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作者:[美]萧逸    更新:2021-12-02 19:51
  待小二出去的时候,天也就快亮了,二人都是精疲力尽,叶砚霜坐在圆凳上行坐功,铁守容也不觉睡去。
  叶砚霜这一入定醒来,已是红光遍室,又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忙下地来见守容依然未醒,知道她是元力初复,如今这一觉醒来,定是大有起色,当时也不敢再惊扰她,自己一日夜未进饮食,想着正要出去,却见桌上早就摆好了两份杯箸,八九个盘子。都是极精致的菜肴,倘热着呢!
  不由忙走过去,见那盘下有一纸条,押过一看,上面歪七扭八的写着几行字:“这几样菜,是小二献给二位客人的,想你们一定很饿了吧!”下面署名是店小二王志刚上,叶砚霜看了这纸条良久,才放在袋内,见饭和馒头都有,自已也确实饿了,就坐下大吃起来,因怕守容尚不能吃太不消化东西,只盛了一小碗粥,和几样可口的菜置一边,等自己吃饱了,见她乃她未醒,想起了自己行李还在别店,忙轻轻出去,把门带上,在外面遇到了那小二,不由对他笑道:“谢谢你请的客,我去搬东西,请你代我在她醒来照顾她一下好不好?”
  这小二连道:“大爷你请便吧!错不了,我房间都给你找好了!”
  说着用手指了一间,正在守容的对面,叶砚霜接过锁匙才笑着出门,一路上真是飘飘欲仙,他对天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道:“我希望这是今后美的开始,守容!我要对得起你……”
  这是叶砚霜搬进这小店的第十天了,眼见着铁守容的病已大有起色,行走谈笑一如往常,但叶砚霜仍是让她静静的在床上养着,每日侍捧汤药,晨昏不离,遇到守容稍有不好,往往终夜不离床……
  铁守容在病中深深的体会出了这年青人温馨热情,这十日来的相互厮守着,感情已在不知觉间,深深的系在了对方身上,再没有什么力量,能使他们分开……
  晚饭后,叶砚霜又来至她的房中,见她居然穿戴整齐,一身湘绸的百鸟朝凤水绿裙,上身是淡红的菊花开口袖小罗衫,外单鹿皮小马夹,足穿一双蛮靴,真个是容光焕发,秀色可餐,叶砚霜一进门见状,不由又惊又喜,一时倒楞住了。
  铁守容正在对镜理发,在镜中看到了叶砚霜那付样子,不由面色微晕,玉齿横娇的回过头来笑着道:“你怎么啦?”
  叶砚霜才转过念来,脸一红道:“我被妹妹的艳容给吸住了……容妹妹!你这是作什么?……”
  铁守容绷着小脸,显出一对小梨窝瞋道:“难道你高兴看着我一天到晚躺在床上才舒服,告诉你呆子!我己经全部好了……”
  叶砚霜上前执起她一只玉手笑道:“那么我该恭喜妹妹才是……不过,依我看,还是再休息几天好些……”
  铁守容半愠半笑的让他轻轻握着自己的手,闻言叹了一口气,白了叶砚霜一眼笑道:
  “谢谢你吧!我的少爷!再睡我的头都要睡扁了……你呀……”
  说着不由低头一阵羞笑,叶砚霜一把搂她入怀,在她耳旁低哼道:“我怎么样?”
  铁守容翻着一双剪水双瞳瞟了他一眼才又道:“这几天不是多亏你……砚哥哥!你要我怎么谢你呢?”
  叶砚霜轻吻着她脸道:“我要你的人……”
  话尚未完已被铁守容在脸上轻轻打了一下,佯愠又嗔道:“人家给你说正经话,你就是这么没正经的……”
  叶砚霜一手轻摸着被打的脸,眉目带笑的道:“我说的是真心话,谁又没正经的来着……”
  铁守容忽然挣开了他的怀中,坐到一边,笑问他道:“那么这些年你都野到那去了,连你个影子也找不着,你得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叶砚霜凄然道:“自从妹妹走后,愚兄天涯海角像个孤鬼似的,到处找你……真个是受尽了千辛万苦,妹妹还要问呢……”
  铁守容不由嫣然一笑道:“那是我错怪你了,如果真如所说,还不负我对你昼夜思念一场,要是同了别的女人瞎混,我可不依呢!”
  叶砚霜不由一惊,铁守容这句话虽是半真半假的一句顽笑话,但无形中已可窥出她对这事态度的重视性,想到此叶砚霜心中一阵冷,同时李雁红那刁蛮的佳姿,又回到自己眼前。
  默念着自己曾对她吐过的诺言,不由打了个寒噤,当时痴望着窗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忽然一只温温滑腻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使他惊觉的回过头来笑笑,见守容不知何时已走在了自己身前,美笑倩然的看着自己,一只手正搭在自己肩上,一只手却在摸着自己那条大发辫,用那长辫的垂梢轻轻的在自己脸上拂着,娇声低道:“怎么样?生气了?我知道你不会的,你对我的真心,我真不该再多你瞎疑心,只不过是逗你玩罢了……”
  叶砚霜闻言几乎要流下泪来,他的内心像有万千毒虫在嚼食一样,默念道:“守容……
  也许你的砚哥哥不如你想的那么高尚……竟会等不及你,先和别人有了终身之约了……”
  “但是!我又怎是那种人啊……我是多么的在爱着你,容妹妹……”
  “我是不是再该来爱你,甚而占有你,你那纯洁不染微尘的心!我呢!我已不再是一个纯洁的青年了……”他把守容揽坐在自己腿上,用手轻摸着她那芙蓉般的小脸,眼中含着泪水,忽然他把牙一咬,有一个极为相反的念头在脑中酝着:“我是对得起任何人的!但人家并不一定都对得我……”
  “雁红背我而与纪翎相处,由他二人相互的态度里,我已窥悉无遗,我怎么能狠心的去得到她?娶一个内心并不全属于我的人?同时又害了一个人才两佳的有为青年?……我怎能这么做?……”
  “守容应该是我的,我不要再犹豫了吧……”想到此不由把守容搂得更紧了一些,铁守容此时内心虽是紧张万分,但她在他的铁腕下,就像一只羔羊的那么柔弱,任他抚爱着。
  忽然她娇笑的道:“你不是说有一件东西带给我么?现在我的病好了,你该快拿来了吧?”
  叶砚霜闻言就像晴天打了个霹雳,暗叫了声:“天啊……我竟会把这件事忘了?……”
  想到此睁着那双俊目注定着守容半天,苦笑的点点头道:“好的!我就去给你拿来,但是你可不许难受。”
  铁守容不明其意的浅笑道:“我为什么要难受?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叶砚霜站起身子,回头冷笑一声道:“容妹妹!如果得不到你合理的解释,我还是一个人走了的好!”说着话就出去了。
  守容愈想愈难受,心想:“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会令你气成这样?……”想着不由眼圈一红,泪儿不禁就流下了,大凡一对相恋愈深的人,才愈不能收到对方一点冷淡与委曲,就因为他(她)们爱对方越深,才也希望对方爱自己越深。
  此时这铁守容,就是基于这心里,感到伤心,正在偷弹珠泪芳心暗悲之时,那门又开了,叶砚霜的脸色是那么悲楚,一片铁青,他走近守容,苦笑着由身后递过一物道:“容妹妹!这是你的剑吧?也许我不该给你拿回来!……但是!我是那么的恨……”
  铁守容不由蓦的一惊,满脸喜色的道:“砚哥哥!这你怎么会拿来的?……这不是我的那把石雨剑么?”
  叶砚霜双目如电的注定着守容,闻言冷冷的道:“有一个名叫马北新的,妹妹可曾认识?”
  铁守容不由仰脸半天皱眉道:“是不是金七的徒弟?”
  叶砚霜冷笑道:“是的!这剑就是愚兄从他那取的!”
  铁守容不由惊疑道:“从他那拿的?那怎么会?这剑不是赤臂尼抢去了么,怎么会到了他的手上?”
  叶砚霜本来满腹忧怨,但从她那天真的目光里,看出了这女孩的真诚,不由皱眉道:
  “这真是怪事!那金七明明说妹妹把这剑送给她为其弟子马兆新,作为婚事定礼,又如何会是赤臂尼抢去的呢?”
  铁守容闻言,直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位上一站而起道:“这是金七说的?”
  叶砚霜点点头道:“难道我还会骗妹妹,为此我真是伤心欲裂,谁知却是别有隐情……”心中不由暗叹了声:“这真是造化弄人,否则自己又何会与雁红有此一段缘份……”
  想到此不由低低的叹了口气,那守容接过剑自语道:“金七师徒坏我名声,下次见面我岂能轻易饶他二人?”
  叶砚霜忽道:“这剑又会如何到了那赤臂仙子忍大师手中?这位老前辈想不到如今尚还健在……”
  铁守容目视叶砚霜良久,眼中含着痛泪,一把拉着叶砚霜的手泣道:“砚哥哥!你坐下,静静地听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可不要冲动,这事要慢慢从长计议才好!”
  叶砚霜依言坐下,反握着对方的手,不由的皱眉道:“妹妹请说吧!是什么事如此重要!”
  铁守容似乎拭泪道:“砚哥哥!你可知小妹这伤自何而起么?”
  叶砚霜不由怔道:“不是中了人家的红霓掌吗?”铁守容道:“打我的不是别人,正是那赤臂仙子忍大师……”
  叶砚霜不由惊得呵了一声接道:“怎……么……竟会是她?怪不得如此严重呢……”
  铁守容偎近了叶砚霜,翻目道:“可是你知我又为什么被他打呢?”砚霜摇摇头,守容不由泪如泉涌道:“砚哥哥……你可知这完全是为了你啊!”
  叶砚霜不由大惊的道:“为了我?我并没和那忍大师有仇呀……妹妹!这是怎么说呢!”
  铁守容以一双泪眼看着砚霜,心中真不知这话是不是该告诉他,要是告诉了他,以他那种个性定然马上不顾一切的立至华山,找那赤臂尼报仇雪恨,可是自己是亲受过这老尼的教训,的确是不可轻视,万一他报仇不成反受其害,自己不等于反而害了他,想到此不由深锁娥眉,徙自饮泣却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