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崔府那拨浩浩荡荡的队伍，张府那扇饱经风霜的朱漆大门，再次吱呀呀地关上了。_兰¨兰.蚊.血. !冕~费?悦!渎!
  门内门外，仿佛是两个世界。
  门外，是车水马龙的长安街市，是权势滔天的清河崔氏。
  门内，是堆满金银财宝却空无一人的庭院，和一个杀手，一个医生，以及三具正在柴房里“加速腐烂”的尸体。
  张南和崔莹站在庭院中央，看着这些几乎能将这破落宅院的地面压塌的嫁妆，一时无言。
  “看来，我的那位岳母大人，还挺疼你的。”张南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
  崔莹没有接话，她只是看着那些华美的绸缎和精致的器物，眼神里没有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空洞。
  这些东西，对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它们既不能让她免于被追杀，也不能治好她这具被药物掏空的身体。
  “你错了。”许久，她才开口，声音很轻，“她不是疼我。她是在……赎罪。”
  张南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影子’的培养，是从族中旁系或无依无靠的孤女中挑选。我是唯一一个……嫡女。”崔莹的目光，落向遥远的天际，仿佛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往事。
  “我的父亲，在朝堂斗争中失势，需要一股力量来保护自己。而我，就是他献给家族秘密力量的‘投名状’。我的母亲……她默认了。”
  张南的心，微微一沉。!0^0*小`税`枉¨ _无+错,内~容!
  他终于明白，崔莹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悲凉和不信任，从何而来。
  她是被整个家庭，整个家族，联手推入深渊的。
  如今，父亲失势的危机解除，母亲良心发现，想用这些金银财宝来弥补，却不知，有些伤害，是永远无法弥补的。
  “所以，昨晚要杀你的人，是你父亲那边的政敌，或者是……家族里其他不希望看到一个‘失控’的嫡系‘影子’活下来的人。”张南迅速理清了其中的逻辑。
  “而你母亲，则是想保你的人。她们两派，现在都在等消息。”
  崔莹点了点头。
  “等我们去报官的消息。”她补充道，“一方等着看我‘暴毙’在家，你被问罪。另一方，则希望我能安然无恙。”
  “所以，我们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张南下了结论，“不能报官，不能声张。就当昨晚什么都没发生。我们要让外面那些盯着我们的人，彻底看不懂。”
  “看不懂，他们就不会轻举妄动。”
  “然后呢？”崔莹问道，她第一次主动地、认真地，向张南寻求下一步的计划。
  “然后，我们来谈一笔新的生意。”
  张南走到一口装满了名贵药材的箱子前，随手拿起一根成人手臂粗细的老山参，在手里掂了掂，像是在估价。
  “崔莹姑娘，”他转过身，脸上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和善中透着精明的商业笑容，“首先，恭喜你，你己经通过了我的天使轮尽职调查。/萝·拉+暁/说! _首.发^”
  崔莹：“什么天使轮？尽什么职？……”
  这些她听不懂的词汇，让她本能地蹙起了眉。
  “你的个人能力（身手）非常出色，市场前景（仇家够多，有足够的业务空间）也相当广阔。虽然目前公司（你自己）面临着一点小小的生存危机，并且核心资产（你的身体）存在严重的折旧问题，但我，作为一个有远见卓识的天使投资人，依旧非常看好你的潜力。”
  张南走到她面前，将那根价值千金的老山参，像递一支笔一样，塞到她手里。
  “现在，我，张南，平阳张氏投资管理有限公司的唯一创始人兼CEO，正式向你，‘影子’项目唯一的幸存者和技术核心，发出合作要约。”
  他的眼神，亮得惊人，里面没有丝毫轻浮，只有一种外科医生决定手术方案时的绝对自信。
  “我，投资我的全部身家——这栋破房子，我的全部智慧——我脑子里那些稀奇古怪的知识，以及我这条小命，来换取你的部分所有权。”
  “我的目标有三个。”他竖起三根手指。
  “第一，治好你。把你这具被当成‘消耗品’的身体，彻底修复。让你活下去，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第二，保护你。我会帮你分析局势，制定策略，让那些想杀你的人，要么不敢动手，要么，有来无回。”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张南的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恶劣的弧度，“让你风风光光地，拿回本该属于你的一切。不管是公道，还是别的什么。”
  崔莹呆呆地看着他，手里的那根人参，忽然变得无比滚烫。
  活下去，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这些她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被这个男人用一种近乎荒诞的、商业谈判的方式，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而我需要你做的，也很简单。”张南继续说道，“在我治好你之前，你需要担任本公司的首席安全官，兼唯一指定打手。负责处理一切物理层面的威胁，确保本CEO的人身安全。”
  “简单来说，你负责动手，我负责动脑。你做我的盾，我做你的药。有人打我，你打他，我想打谁，你打他，谁想打你，你打他，一句话，我们，合伙干。”
  他说完，伸出了手，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态。
  “那么，崔莹女士，乙方代表，你是否愿意接受我这份……充满了诚意的投资呢？”
  阳光正好，透过庭院里那棵半枯的老槐树，洒下斑驳的光影。
  崔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他伸出的手，看着他眼中那片清澈而坚定的光。
  她忽然觉得，那些压在她身上十几年的阴霾、背叛和绝望，似乎，被这道光，撕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那道口子外面，或许不是坦途，甚至可能是更深的深渊。
  但至少，有了一丝可能。
  崔莹没有伸出手
  “如果你做不到怎么办？”
  崔莹开口，声音沙哑。
  张南笑了。
  “任你处置，还有，以后请叫我张总。”
  “张总是什么意思？”
  “算了，你还是叫夫君吧。”
  ......
  “对了。”张南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是他凭着记忆画下来的、那个在刺客耳后看到的烙印。
  “作为我们合作的第一个项目，帮我看看，这个图，你认不认得？”
  崔莹接过那张纸，只看了一眼，瞳孔便骤然收缩。
  “‘鸦军’……”她吐出两个字，声音里，带着一丝深深的忌惮。
  “前朝大业末年，天下大乱时，骁果军哗变，其中有一支最精锐的部队，以虐杀俘虏和百姓为乐，其首领外号‘火鸦’，故称‘鸦军’。大唐立国后，这支部队被剿灭，消失无踪……”
  “我明白了。”张南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这不是灭口，这是嫁祸。有人想把刺杀你的罪名，栽到一股己经消失的前朝余孽身上。”
  一石二鸟，好狠的计策。
  就在这时，崔莹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
  两人都是一愣。
  崔莹的脸颊，瞬间染上了一层稀薄的红晕，这是她苍白的脸上，第一次出现如此生动的色彩。
  张南脸上的严肃表情瞬间崩塌，他哈哈一笑，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说起来，我也饿了。那么，娘子，”张南做了个“请”的手势，朝着厨房的方向，“作为你的夫君，今天我下厨。你，想吃点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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