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作者:[美]萧逸    更新:2021-11-30 02:08
  有了这些迹像,海枫更可断定秦桐没有死;而且伤势并不足以致命。
  他顺着这条小路走下去,迎面见有一个农人正在倚锄坐地,满脸愁容,看见江海枫,就抬起头来,很惊奇的打量着海枫。因为他不知道海枫是从哪里来的,眼前是一个死角,峭壁干云,那么,这人是从哪里下来的?
  海枫见他如此情状,就停步笑道:“你不用奇怪,我是一个猎人,因我一个同伴一同来此狩猎,不慎失足落下,至今下落不明,我一路攀绳而下,是来找他的。”
  那老农这才点了点头,冷冷一笑,用很难懂的本地话道:“不错!你那同伴伤很重,我看见他了。”
  海枫心中一动,忙问:“真的?你见他往何处去了?”
  老农侧着眸子道:“今天天刚明,我看见一个人光着上身,满身是血,提着一把宝剑,在地上爬!”
  海枫大喜道:“不错,就是他!”
  农人停了一下道:“我问那人怎么回事,他说他是从山上掉下来的,我看他摔得不轻,就扶他到我家歇歇;可是这狗娘养的!”
  说到此,瞪大了眼道:“我家里的两个女人好心给他把伤包好了,上好了药;可是他却趁我不在之际,一拳把我女人打倒,我女儿想叫,也被他不知怎么一下子,就给定住了,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海枫不由“噢”了一声,脸色一红,道:“会有这种事?”
  农夫哼哼冷笑道:“怎么没有?你来的正好,你既是他的朋友,他做出这种事,你不能不问!”
  说罢,一丢锄头,就要来抓江海枫的膀子。
  海枫退后一步,冷笑道:“你不能这样,那人虽是我的同伴;可是我们也不是什么好朋友,你先不要忙,把话说清楚!”
  农人跺了一下脚,哑着嗓子叫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娘的,这年头人心全变了,变得没有一点人味啦!”
  他睁着一双赤红的眼睛道:“那小子定住了我女儿还不说,在我们家翻箱倒柜,把我们两口子辛苦血汗存下的一些金银元宝全给拿走了,老天爷……我们往后可怎么活呀!”
  说着,张开大嘴竟哭了起来!
  江海枫不由呆住了,他紧紧地咬住牙,道:“好畜生,当真是贼性天生!”
  那农夫哭了几声,止住后,又骂道:“我去报官,狗娘养的一个差吏说,那强盗既由山上过来的,就归富阳县管,把我撵了出来,我还能上富阳去告状吗?到了富阳不用说,照样不管用……”
  说着拚命地跺脚,一面还用手用力地扯自己的几根胡子,血都淌下来了。
  海枫见状不忍道:“老人家你这是何苦?不痛么?”
  老农一面扯胡子,一面涕泪泪流道:“我还知道痛?恨不得一头撞死了才好!”
  说着就向一旁的大石冲过去,海枫见状大急,身形一纵,已到了他面前,伸手把他拦住道:“这是何苦?好死不如赖活,你死了以后,你家里的人怎么办?”
  那农人睁大了眼睛,打量着海枫道:“原来你也会功夫?要不然你怎么能一跳这么远?”
  海枫原无意显露身手,闻言只得笑着点点头道:“我会一点,你不要急,那个抢你东西的人,我一定能把他捉住,叫他还你的东西!”
  农夫一听这话,不由精神一振,一把拉住江海枫道:“这是真的?”
  海枫点了点头,道:“当然是真的,只是你不能乱来,我到你家去看看!”
  农人哭丧着脸道:“我女儿玉花,现在还不能动弹!你能治么?”
  海枫闻言冷笑道:“还不快去,晚了,你女儿怕就没命了!”
  农人一听这话,拉着海枫就跑,绕过了一个鱼塘,前面有几间瓦房,用大石块砌的墙;还有一片黄土打麦场子,场子里还养着不少的鸡。
  一个白头发的老婆婆,正在场子里边走边哭,是小脚不说,还是八字脚。
  见了二人,口里直念佛道:“阿弥陀佛,郎中可来了!”
  那农人摆手道:“别瞎说,人家不是郎中!”
  老太婆一怔道:“不是来治病的?玉花可是要死了!”
  海枫急于要救人,哪有工夫跟老太太说话,自己推门进了房子,只觉得房中一股汗臭。
  他也顾不得这些,见堂屋边一间卧房,门前悬有白布的帘子,他就掀帘而进,一个老妈妈忽然走上前来道:“咦!你这人那……”
  土炕上倒着一个大姑娘,两手紧抓,面色青紫,那个老妈妈也不知是她什么人,手里拿着笆蕉大扇子,正在给她扇扇子。
  海枫一指姑娘道:“我是来给她治病的!”
  老妈妈嘴里念了一声佛,这时那个农夫和老太太也都进来了,嘴里说:“你快给玉花看看吧!”
  海枫过去拨开那姑娘眼皮看了一下,不由打了一个寒战,心说好狠的东西!
  只见玉花整个眼珠,已现出一片乌黑的颜色,分明是伤中肝脾,在点穴法中来说,这是“死穴”之一。
  老农眼巴巴地道:“还有救么?”
  海枫哼了一声,道:“试试看吧!”
  当时就叫两个女人把那姑娘扶得坐起来,江海枫两手按在姑娘两边肋上,用本门独特的解穴手法,霍地向正中一挤!
  只闻得那姑娘口中尖叫了一声,“哇”地喷出了一口血来。
  两个老太太吓坏了,一起鬼叫了起来,大声嚷道:“哎哟!吐血了!”
  那个农夫脸上霍然变色,过来就要抓海枫的领子,海枫知道他们是误会了,就怒声道:“不要胡来!我是救你女儿的命!这口血她不吐出来就活不了,现在已不妨事了!”
  那农夫先还不信,见女儿有了呻吟之声,这才将信又疑的松开了手。
  江海枫真有些气笑不得,当下又在玉花两肩上各捏了一把,对那个老太太道:“你们家里有生姜没有,快沏一碗姜水,给她灌下去,叫她睡一觉,明天就能下地了!”
  老太太连连作揖道:“有!有!你真是活神仙,阿弥陀佛,这可就好了。”
  说着拐着一双小脚,匆匆出房而去。
  海枫来到堂屋,农夫献上了一碗开水,皱着眉道:“玉花虽是活了,大爷,你还是得想办法,把那个小贼找着。要不然,我们一家还是不能活!”
  另一个女人也大声的道:“那个狗贼,还抢了我们一匹马,骑着走了!”
  农夫一惊道:“我怎么不知道?为什么不早说?”
  两个人又咭咭呱呱说了一阵子,江海枫是一句也听不懂!后来农夫才对江海枫道:
  “他骑了马,是想要逃的!”又道:“大爷,你要去拿他,最好是趁这个时候去,因为那小子身上有伤,他一定逃不远!”
  海枫点了点头问道:“他伤在何处?”
  那个老太太门牙都掉了,说话直跑气,连说带比道:“这里……这里……这里还有!”
  又摸头又摸腰,最后比了一下腿,海枫点了点头,就由身上取出了一小包银子道:
  “这里面大概还有十两银子,虽然数目不多,也够你们生活两个月的,你们留下用吧!”
  农夫还不大好意思,那个老女人却在一边道:“收下吧,人家是好心,我们把钱找回来再还给他也是一样!”
  农夫这才干恩万谢的收了下来,江海枫别过他们,沿路绕出去,他倒不急于去找秦桐,因为他知道秦桐必定是早就逃远了,这时候想要去找他可不容易,还是先回去再说!
  返回“石矶寺”,娄云鹏站在门前,一见他回来,就冷笑道:“别进来了,咱们被赶出来了,你快去提东西吧!”海枫怔了一下道:“怎么回事?”
  铁掌黑鹰哼了一声道:“还会有什么事?还不就是昨天晚上闹了一下给闹坏了吗?
  老方丈硬说是咱们行为不检,才致招来了外敌,你说气不气人?”
  江海枫笑道:“这也不能怪他,既然如此,我们就下山吧!”
  说着就进入房内,把东西略为收拾了一下,娄云鹏招来了两个小和尚,叫他们帮着提东西。
  江海枫仍然去向老方丈道谢,可是老方丈却是垂帘不理,海枫只得退出,同娄云鹏一起下了北高峰。
  这附近寺院如林,要依着娄云鹏,还想另找一家庙住进去,江海枫却反对道:“算了,咱们住一家客栈吧!”
  海枫身上虽没了钱,可是娄云鹏却多得是,两个人就在西湖附近一家叫做“藕香居”
  的客栈里住了下来。这“藕香居”倒是真正的名符其实,三面临水,值此盛夏,荷花遍开,清风由湖上吹过,在清晨或是傍晚,都能闻到一阵阵沁人的清香!
  二人仍是分住两间房,因为海枫喜静。
  这一夜,也就是搬进来的第三夜。
  天上星皎云静,水面上书舫如梭,这些船上有骚人墨客,也有两湖的官妓,阵阵丝竹声,由水面上飘过来,加上船娘们清脆的嗓音,听来只觉得悦耳已极!
  江海枫站在窗前,凭栏下望了一刻,却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寂寞,中原之行,实在是太不划算。师父死了,秦桐又是如此的刁狠阴损,今后还不知该如何对付他。
  至于燕九公等人,是否就会真的听了乔冒的话,和自己两罢干戈,这还不得而知。
  想到了这些,他益发地感到烦躁。
  时已午夜,可是湖上人声未静,海枫正想到附近去走走,却闻得门外茶房叩门道:
  “相公还没有睡么?”
  江海枫开了门,就见一个茶房手上持着一封素笺,一面弯腰道:“这是一个客人送来的,说是要交给相公过目。”
  海枫接过一看,天青色的素色信封上,写着这样几个字:“面呈江海枫君。”
  下款是一颗朱砂小印,茶房递上了信,就退身而去,海枫心内一惊,暗忖道:“怪呀!这是谁?怎会知我住在此地?”
  细看那字迹颇为清秀,分明出自女子手笔,他也不及辨看那印记中是什么字,匆匆拆开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