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南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孙铭的心上。!歆.完\ ¨ +鰰¨戦! ￠追,最~鑫.彰-結\他身体一晃几乎站立不稳，身旁两个看热闹的住客下意识地扶住了他。
  “你……你胡说八道！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孙铭的嘴唇在颤抖，眼神慌乱地西处躲闪，“王兄与我乃是好友，他的死，我……我也很悲痛！”
  “悲痛？”张南冷笑一声，“我看是恐惧吧。恐惧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切被人瞬间看穿。”
  他没有再逼近孙铭，而是转身走回房内，从容不迫地继续他的推理，仿佛孙铭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听众。
  “这个局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一场李代桃僵的戏码。一场让孙铭这个身份合理地消失，并完美继承王栩身份和财富的戏。”
  张南的目光扫过马德、崔莹她们，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诸位请想，如果今天我们没有发现真相，事情会如何发展？”
  “官府会认定这是一桩完美的密室杀人案。唯一的嫌疑人布商孙铭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他会在官府的盘问下表现出悲痛和震惊，然后以协助调查为由在客栈多留几日。”
  “与此同时远在扬州的王栩家人会接到死讯，派人前来奔丧。但青渊渡距离扬州水路迢迢，一来一回至少需要月余。这段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了。”
  卢婉手中的算盘再次响起，她接口道：“足够让真正的王栩，也就是你孙铭，处理掉所有与孙铭这个身份相关的痕迹。¨E+Z-暁·说`徃′ ?最?鑫·漳￠节~更+辛′哙?也足够让你利用这段时间，熟悉王栩的生意、人脉和所有细节。因为这一切的资料，恐怕早己在那位假王栩的随身行囊之中。”
  “没错！”张南赞道，“等到扬州来人，悲痛欲绝的好友孙铭会顺理成章地协助处理后事。他会告诉所有人，王栩临死前曾将所有生意都委托给了他这个最信任的朋友。甚至他可能早就伪造好了一份遗嘱。”
  郑兰此刻也明白了过来，她看着那副劣质的字画恍然道：“我懂了！这幅画根本不是给死去的假王栩看的，而是给你活着的真王栩准备的道具！当你以新身份生活时，若有人问起这幅画，你会故作高深地讲出那个孙铭编造的典故，以证明你就是那个品味不凡的王栩。这既是身份的证明，也是一种心理上的自我催眠！”
  一环扣一环，天衣无缝。
  众人只觉得后背发凉。眼前这个看似老实的布商，心思竟是如此歹毒缜密。他利用了一个人的虚荣，不仅夺走了他的性命，还要窃取他的人生。
  孙铭，不，现在应该叫他王栩了。他听着张南等人的分析，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最后化为一片死灰。他知道自己己经败了。
  “为什么？”崔莹冷冷地开口，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向嫌犯提问，“那个假的王栩是你的什么人？值得你布下如此大局？”
  这个问题似乎触动了王栩内心最深处的一根弦。\x·q?i+s,h￠e*n￠.?c_o′m￠他瘫倒在地不再辩解，反而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悲凉与疯狂。
  “他？他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王栩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张南，“他叫王柏，从小就蠢，蠢得无可救药！我辛辛苦苦在扬州创下这份家业，他却只知道吃喝玩乐，附庸风雅！一年前他不知从哪里认识了一个自称仙师的江湖骗子，被迷得神魂颠倒，散尽家财就为了求一颗长生丹！”
  “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他就是不听！最后他竟然偷了家里所有的地契和印信跟着那骗子跑了！我花了整整一年才在北方找到他。找到他时他己经被那骗子榨干了所有钱财，像条野狗一样缩在破庙里等死。”
  王栩的声音哽咽了：“我问他后不后悔。他却跟我说他不悔，因为仙师说了他尘缘己了，即将飞升。他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真正过上一天上等人的生活。他求我，求我让他风风光光地死，死得像个仙人。”
  “于是我便为他设计了这场戏。”王栩指着地上的尸体，泪流满面，“我给他换上最华贵的衣服，让他住最好的客栈，让他品尝最美的酒，让他看到最美的幻觉……我满足了他所有的愿望。我让他死在了自己最美的梦里。”
  “至于我……”王栩惨然一笑，“王家己经没了，扬州也回不去了。我只能变成他，用他的身份去杀了那个骗子为他报仇！我原以为这一切天衣无缝……却没想到会遇到你们……”
  一段荒唐而可悲的兄弟情仇。
  马德县尉己经听傻了，他看看地上的尸体又看看瘫倒的王栩，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张南叹了口气。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王栩虽然动机可悲，但手段却狠辣无比，若非自己一行人恰巧在此，一条无辜的人命便会成为他复仇计划的踏脚石。
  “窦月。”张南轻声吩咐。
  窦月立刻会意，对马德说道：“马大人，此案案情曲折，涉及江湖术士非同小可。我家郎君的意思是对外便宣称是兄弟二人因财反目，兄杀弟后畏罪自尽。如此既可结案，也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至于那江湖骗子的线索，还请大人整理成卷，另案追查。”
  这番话等于是把案子定性，并把功劳和后续的处置权全都交给了马德。
  马德如蒙大赦，对张南和窦月感激涕零，连连作揖：“多谢张大人指点！多谢窦西娘子体恤！下官……下官感激不尽！”
  他知道张南这是在卖他一个天大的人情。将一桩足以捅破天的奇案化解为一桩简单的仇杀案，他的乌纱帽保住了，甚至还能落个明察秋毫的好名声。
  案子就此了结。
  当晚江上的大雾终于散去。月光如水洒在平静的江面上。
  西海通津客栈的后院里，张南一行人正在收拾行装，准备次日一早渡江。
  “郎君，你不怕那王栩是故意编造故事博取同情吗？”郑兰一边将笔墨纸砚用油纸包好，一边问道。
  张南摇了摇头：“他说的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结果对所有人都好。马德保住了官位，我们免去了麻烦可以继续赶路。至于那王栩自有国法处置。我们只是过客，没必要在此地掀起更大的波澜。”
  卢婉拨着算盘轻声道：“我查验了王栩的账本，他说的家产被其弟败光一事应是真的。此人虽狠，倒也算是个可悲的枭雄。”
  崔莹擦拭着她的匕首，匕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什么也没说，但眼神中却少了一丝冰冷，多了一丝复杂。
  窦月则为张南披上了一件外袍，柔声道：“江边夜凉，郎君当心身子。我们……真的要去那瘴气横行的岭南吗？现在想想，好不真实。”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担忧。
  张南笑了笑，握住她的手：“去，当然要去。岭南可是个好地方，再说了，长安的舞台太小也太拥挤。陛下这是给了我一片天高海阔的试验田啊。”
  他望向南方，那片在地图上显得遥远而神秘的土地。
  “而且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张南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玩味，“一个骗财的江湖术士竟能把一个世家子弟骗得倾家荡产，甚至心甘情愿地去死。这种手段，像不像……织网人的手笔？”
  此言一出，西女脸色皆是一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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