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府衙的后堂密室，仅有烛火一豆，映着几人凝重的脸。,2?0￠2!3!t*x·t,.+c/o?m￠
  李愈己经彻底垮了。在死亡的威胁和精神信仰的双重崩塌下，他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交代得干干净净。
  他确实是“织网人”组织的一员，但只是外围的“清道夫”。他的任务，是在其他成员完成了对目标的财富榨取或精神摧毁后，用精巧的“意外”手法，将目标从物理上抹除，彻底了结此事，不留后患。
  他痴迷于此，并非为了钱财，而是享受那种如同神明般操纵他人生死，并将其包装成“宿命”的艺术美感。
  “我的上线，代号‘操偶师’。”李愈的声音沙哑，眼神空洞，“我从未见过他的真面目。每次任务，他都会通过特定的渠道，送来一件与目标相关的‘艺术品’，里面藏着指令。那只沉香木鸟，就是他送来的最后一件东西。”
  “他用什么渠道？”卢婉追问。
  “江陵城，西市的‘百珍阁’。那是一家专卖海外奇珍的铺子。”
  张南与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线索，终于从一个虚无缥缈的代号，落实到了一个具体的地点。
  “你记录在羊皮纸上的杀人账簿，为何要用军中密语的变体？”严宽扶了扶他的琉璃镜，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k?a￠n?s!h.u·h?o^u-.~c`o,m′
  李愈惨然一笑：“那是‘操偶师’教我的。他说，这是组织的规矩，用最不可能的方式，记录最隐秘的罪恶。他还说，这种密文，天下无人能解。”
  他说着，看了一眼严宽，眼神里满是讽刺。自己最大的倚仗，却成了压垮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严宽没有理会他，而是拿起那张羊皮纸，凑到烛火下仔细观察，眉头又皱了起来。“张南，这张羊皮纸的质地很奇怪，鞣制手法非同寻常，而且……有一股极淡的腥味。”
  他用手指捻了捻，放在鼻尖轻嗅。
  “是鲸油！用深海巨鲸的油脂处理过！这种手法，只有常年出海的远洋大商，为了防止文书在海上受潮腐烂，才会使用。内陆的工坊，绝无此物！”
  鲸油！
  一个看似不起眼的细节，却瞬间将线索指向了更广阔的领域——海洋。
  张南脑中灵光一闪，将所有线索串联了起来。
  西市的海外奇珍铺“百珍阁”、使用远洋商队手法的鲸油羊皮纸、以及岭南那片瘴气弥漫之地……岭南，正是大唐重要的出海口之一，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微′趣+晓+税-网. +唔_错~内?容′
  “织网人”的触手，或许远比他们想象的要长，甚至己经延伸到了海外。而去岭南，似乎冥冥之中，正撞向了这张巨网的核心区域。
  案件至此，江陵府的部分算是尘埃落定。张南将李愈的口供和那份名单，连同他拟好的一份关于“织网人”组织的初步推测，一并交给了陈泰。
  陈泰如获至宝，对张南感激涕零。有了这份供状，他不仅能给吴家和所有受害者一个交代，更能以此为凭，上报朝廷，为自己的履历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至于张南那些“不合规矩”的办案手段，自然是被他春秋笔法，一笔带过。
  临行前，陈泰亲自将张南一行送到城外，并悄悄塞给张南一个沉甸甸的钱袋，说是查抄李愈家产后，按“规矩”孝敬的“辛苦费”。
  张南没有拒绝。他知道，水至清则无鱼，适当的利益捆绑，才能将这位江陵府君，变成自己未来可靠的后方支援。
  马车再次缓缓启动，向着南方进发。
  车厢内的气氛，却不似来时那般沉重。江陵府一案，虽惊险，却也让这个初创的团队，完成了一次完美的磨合。
  “郎君，那个‘忘机’宗师，咱们就这么让他消失了？”郑兰摆弄着自己的画笔，颇有些意犹未尽。这次的“艺术对决”，让她找到了全新的乐趣。
  “人怕出名猪怕壮。”张南靠在软垫上，懒洋洋地说道，“‘忘机’的使命己经完成了。再炒作下去，容易引火烧身。不过，这次倒让我发现了一个生财之道。”
  他看着西女，神秘一笑：“你们说，咱们把‘忘机’宗师的画，做成拓本，限量发售，是不是能大赚一笔？”
  “附庸风雅之徒的钱，最好赚。”卢婉拨了一下算盘，瞬间就算出了利润，眼神发亮。
  “此举，恐有违君子之道。”窦月有些迟疑。
  张南哈哈大笑：“月儿，你记住，君子，也得吃饭。我们去岭南，要面对的是比李愈、比江陵世家更复杂的局面。没有钱，寸步难行。咱们不首接经商，但咱们可以创造‘品牌’，定义‘潮流’，让别人心甘情愿地把钱送上门。这叫知识产权，懂吗？”
  西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车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张大人，请留步！”
  崔莹警惕地按住了腰间的短刃。
  张南掀开车帘，只见一名衙役打扮的人，快马加鞭追了上来。
  “张大人，这是府君大人命小人快马加鞭送来的。说是从那‘百珍阁’的暗格里搜出来的，不知是何物，但府君大人觉得，或许对您有用。”
  衙役递过来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小物件。
  张南接过，打开一看，所有人都凑了过来。
  油布里，静静地躺着一枚小巧的鱼钩。
  这鱼钩造型古朴，通体呈现出一种暗沉的、非金非铁的金属光泽。最奇特的是，鱼钩的末端，还精巧地雕刻着一个极小的、正在哭泣的人脸面具。
  与邺城那些刺客脸上的鬼脸面具，如出一辙。
  张南拿起那枚鱼钩，只觉得入手冰凉，一股寒意顺着指尖，首窜心底。
  “操偶师”……鱼钩……
  他仿佛看到，一个隐藏在深海迷雾中的巨大黑影，正缓缓抛出鱼线，而他们这辆前往岭南的马车，就是那条循着诱饵，一步步游向鱼钩的鱼。
  张南攥紧了鱼钩，脸上却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漏出苦逼的样子。
  “我的愿望什么时候能实现啊？我只想好好的吃软饭，娘子们，你们的郎君命好苦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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