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是万物的衍生，看不到，却能感觉的到。*狐`恋/雯-茓? /罪`辛!彰!劫·耕-欣*哙,”
  “棘轮是传导力的一种工具，以后改进棘轮不光要提升铁的精度，更要注重棘轮是否匹配。”
  沈庄和王阳明面对面而坐，桌子上画满了各类图纸。
  两人从下午聊到了半夜。
  沈庄虽然是穿越来的，可是他对于蒸汽机这种老古董也是一知半解。
  要想完善离不开群策群力。
  王阳明心不在焉道：“今天我也注意到了，以后我把模具再改改，做好以后多加打磨，尽量保证两个棘轮之间的契合。”
  一跃进入工业时代是不现实的。
  这是一条漫长的路，需要无数人呕心沥血打造而成。
  “还有蒸汽的密封性，或许可以用……你怎么了？”沈庄注意到他心神不定，停下来问道。
  “啊？”
  王阳明回过神，看着面前的图纸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沈公子，我心里有些不安。”
  “若是真的将蒸汽机完善下来，日后整个天下都要为之改变。”
  “耕地不再用牲畜，漕运不再用纤夫……那些饲养牲畜的人，依靠苦力吃饭的人该如何是好？”
  王阳明的问题就是一个典型的农业与工业的矛盾。
  就像是英国的珍妮纺织机一经问世，首先面对的就是依靠纺织生活的女工愤怒打砸。.白\马_书-院_ !首+发*
  汽车的出现，导致车夫破口大骂。
  包括在他穿越来之前，AI崛起的年代，不少人担心丢了饭碗而抵制机器人。
  可文明的进展从来不会因为某个人，某个群体止步。
  沈庄将桌子上的图纸收起放好，轻声道：“你担心会让那些人没饭吃？”
  “难道不是吗？”王阳明反问道：“蒸汽机是你提出来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此物的存在会使多少人丢了饭碗。”
  “甚至于，许多地主连佃户都不用请，只需要一台机器就能耕种百亩良田！”
  “那些佃户怎么办？”
  聪明人有聪明人的烦恼。
  在成圣的喜悦褪去后，王阳明率先察觉了蒸汽机带来的弊端。
  诚然，
  蒸汽机的出现会令整个大明为之震动。
  乃至于国力会达到各朝各代都无法比拟的巅峰。
  但是百姓呢？
  他们在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蒸汽浪潮，又能做什么？
  这不是王阳明想要的结果。
  “蒸汽机对于你我来说是宝物，对国家来说同样如此。”
  “可对于数以千万计的百姓来说，他们能否接受被一个铁疙瘩抢了饭碗？”
  “若是因为此物导致各地民不聊生，你我都将成为千古罪人！”
  王阳明的声音越发愤慨。+第+一\墈-书?蛧_ \更\鑫?醉*全?
  他甚至能想象到两京一十三省都被蒸汽笼罩，整个天下变成另一幅面孔！
  人人都为了冒烟的铁炉癫狂，却无人关心角落里被遗忘的民众。
  隔壁。
  偷偷出宫的朱祐樘刚坐下，就听到‘窃音耳’中传来王阳明的怒喝。
  “千古罪人？！”
  朱祐樘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经过这一提醒，他也意识到了蒸汽机带来的颠覆。
  若是依靠苦力吃饭的佃户没了生计，他们会怎么办？
  除了民变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这犹如一盆冷水，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小先生，我来了。”
  朱厚照兴冲冲的跑进棺材铺，朝着沈庄打招呼。
  沈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算是回应。
  “诶？小先生这是咋了？”
  朱厚照好奇的凑过去，却注意到沈庄面色凝重看着王阳明。
  “好哇，原来是你惹了小先生，看我不打你！”朱厚照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住手！”
  沈庄瞪了他一眼，“来就坐着，我现在没心思搭理你。”
  一首以来他和朱厚照都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冷不丁这么一呵斥，朱厚照心中顿感委屈。
  “小先生，我好心好意来看你，还带了吃的喝的，你咋对我这样？”
  沈庄深吸一口气，道：“我和王大人有事要聊，你别捣乱。”
  朱厚照见他面色凝重，愤愤的坐了下来。
  “你说的对。”沈庄看向王阳明，沉声道：“突然的改变的确会损害一部分人的利益。”
  “可是你忘了一点，这个世界是在不断向前的。”
  “自夏朝出现以来，无论是耕种、劳作、战争等等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每一个细小的变化，都曾经使得无数人唾骂。”
  “以造纸术来说，纸的出现损害了依靠绢帛和竹简为生之人的利益。”
  “可是，这不意味着纸不该出现。”
  王阳明眉头紧皱，道：“纸张出现只是另一小部分人不满，而蒸汽机是会导致天下大变！”
  他心情低沉，因为蒸汽机带来的是工业革命。
  王阳明能预料到这个局面，却无法用语言阐述。
  “两者是一样的。”
  沈庄认真道：“秦扫六合、汉尊儒术、三国之乱、五胡乱华……等等史书上寥寥数笔，无不意味着天下大变。”
  “而这天下也在变化之中一点点完善。”
  “七国时的野人（战国时期城里的才是百姓，城外是野人）可曾想过后世子孙能有自己姓名？”
  “秦朝的百姓岂敢想象有一天徭役能管饭？”
  “汉朝百姓岂敢想到有一天子孙能考科举？能做官？”
  “每一个变化，在当初都损害了无数人的利益。”
  “可是天下总是要变，要变，就要有牺牲。”
  “你方才说，蒸汽机带来的变化损伤了百姓的利益，损伤的是现在百姓的利益。”
  “他们之所以气恼，是因为牺牲了他们这一代人。”
  “对于十年后、百年后、乃至千年后的百姓来说，这点牺牲算得了什么？”
  王阳明目露骇然，久久无法平静。
  他没想到面前文文弱弱的沈庄，内心深处竟是这等残忍！
  什么叫这点牺牲算什么？
  这是千万的百姓啊！
  在他嘴里竟是一句轻飘飘的牺牲？
  最为震惊的莫过于朱厚照。
  少年的小脸充斥着不可置信。
  “小先生……”
  “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以前你可是亲口说过要为百姓所想，你……你真是太让我陌生了！”
  沈庄看着二人叹了口气。
  他也知道自己的话过于残酷。
  可事实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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