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作者:[美]萧逸    更新:2021-12-02 19:53
  原来杜铁池的那口“破月仙镜”一直就配在前胸,前古仙家至宝,毕竟不同于一般!
  这道青蓝光华,一经射出,立刻将对方玄牝功力所化的那只大手冲出数十丈外。遂即见这道蓝光倏地散开一片,形成碧海似的大片涛浪,直向着司徒猛站立的山峰上推压过去。
  须知杜铁池如今功力泰半恢复,故此一切出手自是较之往昔大有不同。
  这面“破月仙镜”乃前古仙人破月神君镇山之宝,功力何等厉害,眼前所出的蓝色光涛,正好显出其上“水火风雷”中之“水”。
  是以大片波光之下,看起来简直像有“倒海”之势,化碧海汪洋于天空之上,这等威势,该是何等壮观。
  无怪乎眼前的司徒猛亦瞳然色变!
  眼前情势,间不容发。司徒猛万万料不到竟然会有此一着。说来总该是有此一劫。
  怪在杜铁池到底经历不深,一来不知这面仙镜功力已十成发挥,再者亦未曾临时阻止,或减其弱势,两相辅合,乃自促成了眼前大祸一桩。
  眼看着一天碧涛蓝海过处,司徒猛玄牝功力所化之大手固然为之淹没,司徒猛本人也似不见了踪影!空中兀自剩下那道形若紫色蛟龙的光华,与杜铁池七修剑光缠在一团。
  杜铁池心中一怔,正自奇怪,对方不知掩藏何处。
  忽听得,‘哗啦”水响之声,即见绿色光华里,司徒猛冲波而起,状至焦迫。
  杜铁池哪知道镜上光华,因系五行中之“水”,正是司徒猛大忌之物,经不住在全力发作之下,司徒猛猝然不防,以至元气大伤,全身俱被卷入万顷波光之中,身方入内,才知道怒涛之中,另有一股极具吸力的电磁气息,一经着人,只觉得心旌荡摇,魂魄都将要离体而出。
  司徒猛得道数百年,什么厉害人物没有见过?独独眼前这番阵仗,却是前所未料,知道厉害,当下一面以玄牝功力护住通体上下,加速运功,拼着气血大损,用“炸血”之功,冲出一条路,蓦地脱困而出。
  偏偏杜铁池不识究竟,见状暗吃一惊,只当是困他不住,情急之下,右手挥出,却将破月三宝中另一枚“两刹神珠”发出,一蓬淡红色雾光升起空中。紧接霹雳一声雷霆大震,眼看着一红一紫,两团旋光迎着司徒猛乍起的身势绞了上去!
  耳听得司徒猛一声惨叫,整个身子已化为肉泥。
  红光血雨之中,只见司徒猛碎烂的躯壳之中,蓦地腾飞出一点星星之火。那团星星之火,其实正是司徒猛修道近千年的一团本命神光,神光之中,包藏着状如司徒猛一般无二的一个尺许小人,正是司徒猛元阳真胎。
  杜铁池乍见对方惨死,心方不忍,无如“破月三宝”古仙人降魔利器,一经出手,设非施展之人临时制止,万不会再行于休。
  眼前司徒猛元神在其本命神光掩护之下,方待脱离,已被两刹神珠所化之红紫光华自后追上了。眼看着两者即将接触,司徒猛元神顿时会湮灭。
  值此千钧一瞬,耳听得一声断呼道:“施不得!”
  一道白光猝然升起,化成一片光墙,猝然间飞向司徒猛元神与两刹珠光之间,其势不过掩了一下后者的来势,却留出了一个空隙。
  把握住此一刹的良机,即见那一点命光元神,倏地化为一溜火光,疾如电光石火,倏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眼前这一切,进展得出奇得快!
  杜铁池其实目睹对方“兵解”的一刹,已颇感后悔,再听得那声呼叫,更是不容怠慢,急切间心念收宝口诀,手抬之处,已把空中那颗两刹神珠收回。
  杜铁池同时手扪镜面,空中万顷波光海水,顿时如同长鲸吸水般被吸了回来,由巨而细,瞬即无踪。
  先时,随着司徒猛元神遁处,那口由其本人先前所放出的化血神刀,亦紧随其后,化为一道血光,迤逦着电驰而逃。
  容得杜铁池收下空中七修仙剑之后,当空只剩下发自对方不知何物所幻化成的一头紫色恶蛟,在一片紫色光华里,不时前扑后翦,咆哮当空,有如冻蛹之蝇,不得其门而出。
  杜铁池心一惊,只得第二次放出仙剑,化为一道长虹,将它团团围住,不令它四下乱闯。
  那条紫色蛟龙,自失主之后,原已是威力大减,毫无克敌之意,此刻被杜铁池剑光围住,益加显出乖顺模样,只是在剑光所形成的光圈里不停飞舞,已是威势尽失。
  杜铁池此时心情甚是紊乱。司徒猛元神既已消失,他遂即注视现场之秦冰。
  只见他已自玉石榻上坐起,面色虽是颤弱如前,较诸先前已略有好转。
  方才那声呼喝,显然发自其口!
  杜铁池乃自纵身面前,向着他抱拳道:“道兄现在可好?”
  玉榻上的秦冰先是苦笑了一下,遂即向着杜铁池频频地点头道:“道友解救之恩,我将永世不会忘……”
  一面说抬头向着天上看了一眼,又道:“空中二宝乃是当年赤碧门降魔七宝之二,道兄请先收回仙剑,容贫道代为收下才好说话。”
  杜铁池这才注意到,空中除了那个紫色蛟状物体之外,另有先时发自司徒猛身上的那面黑色巨网,自司徒猛身遭兵解,元神消失之后,顿失主宰,只是丈许方圆一片,飘浮在空中,四下游动不已。
  杜铁池依其指点,当下遂即将剑光收回。
  却见榻上秦冰在杜铁池收回剑光的一刹,双手一搓一扬,在空中接连抬了两抬,已自把空中二宝收回。
  那面玄天网,杜铁池是见过的,倒是后来的那紫色蛟兽却不知是何物体,秦冰收在手上之后,才见知是一根长有三尺左右,通体泛出紫色光华的蛟头玉杖。
  秦冰将一网一杖放在榻上。这才向杜惨笑道:“如非道友搭救,今天我定难逃杀身之祸,此处不是谈话之地,如道友不见弃,可否暂时移玉蜗居一谈?”
  杜铁池一怔道:“这——前辈居住之处距离远吗。”
  秦冰微晒道:“近得很。”
  边说,单手微举,一片霞光闪处,连同杜铁池一并托起,遂即直向眼前那片石林中落去。
  杜铁池只觉得眼前一黑复明,再看此身来至一间四面皆为白色洁冰所砌的敞室之中。一股奇寒气息,随之侵袭过来。
  杜铁池此时功力泰半恢复,几世修为真身原已水火不侵,一点寒意自是不当回事。
  秦冰向他脸上看了一眼,不禁大为惊讶道:“道友莫非不觉得冷吗。”
  杜铁池摇头道:“还好,没什么。”
  秦冰又是一怔,才道:“此室乃万载寒冰所铸,又以地当冰峰之极,寻常人一经接触,怕不顷刻化为坚冰,只怕道行略差一点的修道人也是吃受不起,道友竟然并无感受,可见元罡极盛,令人拜服。”
  杜铁池怔了一下,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
  这间地室内十分简陋,除去秦冰所睡的那一张玉榻之外,再就是一张可供人坐的玉鼓,杜铁池也就老实不客气地在那玉鼓上坐了下来。
  “前辈你怎会居住在此?刚才那个红衣道人莫非与你结有深仇不成?”
  秦冰一声叹息道:“还没请教道友贵姓?大名怎么称呼?”
  杜铁池遂即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秦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点头道:“道友是新来昆仑的吧。”
  杜铁池点点头道:“不错,不过数十天而已。”
  “这就是了!”秦冰道:“我已在此居住将近百年,昆仑来客,十之八九都已见过,却是记不起道友你这张脸来。”
  杜铁池道:“我是第一次来!”
  秦冰问道:“道友与昆仑七子七位道友是什么称呼?”
  杜铁池见他连串发问,原不想实话实答,只是对方一团正气,不似奸人,也就没有隐瞒。
  秦冰苦笑道:“道友不必多疑,我只是了解一下你与七子情形,才好说话!”
  杜铁池道:“七子年高德劲,我当以前辈称之,彼此以前并无交往,只是师门却颇有渊源,如此而已!”
  秦冰道:“道友师承何人?令师现在仙居何处?”
  杜铁池讷讷道:“我七修真人门下,今生转世,入门不及一载。”
  秦冰聆听之下,面色顿时现出一番惊异表情,一双眸子上上下下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徐徐闭上了眼睛,轻叹一声:“这就是了!”
  一面说,遂即徐徐睁开眸子,目光里显出无比柔和神色:“这就是了……这就是了……”
  一口气重复说了好几遍,向着杜铁池频频点头道:“这么说来,我们倒也有些渊源,论及辈份,我与令师辈份相差不多,较之昆仑七子不差先后,令师出道略较我为早,我就称你一声小友,倒也相当!”
  杜铁池站起抱拳道:“这么说太失敬了,前辈在上,请受我一礼!”
  “不敢当!”秦冰摇手道:“小友你快请坐下,我们才好说话。”
  杜铁池还是拜了一拜,重复坐好。
  秦冰轻轻喟叹一声,说道:“这件事大概在六甲子以前,一次令师曾经巴山,那一天令师因助巴山蒲道兄成道,而开罪了‘雪岭双煞’,我适由巴山经过,乃助令师一臂之力,自此与令帅结下了交谊。”
  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顿,又叹一口气道:“自此以后,承令师多次照顾,即以如今得保残躯不死,也未尝不是令师所赐,想不到相隔数甲子以后,今日复得小友你的援手,得脱大难……正是佛家所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看来我受你师徒鸿恩,今生亦难以偿还了。”
  一面说,遂即抬起手来,轻轻擦拭一下流出眼角的眼泪,几自伤感不已。
  杜铁池听他说到以往经过,时隔数甲子,既不知本末也就不能妄置一词。
  秦冰略止伤怀,一双眸子重新回到他身上,点点头苦笑道:“这些话说得太远了……难怪你不明白……我俗名秦冰,幼从南海骑蛟客习道,说来这已是千多年前的事了,因为所习道路,非玄门正宗,中途吃苦甚多,其间转了许多门派,后入赤碧门,承受了赤碧道统,才算萍踪略定,但我生来个性耿直,刚愎自用,又以嫉恶如仇,开罪了不少仇家,生平交往虽不是正派有为之士,大多数也都因为我个性太坏,而疏于往来,倒是师傅对我时常关怀指导,我却因好胜过强,明知令师是玄门正宗高士,对我又好,总不欲落人话柄,笑我高攀,对令师之一番苦心真谊,反倒百般回避,及今思之,真是后悔不及,容得令师飞升仙去之后,我才知道当今天下,再无一个可信托而对我有助的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