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帝王雷霆，夜半军令
  王璞的秘密炼金室里，死寂被一种更加粘稠的冰冷所取代。-s¨o`s,o/s￠h′u~.+c,o,m\
  窦宽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这间阴森的石室点燃。
  他盯着那本羊皮笔记上的“三千童子之怨”，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烧红的钢针，扎进他的心里。
  作为一名百战宿将，他见过尸山血海，也见过最残酷的战争。
  但将毒手伸向手无寸铁的孩童，用他们最纯真的生命去炼制这种灭绝人性的邪物，这己经超出了战争的范畴。
  这是对“人”这个字最恶毒的亵渎。
  卢俊的脸色惨白如纸。
  他一向以理性和逻辑自傲，但眼前这本笔记上所描绘的那幅在上元灯会将数十万长安百姓变成行尸走肉的恐怖画卷，彻底击溃了他引以为傲的冷静。
  他的身体甚至在微微颤抖。
  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从灵魂深处升起的极致愤怒和后怕。
  如果不是张南，如果不是这个看似懒散不羁的年轻人，一步步揭开了这层迷雾，那么，不久之后的上元佳节，将会变成整个大唐永恒的噩梦。
  而他，他的女儿卢婉，他的家族，都将是这场噩梦的祭品。
  “这不是炼金术。”
  张南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戴上从一个箱子里翻出的一副不知是何种动物皮制成的薄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个装着墨绿色液体的水晶瓶。′4`2`k*a^n_s,h?u?.¨c/o+m/
  “这更像是早期的生物化学。方向很粗糙，但思路却惊人地精准。”
  他的话，窦宽和卢俊都听不太懂。
  但他们能听出，张南的语气里没有慌乱，只有一种外科医生面对罕见病例时的那种冷静到极致的分析与专注。
  “这瓶东西，如果我没猜错，是一种复合型的神经毒素。”
  张南对着灯火晃了晃水晶瓶。
  “它不是用来杀人的。它的作用是在使用者被捕或暴露时，瞬间摧毁其大脑中关于记忆和逻辑的部分，让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变成一个只会流口水的白痴。比死亡更能保守秘密。”
  他放下水晶瓶，目光落在那本笔记上。
  “王璞不够资格写这本笔记。他只是一个按方抓药的药剂师。”
  “笔记里提到的‘三千童子之怨’，也绝非虚无缥缈的形容词。”
  张南的目光转向窦宽，锐利如刀。
  “窦将军，我需要你动用你所有的力量，去查最近三个月内长安城以及周边所有州县失踪孩童的记录。”
  “不要只盯着官府的卷宗，去查那些最不起眼的角落：城外的破庙、乞儿的聚集地，乃至人牙子的交易链。我要最精确的数字。”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窦宽猛地抬起头，血红的眼睛里燃起了一股骇人的战意。
  他不需要张南多做解释。
  他懂了。\天-禧.晓-税\王¨ `埂`芯!罪·全\
  这不再是私人的恩怨。
  这是一场针对大唐未来的战争。
  “交给我。”窦宽的声音沙哑而坚定，“三天之内，我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些孩子找出来！”
  “卢郎中。”张南的目光又转向卢俊。
  “你的戏明天必须开场。但，在那之前，你还有一件事要做。”
  “请张郎君吩咐。”卢俊躬身行礼，态度己然是以下属自居。
  “你是刑部虞部司郎中，有查阅各地卷宗的便利。我要你去查近五年来所有与‘邪教’、‘巫蛊’、‘集体癔症’相关的陈年旧案。”
  “特别是那些与西域胡商或北方突厥部落有关联的案子。留意卷宗里是否有类似这种扭曲符号的记载。”
  张南指了指笔记上那如同虫豸般的诡异文字。
  这个要求将调查的维度从长安瞬间拉伸到了整个大唐的边疆。
  卢俊立刻明白了张南的意图。
  这是在追溯“织网人”的源头。
  “我明白。刑部书库藏有自前隋以来所有重大案件的底档。我今夜便可亲自去查。”
  “好。”张南点头，“你们两位负责追根溯源，而我，要去见见我们的陛下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本笔记和那瓶神经毒素一起放入一个特制的木盒中。
  “王璞之死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硬仗。”
  他拿起木盒，转身走向石室外那浓得化不开的夜色。
  “记住，我们的敌人不是人。”
  “他们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疯子。”
  ……
  子时三刻，皇城，甘露殿。
  这座平日里作为皇帝批阅奏折、召见大臣的殿宇，此刻灯火通明，气氛却压抑得如同冰窟。
  李世民一身玄色常服，负手立于殿中。
  他没有坐在那张象征着至高无上的龙椅上。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殿外那片沉寂的黑暗。
  他的脸隐藏在光影的交错之中，看不清表情。
  但整个大殿的空气都随着他那沉重的呼吸而微微颤动。
  内侍总管躬着身站在十步之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知道，皇帝在等一个人。
  也在等一个足以让天地震怒的消息。
  郑虔侍立在殿门的一侧，这位前国子监祭酒此刻手心满是冷汗。
  他被皇帝紧急召入宫中，却不知所为何事。
  他只看到，陛下一言不发地站了快半个时辰。
  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恐怖气场，让他这个见惯了大场面的老臣都感到心惊肉跳。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稳健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
  张南手捧木盒，在一名小宦官的引导下踏入了甘露殿。
  他没有走流程，行那套繁琐的跪拜大礼。
  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陛下。”
  他将木盒高举过头。
  “王璞己授首。”
  “其密室之内，搜出罪证若干。”
  李世民缓缓转过身。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那个木盒上。
  “打开。”
  内侍总管连忙上前，颤抖着手打开了盒盖。
  那本诡异的羊皮笔记和那瓶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墨绿色液体，呈现在了李世民的面前。
  张南将笔记上的内容言简意赅地复述了一遍。
  他没有添油加醋。
  他只是用最平实、最客观的语调，陈述着一个即将到来的事实。
  当他说到“以上元灯会，数十万百姓为祭品”时，大殿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咔嚓。”
  一声脆响。
  是李世民手中那枚他常年盘玩的白玉镇纸，被他硬生生捏成了齑粉。
  粉末从他的指缝间簌簌落下。
  “好。”
  他开口了，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平静。
  “好一个‘神临之尘’。”
  “好一个‘永恒长夜’。”
  他笑了。
  那笑容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无尽的森然杀机。
  “传朕旨意！”
  李世民一字一顿，声音陡然拔高，如同九天之上的滚滚雷霆。
  “命百骑司统领李君羡，即刻入殿！”
  “命京兆尹，即刻入殿！”
  “命金吾卫大将军，即刻入殿！”
  “今夜，朕不睡了。”
  他猛地一挥衣袖，目光如出鞘的利剑，扫过殿内的每一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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