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八十五章 纠葛
作者:红尘紫陌    更新:2021-11-30 03:10
  又听父亲叹了声:“汉辰这畜生我并不担心他带兵打仗的能力只是他毕竟青涩缺些历练。我头疼的是他这不知好歹进退的性子若不管教过来将来要吃大亏。从前小七在还有个能降伏他的人;现在没了小七怕连我这当老子的有时都奈何他不得。小于子你就能降伏他了?”
  “杨大哥总对远骥讲当年随袁大人出征蒙古驯烈马的故事。这降伏宝马良驹虽然费些气力可也是种乐趣。汉辰是杨大哥的爱子远骥只怕大哥不舍得。”
  “你小子既然你大哥也来信催你又看好那畜生你就带他走吧。放他在家里我看了也心烦。”父亲一句话汉辰心里一震难道父亲真肯放他去外蒙古收复疆土?
  晚上汉辰被父亲叫到书房。先是讲了一番昔日杨家祖先开疆拓土的光荣历史然后又讲了七叔杨焕雄年轻时如何立功扬名最后落到了正题。
  “北洋政府决定兵外蒙古了。如果再不出兵外蒙古迟早被日本人和俄国人占领。现在日本已经不停的以白饿匪患影响了日本侨民安全为借口频频向外蒙古兵驻军。”汉辰听得专心致志平日跟随父亲左右对西北的局势他也有所耳闻。
  “于远骥已经筹集了两个旅的兵力装备军火都是德国进口的先进武器志在必得去收复外蒙古断了日本人的念头。你秦干爹派立峰去军中打练你姑爹也让凌灿随了去。前些时候你秦干爹点名要你去。我怕你给杨家丢人没同意。这不于远骥司令亲自来了。放了你。我怕你小子在前线丢尽杨家的脸不放你又驳了远骥和你干爹的面子。你自己地意思呢?”
  汉辰听了父亲奚落的口吻。静静的说:“汉辰听父帅安排。”
  “畜生!”父亲怒喝一声:“你若是去了军中做出贪生怕死有辱家门地事情看爹如何拾掇你。静静的凝视儿子片晌杨焕豪缓和了口气说:“去吧。让你媳妇和你娘给你收拾些衣物快些走吧。男孩子不能总捆在家里是要放出去养地。你你的病自己留心别复夫说北地干燥不像南方潮湿利于你养病。去吧
  汉辰诺诺的出门在门口回头看时。父亲已经扭过脸在拭泪。汉辰心里忽然生出股莫名其妙的伤感不知道此行去外蒙古枪弹无眼。会不会是父子诀别了呢?
  这两天大表哥凌同他朝夕共处。..讲着各种趣事。自然提到了姑母指责凌表哥为姑爹纳妾的事。
  “说来我冤枉呀那个女人哪里是给老头子物色地。那是在天津时。小段送我的。我带她回了云城安置在外面却不巧带了她的照片在袖子里忘记拿出去。同我爹说话的时候不小心掉了出来吓了我一头冷汗就急中生智说这女人是我为他物色来的。”
  汉辰听得哑然失笑。
  “你笑什么?好在我不然就要挨鞭子了。结果躲了我爹的打我老娘听说我给我爹找了房外室又给我一个嘴巴。这当儿子的容易吗。”许凌一阵调侃汉辰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
  房间里守着红红的炉火看了沉默不语的汉辰许凌劝他说:“你就别同舅舅赌气了这胳膊怎么也拧不过大腿。要说我大舅还是不错了你要摊上我爹唉。那真是许凌欲言又止。我听我娘讲大舅小时候也淘气那可比你调皮也没少被外公狠打。可大舅对外公是极孝顺地特别是外公娶了小七他娘入门后那女人对大舅可是狠毒之极大舅也没为这个对外公有过怨言。”
  见汉辰不置可否的笑笑那神色充满了不屑。许凌逗他说:“我娘说大舅小时候最调皮的一次是跟私塾地夫子斗法被夫子告了状挨了外公的打。后来大舅就抓了百来只萤火虫你猜他干什么?”
  看了许凌按奈不住地诡笑汉辰耷拉了眼皮还是不作声。
  “大舅把那百来只萤火虫揉烂了涂在脸上夜里扮鬼爬到那教书先生地床前。那夫子一睁眼妈呀!吓得哭爹喊娘的惊个半死都尿了床了。”
  汉辰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又忙忍住笑。他不信平日不苟言笑性情暴戾地父亲居然会有这种轶事。
  “唬你是小狗呢过去我娘总念叨说这若提到调皮捣蛋大舅那是鼻祖呀没个能跟他比的。我娘还总夸龙官儿你乖觉懂事是杨家的宁馨儿让父母省心呢。听我娘说当年外公就是拿大舅没个办法了打都打疲了他还是变了法的淘气。后来赶巧大舅十多岁那年袁项城大人就是后来的袁大总统来杨家拜访袁大人的叔叔同外公是故交。这袁大人一见大舅那虎头虎脑的样子就喜欢大舅也同袁大人投缘这样大舅去随了袁大人去军中历练了。不想才到北平赶上袁大人奉旨去朝鲜平乱就把大舅也带去了朝鲜。这一去就是十年没想到大舅就这么着一步步登天混得衣锦还乡了。”
  汉辰想想似乎隐约听七叔和大人们提到过只言片语关于父亲曾去朝鲜十年的事。但他始终也没弄明白身为龙城都督的祖父为什么不把父亲这长子留在家中反放了他去异邦征战。
  “所以我娘就说这淘小子出好的淘姑娘出巧的。就是夸大舅和她自己呢。哈哈
  兄弟二人聊了一阵凌见汉辰心情舒缓许多也抬起了头就换了话题说:“龙官儿如今你要随了于远骥去远征外蒙古。看得出大舅是满怀欣喜的。他虽然担心你的病但还是希望你抓住这建功立业的机会。于远骥是个人才你在他手下应该能施展手脚。只是你这性子要敛敛。他小于子是谁地账都不买犯起混来没人拦得住。”
  不出汉辰的猜料。于远骥果然找他开诚布公的谈话:“明瀚太史公地《报任安书》你可读过?”
  汉辰点头称是立刻明白了于远骥的用意。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你怎么看这句话?”于远骥背着手。在汉辰面前悠然地踱着步忽然疾言厉色的说:“杨汉辰你是个男儿。男儿汉应该做些什么?常思奋不顾身以徇国家之急。如今就为了你的任性被令尊屡屡教训不能忍辱于交手足受木索暴肌肤受榜棰。你就要去放弃生命去寻死。这和太史公所轻视的蝼蚁之死何异?”
  汉辰沉默不语。
  “你是聪明人我也是看你是个可造之材。所以你七叔找到我让我想办法把你带去外蒙。我就应了他。”
  汉辰听于远骥说出是七叔运作了让他去外蒙心里有些不快。抬起头。却同于远骥凌厉的目光遭遇。
  “怎么你还在为家里这些争宠斗气地小儿女杂事缠扰吗?什么是大耻。什么是小耻?你自己去想想清楚。那些被父母娇生惯养败家败业的八旗子弟怕一生都没受过什么打骂一旦家族衰落无能救门庭于倒倾流落街头为流民嗤笑欺凌这才是耻。身为男儿国家有难外强欺凌却无能无力去报国这才是耻。令尊是家法严厉得苛刻可也不该是你寻死觅活轻声的理由。”
  于远骥沉吟片刻说:“你七叔对你的举动很失望等你见到他自己去解释吧。带你去西北边防军我可是得了令尊和你七叔的尚方宝剑了。我脾气不好可不比令尊和杨小七对你有耐心。若是敢跟我斗法你自放马过来试试。”
  还没出就给了汉辰个下马威汉辰心里不快但想想于远骥的立意是对的。如果真是这么病死怕也是轻于鸿毛白来时间走了这回。不如轰轰烈烈死在杀敌戍边的疆场上。
  汉辰落寞的回屋收拾东西露过三姨太地院落现大门紧闭。才想起三姨太和老四去了美国不由牵出了那日四弟临走前的一幕。
  那天父亲开始逼了四弟从高中退学随他去军里走动。
  四弟汉涛在出门前又犯起了失心疯狂奔乱跑的疯犯癫。父亲毕竟是老谋深算一眼识破了他地骗局只忽然大喊一声:“涛儿小心你背上趴了只大毒蜂别动!”忽然四弟呆愣在原地吓得慌张的哭了问:“毒蜂在哪里?”
  四弟小时候曾有次被毒蜂咬伤所以后来听到了毒蜂就害怕。但这大冷天怎么会有毒蜂汉辰听了就觉得可笑四弟毕竟还是个孩子。
  父亲勃然大怒识破了四弟地伎俩后几日来地懊恼一起泄出来。
  从数落三姨娘那些女人没见识的小伎俩到骂她娘家兄弟地该死从汉平如何的不成器到汉涛如何的狭隘。骂到气头上索性就抄起根院里的大棒子狠的骂了说:“你们一个个的都想找死吗我就成全你们。杨家多你们个孽障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这下子所以闻讯赶来的人都慌了神。
  杨汉辰心里为四弟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而心寒。就像前年春天那场瘟疫过后他强忍了泪眼见了一个个弟弟离他而去。
  事情过后三姨娘就提议说让四弟去美国照看杨家在那边的生意。
  这本是母亲曾想过留给汉辰的退路如今也只要成全四弟了。
  “让四弟去吧。”汉辰当时不假思索的答道话一出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可能放手了这个机会他将难以再有第二个永远离开杨家的机会。为什么这么选择为什么这么说汉辰自己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