
  “这绝对不可能！”
  他指着图纸，像是疯了一样。
  “这种技艺，己经超出了凡人的范畴！”
  “这不是锻钢术！”
  “这是仙术！是天赐的仙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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