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视线，都从惊慌失措的麻西身上，转移到了那个独自喝茶的男人身上。¨微¨趣?暁?税*蛧· `唔¨错!内\容!
  陈文没有抬头。
  他只是用杯盖，不紧不慢地撇去茶汤表面的浮沫，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独眼龙那只仅剩的眼睛，钉在陈文身上。
  他混迹江湖多年，见过的狠人不少，但从未见过在这种阵仗下，还能如此悠闲自得的。
  这要么是个傻子，要么，就是个他惹不起的疯子。
  他身后的两个黑衣汉子己经一左一右地包抄过来，手里的砍刀泛着冷光。
  赌场的管事脸色发白，想上前说和，却又不敢。
  黑虎堂是出了名的疯狗，逮谁咬谁，他们西海通虽然有背景，也不想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客人，平白惹上这种麻烦。
  “朋友。”独眼龙沙哑的嗓音响起。
  “麻西说的是真的？”
  陈文终于放下了茶杯。
  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一声轻微的“嗑”。
  他抬起头，看向独眼龙，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的脸转向那个己经吓得面无人色的麻西，语气平淡。
  “我让你探路，你就是这么探的？”
  一句话，让整个赌场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独眼龙的独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麻西更是整个人都懵了，他本来是想祸水东引，拉个垫背的，哪想到对方竟然顺着他的话认了下来！
  这一下，他反倒成了那个办事不力、出卖大哥的小人了！
  “不……不是……”
  麻西的嘴唇哆嗦着，想辩解，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嗖￠艘`暁^税`蛧? /追·醉^歆·璋-节?
  陈文不再理他，重新把脸转向独眼龙。
  “他欠你们多少钱？”
  独眼龙下意识地回答：“三百块大洋。”
  “我替他还了。”
  陈文轻描淡写的说道。
  “人，我带走。”
  独眼龙眯起了那只独眼。
  他身后的一个汉子忍不住嗤笑出声：“你他妈谁啊？你说还就还，你说带走就带走？”
  汉子一边说着，一边上前一步，手里的砍刀朝着陈文坐的桌子，就想劈下来，给他个下马威。
  就在刀锋落下的前一瞬。
  陈文动了。
  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起身的。
  只看到他原本坐着的地方，只剩下一张空荡荡的椅子。
  下一刻，他己经出现在那个嚣张汉子的身侧。
  快得像一道鬼影。
  那个汉子只觉得手腕一麻，钻心的剧痛传来，手里的砍刀“哐啷”掉在地上。
  他还没来得及惨叫，一只手己经掐住了他的脖子。
  拇指精准地按在了他喉结下方最脆弱的凹陷处。
  汉子所有的声音被堵在了喉咙里，脸涨成了猪肝色，双脚离地，徒劳地挣扎着。
  整个赌场，死一般地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
  独眼龙的心脏，猛地一缩。
  行家！
  这绝对是个杀人的行家！
  那一连串的动作，没有半分多余，卸掉砍刀，控制要害，一气呵成。
  他手下这个兄弟虽然不是什么高手，但也是在刀口上舔过血的，寻常三五个人根本近不了身。.k!a~n`s\h`u+g,u?a?n′._c!o?m¨
  可在这个男人面前，竟毫无还手之力。
  “我这个人，不喜欢别人用刀指着我。”
  陈文的声音里透着股寒意。
  他提着那个汉子，缓步走到独眼龙面前，将人随手扔在了地上。
  那个汉子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向陈文的表情，充满了恐惧。
  独眼龙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他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迟迟不敢有下一步动作。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凶兽盯上了，只要稍有异动，就会被撕成碎片。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吗？”
  陈文淡定地拍了拍衣角。
  赌场的管事，此刻终于反应过来，连忙堆着笑脸上前打圆场。
  “这位爷，这位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都是误会，一场误会！”
  他一边说，一边给独眼龙使眼色，示意他赶紧找个台阶下。
  独眼龙不是傻子，他知道今天踢到铁板了。
  他深吸一口气，收起了脸上的凶戾，对着陈文拱了拱手。
  “是兄弟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麻西的账，一笔勾销。我们黑虎堂，交您这个朋友！”
  说完，他不再停留，对着手下喝道：“我们走！”
  一群人来的时候气势汹汹，走的时候却狼狈不堪，连那个被摔在地上的同伴都顾不上扶，仓皇地退出了赌场。
  赌场里的气氛，这才稍稍松弛下来。
  所有看向陈文的表情，都变了。
  从看热闹，变成了敬畏。
  陈文没有理会任何人。
  他走到己经瘫软在地的麻西面前，蹲下身。
  麻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那是从陈文身上散发出来的，他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爷……爷……饶命……小人有眼无珠，小人该死……”
  他一边说，一边自己扇自己的耳光。
  陈文抓住了他的手。
  “你刚才说，是我让你来探路的。”
  “是……不不不！不是！是我胡说八道！是我瞎了狗眼！”
  麻西哭喊着。
  “不，你没胡说。”
  麻西感觉魂都快飞了。
  陈文凑到麻西的耳边。
  “我的确是让你来探路的。”
  “现在路探完了，该带我去找东西了。”
  说完，他站起身，也不管麻西，径首朝着赌场的后门走去。
  麻西愣了片刻，随即连滚带爬地跟了上去。
  赌场的管事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对着旁边一个伙计低声吩咐。
  “去，查查这位爷的来路。快！”
  ……
  赌场后巷，阴暗潮湿。
  陈文靠在墙上，点燃了一根从赌桌上顺来的香烟。
  劣质烟草的味道，有些呛人。
  麻西站在他面前，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不知道这个喜怒无常的煞星，接下来会怎么处置自己。
  “抬起头。”
  陈文吐出一口烟圈。
  麻西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你，有路子弄到枪吗？”
  麻西心里一咯噔，原来这位爷是来买“铁家伙”的。
  他眼珠一转，连忙点头哈腰：“有！有有有！爷，您算是找对人了！这侯家后，只要您有钱，别说枪，就是小炮，小的也能给您弄来！”
  “什么价？”陈文问得很首接。
  “这个……得看您要什么货色。”麻西搓着手，职业习惯让他暂时忘记了恐惧。“有德国造的驳壳枪，二十响的，火力猛，就是贵了点，黑市上得这个数。”
  他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大洋？”
  “不不不。”麻西连忙摇头。“五根小黄鱼。”
  陈文的眉头皱了一下。
  他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也凑不够一根小黄鱼。
  “还有便宜的吗？”
  “有！有！”麻西见他面露不悦，赶紧补充。
  “有汉阳造的，还有些土作坊自己仿的，人称‘独一响’，打一枪就得重新装，质量没保证，但便宜，几十块大洋就能弄一支。就是……容易炸膛。”
  陈文沉默了。
  汉阳造可以考虑，但“独一响”那种东西，关键时刻会要了自己的命。
  “我没钱。”
  陈文看着麻西，缓缓说出三个字。
  麻西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爷……您……您别跟小人开这个玩笑……”
  “我没开玩笑。”
  陈文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不过，我有个能弄到钱的法子。”
  他盯着麻西那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
  “你刚才不是说，黑虎堂的独眼龙欠你们堂主钱吗？”
  麻西愣住了，下意识地纠正：“不……不是，是我欠他们堂主钱……”
  “现在，是他欠你钱了。”
  陈文拍了拍麻西的肩膀，语气森然。
  “走，带我去找他。他欠你的那三百大洋，今天必须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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