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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萧逸    更新:2021-11-30 02:06
  这小书童强作笑颜道:“石公子真神人也,不知公子可否赐告这手功夫叫什么名字?”
  石继志一笑道:“其实练来也不难,只要内功到了内转九车的境地,施展这‘混元一气凌波步’也就不感费事了。”
  那童儿闻言吓得一咬牙道:“好家伙!内转九车还不难?我们大爷到现在为止还没练成这种功夫……‘混元一气凌波步’,我倒是听沙老太爷说过,我呀,这一辈子也别想了!”说着重新打着灯笼向前带路。
  石继志不由笑道:“你小小年纪竟有这一身功夫,也真是难得了,别气馁,只要肯下苦功夫,不上三年,这种功夫你一定能练成!”
  这小童闻言,不由喜得一下停住,张大了嘴道:“三年?三年就能练成?”石继志点头道:“也许还不用三年,因为你已经有根底了。”
  这小童闻言朝地下一跪,对着石继志叩了个头道:“石公子,我先给你磕头了,你得教教我,要不然我不起来!”
  石继志见状一时慌了手脚,想不到他还会这一套,只好把他拉起道:“你这不是开玩笑吗?守着这里这么多高人你不找,却叫我一个生人教你,这不是笑话么?”
  司明闻言还一个劲儿央求,说这种功夫大爷自己都不会,怎么教我?三位老爷子也没工夫教。石继志被他缠得没法,只好点头答应,允许回室传他口诀,司明才欢欢喜喜地笑着往前带路。
  二人一前一后,绕着一所傍湖厅榭走过,那厅中挂着一色浅红的钢丝罩琉璃灯,映得室口明如白昼,厅前是一波莲湖,湖水已冻结成镜冰,映着红光闪闪如电,另三面俱是桂树,其中室舍,大多轩窗四闭。
  司明带石继志来到厅下,拾级而上,微推长窗,连门而开,吹灭了手上灯笼,才回首招道:“公子请进!”
  石继志忙侧身进内,入内一看,见为一暖厅,那司明又带领着绕进另一室,入内一股檀香透鼻,见为一阁室,紧傍西北角有一方金丝楠木雕花隔断,里面放着几个细草编成的大小蒲团。北面尽头大理石墙上,嵌着一方极大的镜子,此外更无别物,壁上也无门户,方自寻思,莫非这里是一套间静室?
  司明笑道:“这本是沙老太爷居处,今天大爷说老爷子要两三天才回来,就请公子先在这住两天,后天再为公子腾新地方。”
  石继志答应着,司明边说边走近那大镜,以手在镜边金钉上按了两下,随听丝丝连声,那长方丈许的大镜,立往下沉落,晃眼间已与地平,墙内现出一间静室,那司明笑着入内点首请石继志入内,石继志不由好奇跟入。入内始见那静室没有外面厅高,四壁上下均似玉质,坚细匀润,清洁异常。壁上竟似有回光反映,人影行动均可照出,此外还有好些人物影子,仿佛画在上面,却又深人墙内,不见笔墨痕迹。
  全室空空,只靠壁下放着一列蒲团,因天已晚,又有司明在侧,石继志并未去详细看,只是觉得奇怪罢了。
  那司明带石继志入了此室后,即行一礼道:“这是沙老爷的地方,平日我是不许进这间房子的,公子自请安歇,我就睡在外间,有事只管照样启墙叫我一声就是了。几上有灯,公子如嫌太暗可自己点着,我退出去了。”
  石继志一笑道:“我知道了,明天晚上我再传你那功夫吧!”司明闻言笑道。“明天后天都可以,反正公子还要住好几天呢!”说着自行启门退出,那长镜又照样升起。
  长镜一升起,室内顿显黑暗异常,再一细看,此静室呈圆形,大约三丈,一切齐全,只没有床,当中却放着一个七八尺圆的大蒲团,以供眠息之用,虽说石继志双目擅于夜中视物,但到底不甚方便。想到此四下一看,见一盏古铁灯架,就在身侧之前矮几之上,灯盏内却是空的,干净无油,只有灯芯。
  石继志看着暗奇,以为不能点燃,试把引火一打,火星溅处,灯芯忽燃,光头甚强,照得室中光明如昼。
  他心中猛地一动,想到这室内颇多奇处,尤其是那玉壁上的影子……想到此他就步向壁边,仰首往壁上端详了起来,这一看不由惊喜得张大了口,心内一阵乱跳。原来那墙上此时所现出的人影,初尚看不出个眉目,这一细看,始见尽是些人兽相搏的影子,姿态灵奇,生动非常。
  他猛然灵机一动,心想到师父曾说过一件奇事……但他尚不敢断定。
  于是他忙拿了灯,仔细向四壁看去,原来四边墙壁,均是白石砌成,打磨得甚是平整细滑,石质坚莹如玉,离地尺余,每面壁上各画着六列五六尺长,三尺多宽的长方格子。
  左壁每格绘着一个人像,行止坐卧,俯仰屈伸,纵跃蹲踞,盘旋攀援,姿态各异,无一雷同,看去好似练武功的图形,但俱是些不知名的招式,前后上下都不连贯。
  再看右壁与左壁一样,但不同者右壁竟是绘的各式植物伸参之态,无一人像。
  石继志此时心中一动,暗忖:“曾听师父说过,百年前洛青古墓中曾有一套‘两仪图解’,为前古奇侠黄散子亲绘,后入潇湘子之手,人传其镶成壁画,每日参习,竟成天下武尊,此项图解后竟无闻,看这图形,分明有七八分相似,别是天山三老新得来的吧?”
  想到此心中一阵乱跳,惊喜紧张万分,忙走近墙边细一注视,见图形俱是尺许大的一块白玉,像是镶置墙上。
  猛然心中一动,记起方才司明所言,这室中除去三老及有限亲人,别人竟是不许植入,这是什么道理?
  他这么前后一想,顿时明白了八九分,不由大喜,暗忖自己无意间竟得到此飞来奇缘。
  听师父说,这“两仪图解”非极具慧心更加上内功有极深造就者不能领悟,凡人即使授其参习,亦难体会于万一,想到此不禁又大大发起愁来。
  心想好容易得此千载难觅的机会,自己要是错过,那可真令人痛心了。
  这也是合该石继志福缘凑巧,竟有此仙缘遇合,原来这两壁图形,一点不错,正是三老年前始自点苍山潇湘子之静室中偷来。
  别看天山三老虽是当今一代宗师,但似此高妙武学玄功,竟是半懂半生,三老偷回后日夜亲自动手,镶在这静室内,每日定时三人至此坐功时,闭门参习。
  似此苦心不分日夜地穷究各门经典,才把这“两仪图解”习会了一半,那另一半,竟是百解不透,此次三人出山,非是别故,正是三老欲以三人武力,迫那潇湘子回庄,想硬逼其把这“两仪图解”下半部意义道出。
  这潇湘子为一瞽目残肢的出家道人,因为参习这“两仪图解”才使他失明,后虽悟出图解妙理,惜已入魔过深,虽有一身天下无敌的武功学理,竟是无法施展得出,所以三老此次想把他绑回庄内,迫其传授他们这套功夫,一旦这“两仪图解”被三老习会,武林中他们将没有可怕之人了,即使是上官先生,到那时恐怕也不是他三人的敌手!
  且说石继志此时一悟出这可能性,顿时精神百倍,不由睡在那大蒲团之上,以手支头,慢慢向四壁注视,可惜看了半天,竟是悟不出有何奥妙。
  一个人借着灯光端详了半天,只是觉得这些动形中,往往从另一面看来,竟是另一个姿势。
  他本是极具慧心的青年,又服过百年芝果、王蜜,故此实较一般常人智高一等,由这一点道理,竟使他大发兴趣。他从蒲团上一翻而起,趋近各图,然后由下又往上仔细看了好几遍。
  这一次令他悟出,不少坐像,乍看来姿态如一,与平视又自不同。
  并且影迹甚淡,不是他细心谛视,便难看得真切,只是悟不出其中道理。
  那蒲团当中屋顶画有许多圆圈,由小而大,层层相加,一数共为二十三圈,大小正与足下蒲团相等。
  他不由急得在蒲团上翻来覆去,心想这其中一定有道理,只是一时竟是猜不透。
  他本兴趣极大,待思索一阵后,越想越觉茫然,姑照壁上人形图形,快慢挨项仿效了一遍,枉累得气息喘喘,毫无所得,始终测不透有何奥妙。
  经此一来,时已不早,一日跋涉,起先因兴浓尚不觉累,这一失望不由气馁。
  本想一定要悟出个原因,不将妙理找出不休,这一失望,顿感疲倦,欲待歇息片时,定要再细索一下这室内是否仍有奥妙之处,否则这壁间画像和当顶二十三圈圆圈,均是绘画而成,毫无线索可察,自己就不信那天山三老又能悟出什么根由。
  想着身子躺下,只想稍睡一会再说,盛气一收,心神一迷糊,就此躺在那大蒲团上沉沉睡去。
  室中天光不透,朝暮不分,他这上睡,也不知睡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