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作者:拉费比尤    更新:2021-12-02 19:21
  “主子,夜里有我照顾八阿哥,您安心地睡吧。从昨夜到现在您都没怎么合过眼。”素玛体贴地为我掖着被角,说道。
  “嗯。”我点了点头,嘱咐着:“留下夜灯吧,有一点光线好些。”
  夜里总是不放心,睡不踏实。总要摸到八子才能放松吐出一口气。
  因为一直睡得很警醒,一点儿声音,我也不会放过。
  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我直觉地反弹着坐起来,大喊一声:“谁!”
  这一叫把鼾声正浓的素玛给吵了起来。“主子,怎么了?”
  “外面好像有人。”我紧张地对素玛说。
  “奴婢去看看。”素玛披了件外衣,走了出去。
  “啊!皇——皇上吉祥!”素玛惊恐的声音由小厅内传来。
  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至看到他昏暗中的熟悉身影,我才不争气地哭了起来。
  他走过来注视着我,带来一身熟悉的风霜气味。
  他坐到床沿,扯我入怀。我却气不过挣脱出来,狠狠地挥拳捶打着他的胸膛。
  “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宫!为什么要撇下我们母子就走!我说过了什么值得你如此十恶不赦的对待,你干嘛要如此惩罚我!”我恨死他了,他知不知道儿子差一点儿就见不着他了。
  他眼神充满不舍,将我双手压在胸口,独臂紧紧地揽我入怀。
  他一直什么都不说,只是很用力地拥着我;我却很安心地睡在了他的胸前,只觉得有他在一切就不用愁了,就算天塌了,也有他来撑起。
  正文 生疑
  “哇——哇——哇”八子莫名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由睡梦之中迅速挣扎起身,抱过身侧的孩子,拍打轻哄之中查看他是否‘开了大小’。可是尿布却一片干净什么都没有。
  自从上次中毒恢复之后,八子忽然变得很爱哭,经常哭得我心神纠结在一起。想是孩子也惧怕了宫中这动辄生死的可怕生活,所以用唯一可以表达的哭声顽强地抗议着。
  我正手足无措地哄着八子,一件棉甲自后背披上。
  “怎么起身了?还未到时辰呢。”我回首注视着一脸倦意的皇太极问。
  他摇摇头道:“不睡了。”
  他伸出宽大的手掌自我怀中接过儿子。很少看到他哄孩子,可是八子偏偏就是不哭了。就像魔法一样,八子只要待在他怀里便睡得异常安逸。
  “等我亲征喀尔喀之后,一定多抽些时间陪陪他。”他溺爱地注视着渐渐睡去的八子许诺。
  我不置可否,小心抱过八子,放于床榻之上,掩好被子。
  “很久没有和你一起用膳了,陪我一起吃早饭可好?”皇太极突然开口问道。
  “嗯。”我单声应了。
  他从来没问过我八子中毒的事情,可是奶娘却立即被下旨杖毙了。我明白他此刻处死奶娘便是为了抑制事态继续蔓延扩大,造成宫闱内乱;否则届时宫里人人自危,结党谋乱,只怕不仅是祸起萧墙那么简单了。
  “多吃一点儿。”他夹了奶香饽饽放在我碗里。
  我刚想送食物入口,突然感觉胃里一阵翻滚,掩嘴跑进内室,干呕着酸水。
  “你这是——”皇太极扔下筷子,迅速跟了进来。
  我答不了他,胃里像火烧一样难受。
  “你该不会是又——”皇太极的声音透着惊喜激动。
  我却瞪大双眼茫然无措了。不会吧!可是我也不确定,毕竟这个月潮事推迟至今还未来。八子的命运我还顾全不得,千万不要又怀孕啊!
  “素玛,快宣御医。”皇太极开心极了,掩藏不住得喜形于色。
  我被他搀扶着躺上床榻,心跳剧烈地加速着。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却祈祷自己绝不是再有了孩子。一个的命运已是如此波折不断,何苦再制造另一个不幸的生命。
  御医在皇太极期许的目光下小心翼翼地号着脉,屋内似乎静得能听见室外的飘雪声。
  御医放开我手腕的一刻,我整个人好似拧紧的发条,完全绷持住。
  “回禀皇上,以微臣愚见宸妃娘娘怕是脾胃受损引起了气亏血弱;因此出现了些许轻微呕吐的现象,开几味健胃的药调理一下应该没有大碍了。”御医跪地垂首说道。
  “如此说来——并非喜脉?”皇太极的声音透着明显的失望。
  “微臣恐怕不是。”御医摇头认真答道。
  “嗯。”一声倾吐出去的气泄掉了皇太极先前的欢愉。我却重重甩掉了心中大石,完全放松了。
  皇太极不放心地嘱咐了几句,便带着难免低落的情绪上朝了。我转头注视着酣睡身侧的八子,很庆幸自己不会制造另一个他来此世间。
  接下来八天,瓦尔喀战场捷报平传,直至压倒性的胜利完全呈现皇太极面前。
  四天之后,蒿齐忒部贝勒率部来降,皇太极按照朝制在大政殿接受了正式朝拜。晚宴在凤凰楼举行,隆重地款待了蒿齐忒部贝勒博罗特、托尼洛。
  我近日一直忍受着时不时的胃痛,根本不欲出席。可是贝勒托尼洛却带来了特意呈献皇储的天赐福玉,更何况后妃无一缺席,我若不去又成特立独行了。
  冰天雪地反衬着凤凰楼内外的人声鼎沸,很久不见如此多人了。邬聿敏一见到我便拉着不放。
  “吾叶俄格切,聿儿请求您一件事。”邬聿敏神秘地凑到耳边小声地说。
  “你说。”我就觉得她一整晚怪怪的,几度欲言又止的。
  “这里说话不方便,不如我送您回宫再说吧。”她皱眉甩头示意我出去谈。
  我还未应答,颜扎氏却突然走近身侧。
  她依旧笑得令人顿感轻松温暖,我也回应地笑着。她点头与邬聿敏简单地见了礼,缓缓坐了身边的空座。
  “些许日子不见,怎么越发清减了?”她淡淡担忧地问道。
  我回她一个放心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反问:“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我了解她,若非必须,她向来不会刻意接近我;也许因为她为人本来就平淡如水,也许因为我上次小产时引起不必要的猜忌总是让她保持安全距离。
  她很坦诚地笑着说:“的确有事,是叶布舒的事情。”
  “哦?”我突然很好奇。
  “叶布舒论序排行老四,其实却是年纪仅次于肃亲王的阿哥。若算虚年,如今也是快十四岁了。阿哥所内的皇嗣一般都是差不多十二三岁便该离开皇宫,自立门户了。所以我想——”颜扎氏不欲拐弯抹角,意图很明确。
  “所以你想让叶布舒成婚了?”我替她把话补全,要叶布舒自立门户便是要婚配了。
  颜扎氏肯定地笑着点头,“想求宸妃开口请皇上为叶布舒赐婚。”
  邬聿敏忽然鬼灵精怪地看了我一眼,随即转头假装漠不关心继续与同席他人交谈。
  颜扎氏在安静地等待我回答。
  我开心地拉过她的手,道:“能为四阿哥作月娘我自然求之不得。”虽然有点突然,叶布舒的年纪也确实比我认可的婚配年纪要小很多,可是却适应这个时代,也算圆满我一个心愿。
  “谢谢。”颜扎氏真诚地说。
  “该我谢谢你。”我发自内心地回道,毕竟那是叶布舒啊!
  颜扎氏看着我愉快地连连点头,传达着彼此才懂的情谊。
  颜扎氏走远后,邬聿敏才靠过身来,不由分说地拉我离开筵席。
  “她倒是不傻,如意算盘打得当当响。”邬聿敏打量四下无人,迫不及待地发表着意见。
  “何必把人人都想得如此不堪,更何况这是好事。”我反驳着。
  “当然是好事了,谁不想未来的皇太后保媒啊?”邬聿敏口没遮拦道。
  “不得胡说。”我直觉地反抗“皇太后”这三个字。
  “并非胡说,皇宫内外谁人不知八阿哥的皇储身份啊?”邬聿敏沉浸在一个人的得意里,在月光下稳健地走着。
  我却霎那顿住了脚步,先前的好心情完全被摔碎。
  “吾叶俄格切,您怎么了?”邬聿敏发觉我停止不动,转回头不解地问。
  “八阿哥只是我的孩子,仅仅是个刚开始冒牙的小婴儿,别赋予他那么重的人生定位。”冬天的寒风吹割着我的面孔,令我的情绪更难免偏失了控制。
  邬聿敏突然哑然了,睁圆双眼似乎没太理解我的话。
  我懊恼地叹出一口气,何必无谓纠缠于此话题,我的痛楚根本无人能理解。
  打扫了心情,我换了话题:“你不是有事要说吗?”
  邬聿敏回了神,慌忙点头应着:“聿儿想求吾叶俄格切帮个忙。”
  今天似乎每个人都有求而来。我示意她接续说。
  “李静炫就快要临盆了,可是数位稳婆都诊断胎位不正,怕是不太可能顺产了。若是难产的话,想求吾叶俄格切开恩将宫中的接生嬷嬷调出宫,以保李静炫能顺利生产。”邬聿敏期盼地看着我。
  我自然乐意帮忙,毕竟是性命攸关的事。我自己也走过一回,又岂会不知其中艰辛?
  “此事——”我的话还未出口,渐渐清晰的声音却令我不得不打住。
  我和邬聿敏所站的位置是凤凰楼下通往内院的小径,极其隐蔽但却目所能及全部进出之人。
  白雪地上印下两排越来越长的脚印。
  “哥,你还想喝上成的清河酒不?”多铎行走中突然搭上多尔衮的肩膀,豪爽地问着。
  “可是阿济格大胜明兵于清河了?”多尔衮沉稳地迈着步子,不咸不淡地反问。
  “哥真厉害,一猜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