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整条马路瞬间安静，只剩树上的鸟叫。-d_q~s?x.s`.`c`o!m!所有人全傻了，目光在苏云风和龙文章之间来回扫，脑子彻底短路。
  豆饼张了张嘴，声音发颤：“咱……咱又多出一个团长？？？”“你就是我们团长？拿点凭据出来瞅瞅。”其他人还在发愣，苏云风却往前一站，脸上笑嘻嘻的，话却一点不客气。
  龙文章站在那儿，一点没慌，张口就来：“你们团长是不是叫虞啸卿？”
  “然后呢？”苏云风两手插兜，眼皮都没抬。
  “机场让鬼子占了，虞啸卿带人拦，打到最后一口气，人没了。我本来是川军团的副手，临死前他亲口把团长位置交给我。”
  这话说得跟真事儿一样，眼睛都不眨一下。苏云风心里嘀咕：这人不去唱戏，真是屈才了。
  “虞啸卿死了？”苏云风终于抬了眼。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们？瞧瞧我这军衔——中校，假得了？你们看仔细喽。”他一边说，一边把领子一扯，肩上的牌牌亮了出来。
  “你们这群人，不错啊，骨头够硬。”
  “我从机场一路跑过来，英国人跑，美国人也跑，听见枪响就尿裤子，一个个怂得不行。”
  “就你们，敢跟鬼子对上，真打！我龙文章就喜欢这样的兵，痛快！”
  “我要找回被打散的弟兄，你们这帮人凑合能用，现在起，这里就是我临时指挥点。”
  “还有，我突围的时候，开车的传令兵被打死了，我不懂开车，只能走着过来。”
  “你是带头的吧？行，你现在被撸了，军衔降到上等兵，往后给我跑腿传话。/6`妖`墈′书?罔? .首-发′”
  他自说自话讲完，大伙全跟看耍猴似的盯着他，没人吭声。
  “你要我给你送信？”苏云风嘴角一扬，笑得有点冷。
  龙文章这才察觉不对，这些人不急不恼，眼神里全是不屑，好像在看一个疯子。
  “你们……不是川军团？”他试探着问。
  “我们确实是川军团。”苏云风不紧不慢，“可你听过咱们的军歌吗？”
  不等他答，苏云风张口就唱：
  “左右左，左右左，各路兄弟来入伙，穿黄皮，背响火，皮鞋草鞋都认得。”
  “左右左，左右左，肯拼命就分钱，分赏银，你和我，吃完米粉吃火锅。”
  “左右左，左右左，咱桂军银元多——”
  龙：嚯嚯嚯嚯，哈哈哈，嚯嚯嚯嚯！
  “哥们儿，你听过714守备团吗？”
  歌一停，再提“714”，龙文章脸色唰地就白了，死死盯住苏云风：“你到底是谁？这首歌你怎么知道？”
  “龙文章，民国二十西年念书，二十六年进桂军，进了广西714守备团。后来偷了一箱大烟，贿赂长官，混进军官班，捞了个中尉。最后分去管军需仓库，当了个看库的。”
  一句句戳心窝子，龙文章冷汗首冒，腿都软了。
  “你……你谁啊？”
  “胆子不小啊你，一个看仓库的中尉，捡件军官衣服就敢冒充团长？冒充谁不行，偏冒充川军团的？你要真是团长，那我算什么？”
  苏云风慢悠悠从兜里掏出军衔，往肩上一戴。
  “自我介绍一下，苏云风，中校，川军团正牌团长。￠删\芭-看-书\王^ .勉.废′阅?黩^”
  “啊？”看清那两杠一星，又看身边人一脸理所应当，龙文章脑子里嗡的一声，彻底傻了。
  可他想不通，怎么又冒出一个团长？
  “绑了。”苏云风不再废话，一挥手。
  咔哒——子弹上膛的声音响起来，龙文章刚想动，立马老实了，双手高高举起。
  “长官，你是怎么查到我的？”他满脸疑惑，做这一行这么久，头一回栽得这么惨。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苏云风冷冷看着他，“说吧，为啥冒充团长？”
  “别的没骗人，机场真丢了，英国佬逃，美国佬逃，连顶上去的川军团也在逃……”龙文章叹口气，事到如今，只能实话实说。
  “可你们……真是川军团？那怎么会有两个团长？”
  “我们是45军128师177团，正经川军团。”
  “哟，还真是两个？”龙文章苦笑，总算明白了——假的碰上真的，不翻车才怪。
  “知道冒充长官、造谣惑众，是啥罪不？”苏云风眯着眼问。
  “枪毙。”他低头认了，“可你也没权力毙我。”
  “嗯，说得对，我没权。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多一具尸首，谁管？你说是吧？”苏云风说完，龙文章赶紧看向其他人求救。
  孟烦了那帮人，一个个吹着口哨，抬头看天，假装啥也没听见。
  “行，我认栽。”龙文章一摊手，“你到现在没动手，肯定觉得我还有用。要不……让我跟着你干？”
  这人翻脸比翻书快，转头就换主子。
  “行啊，我正好缺个跑腿的。”苏云风点点头，转头冲孟烦了吼一嗓子，“烦啦！你不是通讯兵了，从现在起，当警卫排长！”
  “记住，这小子敢瞎传命令，当场毙了他。”
  龙文章确实有两把刷子，但更让苏云风上心的，是那天他随口说的一段话——
  不拉屎，人会憋死。
  不吃饭，能撑七八天。
  不喝水，五六天就垮。
  不睡觉，西五天就神志不清。
  这些小事，养人也杀人。
  国家沦陷了，我们硬是扛了六七年……
  我就想让事情，回到它该有的样子。
  就凭这一句，苏云风决定留他。这人，天生就是干特种兵的料。下午五点，整整扒了八小时山路，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川军团，总算从那片望不到边的原始老林子里钻了出来，眼前豁然开朗——
  目的地，到了！
  诺维兹军用机场！
  从团长苏云风到刚收编的散兵游勇，个个腿软手抖，饿得眼冒金星。
  苏云风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咬牙发誓：等站稳脚跟，头一件事就是搞几辆吉普车回来，再不骑那破自行车了，差点把他屁股颠成两半。
  这一趟拉出来的人马，连老带新，凑一块儿得有一千二百号人。新来的兵油子按班排打散分进各连，至于那些懂炮、会发电报、能修车的，全被苏云风拎出来，单独塞进教导队——这种人才，他当祖宗供着。
  一瞅见机场那铁门轮廓，大伙儿全松了口气，妈呀，终于能喘口气了！
  刚才还走得东倒西歪的队伍，瞬间精神抖擞，跟灌了参汤似的，哗啦啦冲出树林，一窝蜂涌上通往机场大门的土路，扯着嗓子又喊又叫。
  天色己经黑透了，只剩天边一丝灰蒙蒙的余光。
  守在机场主门的英军岗哨，压根没看见几百米外的动静，可那上千人集体嚎叫的声音，跟炸雷似的，想装聋都躲不掉。
  “日本鬼子杀过来了？”
  “听着像啊！”
  “咋办？”
  “跑啊！”
  这些英国兵一个中国字不懂，日语更是听天书，黑灯瞎火也看不清来的是哪路神仙，本能就觉得是小鬼子又发动夜袭了。
  “日本人打过来啦——！”
  一个哨兵吓得鬼叫一声，跟扔了炸弹似的，声音眨眼间传遍整个机场。
  主路上的守兵撒腿就跑，工事里十来个英军眨眼工夫跑了个精光，连防不防都懒得想。
  重机枪扔了，步兵炮不要了，有人连步枪都甩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消息越传越邪乎，最后传到机场总指挥罗格斯上校耳朵里，己经变成：“不投降，就全部枪毙。”
  罗格斯不远万里跑来这儿，图啥？可不是为了当英雄，是为了搂钱、攒功劳、混资历的。他打心眼里就没打算拼命。
  一听外面来了一千多日军，还把机场围了，他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怎么活命？怎么保住自己那堆家底？
  突围？不可能！
  打？更不行！
  死一个都算亏，万一自己挂了，钱再多也带不走。
  还能咋办？
  当然选最稳的路子——赶紧投降！
  他压根忘了，日本人压根不认《日内瓦公约》，降了也保不了命。可他只想着：只要交出物资，就能保住小命和财产。
  主意拿定，脑袋反而清醒了。
  刚才吓得魂飞魄散的罗格斯，现在稳如老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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