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锤整个人都傻了，他瞪着一双铜铃牛眼，看看地上那堆鬼画符，又看看一脸淡然的苏然，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战场经验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咸¨鱼+墈!书? +首~发^
  “回……回声定位？抛……抛物线？”
  他把这几个字在嘴里翻来覆去地嚼，每一个字都认识，但连在一起，比他娘的审美国俘虏还费劲。
  “啥玩意儿？给俺说人话！说我们能听懂的！”王大锤憋着一肚子火，终于吼了出来。
  苏然抬起头，那眼神平静得不正常，像冬日里冻了三尺厚的湖面。他指着地上的剖面图，声音不大，却像冰锥子一样扎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班长，很简单。把山谷当成一个锅，我们在这边开一枪，是个动静。我用耳朵听这个动静传过去，撞到对面的山壁，再弹回来的时间，就能算出锅有多大。这叫，回声测距。”
  他顿了顿，又指向那几颗冰冷的MK2手榴弹，话语里带着一种手术刀般的冰冷和精准。
  “然后，我知道这颗‘菠萝’的重量，知道它的引信燃烧速度，知道空气的湿度和风力对它的影响。只要臂力最强的战士，用一个我算出来的角度和力量把它扔出去，我们就能让它在空中精准飞行3.5秒，越过山脊，不等落地，就在他们猫耳洞的正上方凌空爆炸。这叫弹道学，也叫——”
  苏然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悲悯，吐出了最后的结论：
  “——物理学超度。”
  “噗……”一个年轻战士没憋住，首接笑喷了。
  这一声，像点燃了塞满质疑的火药桶。
  “我的老天爷！听个响就知道多远？这是耳朵里住了个神仙？”
  “还他娘的物理学超度？苏然，你小子是不是发烧说胡话呢？要不俺扶你去卫生队，让林医生给你扎一针？”
  一个断了根手指，经验最丰富的老兵，更是往地上啐了口浓痰，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盯着苏然，一针见血地吼道：“纯属扯淡！你当山沟里的风是死的？风向一变，声音传得有快有慢，你差个半秒，手榴弹就他娘的飞到朝鲜人民家里去了！这是能拿全班兄弟的命开玩笑的事吗？！”
  这话一出，全场死寂。.3\巴^墈~书*罔￠ ?首`发.
  没错，这才是战场的老实话！这计划听起来神乎其神，实际上比纸糊的灯笼还不经戳！
  一道道质疑、鄙夷、看好戏的目光，像刀子一样，齐刷刷地扎在苏然身上。
  王大锤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老兵的话像一盆冰水，把他心里刚燃起的那点火苗浇得“滋啦”作响。他不懂什么物理，但他懂战场！老兵说得对，这太悬了，悬得像走钢丝！
  可他一转头，又看到了苏然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他妈的，这小子从新兵营演习，到之前遭遇战吼出一条生路，哪一次不是把“不可能”变成了“活下来”？
  “都他娘的给俺闭嘴！”
  王大锤猛地一声雷鸣般的咆哮，震得所有人耳朵嗡嗡作响。他一把揪住那个老兵的衣领，眼睛瞪得血红，青筋暴起：“老子信他！你他娘的不信就给老子滚到后面去，别在这儿放屁！”
  他甩开老兵，几步冲到苏然面前，一屁股蹲下，那粗犷的嗓音此刻竟然带着一丝近乎哀求的颤抖：“苏然……兄弟，你跟俺……跟俺说句实话，你到底有几成把握？”
  苏然的目光扫过他，又扫过周围一张张写满怀疑和惊惧的脸，没有立刻回答。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瞬间，外界的一切嘈杂都如潮水般退去。
  他的意识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拽进了一个无尽的深渊！下一秒，整个世界在他脑中分崩离析，重组成一个由无数蓝色数据流和网格线构成的虚拟战场！
  【未来战争沙盘推演——启动！】
  【警告：调用微观环境参数，大脑负荷将超过300%！】
  剧痛！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的太阳穴！
  地形数据载入！山脊高度：47.8米。!幻/想′姬\ !更￠歆^醉!快′山谷宽度：121米。岩体密度……
  气象数据载入！实时风速：西北风1.2米/秒，阵风1.8米/秒。湿度：76%……
  敌方情报载入！目标：M2型猫耳洞，单入口……
  我方单位载入！投弹手：刘奎。最大臂力估算：35公斤。肌肉疲劳度……
  无数数据洪流化作咆哮的野兽，疯狂冲击着他的神经，他的大脑CPU瞬间超频到极限，额角的青筋一根根蚯蚓般暴起，冷汗瞬间湿透了军装，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
  这就是代价！每一次极限推演，都是在燃烧他的生命力！
  沙盘上，一道虚拟的红色抛物线以每秒数万次的恐怖速度进行着疯狂的微调，将风速、重力、空气阻力、乃至投弹手可能的零点几秒的误差……所有变量都纳入了计算！
  三秒后，那条狂乱舞动的红线终于“啪”的一声稳定下来，精准地落在了代表敌军猫耳洞的那个光点上，旁边弹出一个冰冷到没有感情的数字：
  【最优弹道解锁定！命中率：98.9%】
  苏然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里，不再是平静，而是一种燃烧着绝对自信的炽热光焰！他看着王大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十成！”
  “好！”王大锤猛地一拍大腿，像是接到了最高指令。他指着那个提出质疑的老兵，“你！去山谷口给老子开枪！其他人，谁他娘的再敢喘一口大气，扰了苏然的计算，老子回来亲手拧断他的脖子！”
  他环视西周，唾沫星子喷得老高，用尽全身力气，立下军令状：“都听清楚了！从现在起，一切行动听苏然指挥！出了任何事，我王大锤一个人担着！天王老子来了，也他娘的是我担着！”
  全班战士，噤若寒蝉。
  ……
  “砰！”
  清脆的步枪声在山谷中炸响，回音缭绕。
  苏然的手猛地向下一挥，他的脸色因刚才的超负荷运算而显得有些骇人的苍白，但声音却稳如磐石。他的目光锁定在班里那个臂力最壮的战士身上。
  “刘奎！”
  “到！”
  “目标，正前方那棵歪脖子松树的树顶，偏左三指！仰角，三十七度！别他娘的留力，用你娶媳妇的力气，给老子扔！”
  刘奎脑子一片空白，但王大锤那杀人般的目光就在背后，他一个激灵，抓起手榴弹，咬开拉环，怒吼一声，用尽全身吃奶的力气，将那颗“菠萝”奋力投了出去！
  手榴弹在空中划过一道高高的、在所有人看来诡异无比的弧线，越过山脊，消失不见。
  然后……是死一样的寂静。
  一秒。
  两秒。
  三秒……
  时间仿佛被冻住了。战士们你看我，我看你，每个人的呼吸都停了。
  五秒……
  那个老兵的嘴角，己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嘲讽。
  八秒……
  刘奎的脸涨得通红，然后变得铁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十秒……
  王大锤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沉进了无底的深渊。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手心全是冰冷的汗。他不敢看苏然，他怕看到那小子脸上失望的表情，那比杀了他还难受。完了，他想，这下牛皮吹破了，老子这张脸丢到姥姥家了……
  就在王大锤感觉世界都变成灰色，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场天大的闹剧的时候。
  苏然，那个唯一没有去看手榴弹轨迹的人，那个从始至终都盯着自己手腕上那块破旧手表的人，突然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来了。”
  什么来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要把人的五脏六腑都震出胸腔的爆炸声，隔着厚厚的山体，轰然传来！
  那声音，根本不是手榴弹在空地爆炸的清脆，而是被死死闷在狭小空间里，威力被压缩、放大、再放大了数十倍的恐怖闷响！如同地狱深处传来的一声咆哮！
  紧接着！
  “啊——！！Help me！！”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英文惨叫，撕破了山谷的宁静！
  然后，是“砰！砰砰！”几声垂死挣扎般的胡乱枪响，很快便戛然而止！
  土坡后，时间仿佛凝固了。
  所有战士，包括那个刚才还在冷笑的老兵，全都石化了。他们一个个张着嘴，眼睛瞪得像被开水烫过的死鱼，脸上的表情，从尴尬、到错愕、到震惊，最后，化为了深深的、无法理解的、对未知力量的恐惧！
  成……成了？！
  真的他娘的成了？！
  隔着一座山！两眼一抹黑！真的把一颗手榴弹，像长了眼睛的死神一样，精准地扔进了敌人的乌龟壳里？！
  王大锤浑身一个激灵，像触了电一样，他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苏然，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几分钟后，派去侦察的战士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那张年轻的脸上是见了鬼一样的狂喜和惊骇，他“扑通”一声首接跪在了地上，指着山那边的方向，话都说不利索了：
  “班……班长！炸……炸烂了！三个美国佬，一个都不少，全……全在洞里！连……连块整的都拼不起来了！那洞口……那洞口跟被咱的炮弹正面啃过一样！”
  轰！
  消息确认，全班战士的大脑，彻底炸成了一片空白。
  他们齐刷刷地转过头，用一种看神仙、看妖孽、看活阎王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只是用泥土擦了擦手指，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苏然。
  王大锤再也绷不住了，他一个箭步冲到苏然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激动得满脸横肉都在颤抖，憋了半天，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了一句发自肺腑的赞叹：
  “他娘的……苏然！你这哪是扔手榴弹！你这是阎王爷在点名！咱们这‘物理学超度’，比他娘的美国炮弹都遥遥领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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