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作者:老猫    更新:2021-11-30 01:53
  我发现我就睡在了沙发上,米臻坐过的地方。
  故事只说了一半米臻就消失了,因为当时天色已经放亮。那么蓝晋开呢?他是怎么和米臻搅和到一起去的?他又是怎么和孔坚沆瀣一气的?他们在做什么?他们又要达到什么目的?
  我依稀想起米臻说的,整个溜冰场的电源开关实际上是在广播室中。在那个可怕的夜晚,在那个黑暗中混乱的时刻,是谁在广播室里?那里又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不敢往下想了,我预感到我落在了一个无法自拔的圈套中。一柄令人恐惧的刀子正悬在我的头上。有一个阴谋,将让所有的人都陷入这个圈套里。我的天,我不能失去杨梅。
  我对着我的手机犹豫着,我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拨通那个电话。电话的另一端,是一个阴暗的、魔鬼般的世界。没错,只要我找到孔坚,我就会不可遏止地任他们摆布,就像玩偶一样。我该怎么办呢?我要不要去报警?我该怎么向警察解释这一切?说这是一个女鬼给我透露的绝密线索?更何况,我感觉这绝对可能把杨梅也扯进来。
  “今天是我们冰舞教练柴圆圆小姐的生日。Happy Birthday!”——米臻肯定地说,这是杨梅的声音,想要柴圆圆死的绝对不止孔坚一个人。
  我就这样脑海里混乱不堪地在沙发上躺了一个多小时,束手无策。然后,我的手机响了一声——就一声——随之立刻悄无声息。
  我颤抖着双手,把手机举到眼前,我看见了未接电话,显示的是孔坚的号码。他在催我了。我明确地感觉到了他和蓝晋开的不耐烦。如果我不理睬他们,他们就会再次找杨梅的麻烦。
  我硬着头皮,把电话拨了回去。
  “我们见面吧。”孔坚在电话里用商量的口吻说,“我们都是被女人玩弄的男人,这些女人把我们拴在了一条绳子上,想跑是跑不掉的。”
  黄昏。我人已经站在杨梅说过的那个破旧的村子中。四周是杂乱的衰草,除了虫鸣,没有任何声音。换句话说,这里没有人气,仿佛已经被人放弃多时了。红色的、青色的砖墙上写着大大的“拆”字,空气里则弥漫着腐臭的味道,让人说不出的恶心。
  孔坚在我前面默默地走着,不发一言。这个小伙子很飘逸,穿着宽大的衬衫,瘦长的裤子,略微卷曲的头发有一缕垂在额头。他的皮肤苍白,面对我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眼窝深陷,眼眶周围泛着淡淡的青色,显然是很长时间都没有睡好。他的形象就像中世纪英俊的吸血鬼,难怪女孩子那么迷他。他的话不多,见了我只说:“很好,我们去见老蓝。”然后就扭头走到大街边,招呼了一辆出租车。
  车往郊外开,走了快一个小时,司机开始念叨说要赶回公司开会,实际上是看到周围越来越荒凉,心中没底了。孔坚没有勉强他,给了他钱,然后示意我下车。
  见到蓝晋开(2)
  “还有5里地。”这是他说的第二句话。
  然后我们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和杨梅跟我说的一样,周围是漫无边际的荒草与树木。路越走越窄,但前面出现了村子,蓝晋开和孔坚栖身的废弃村子。难怪警察找不到,有谁会想起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
  我们转了几个弯,来到一扇墨绿色的铁门前。门上的油漆已经开始剥落,露出斑驳的锈迹。孔坚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尽管有思想准备,我还是被吓了一跳:院子中央,一个花白头发的人,佝偻着腰,正在煮着吃的。煤球炉子冒着呛人的烟雾,他不停地咳嗽着,仿佛已经到了风烛残年。
  孔坚站在他背后,我站在孔坚背后,孔坚说:“蓝先生,柴岳中请到了。”
  蓝晋开回过身,我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他的脸果真只有半个,另一半是画着眼睛眉毛、半个鼻子和半个嘴唇的硬纸板。他冲我笑笑,说句实话,他还不如不笑。
  “柴岳中,谢谢你能来。”他说道,嗓音嘶哑。
  孔坚走上去,扶他站了起来。他显然是受了很重的伤,行动不便。我赶紧把旁边那把破旧的竹椅搬过来,让他坐下。
  “还得炖一会儿。”他对孔坚说,“刚煮了不到40分钟,这肉不容易烂。”
  孔坚点点头。
  我这个人自认为天不怕地不怕,可是今天见到这张脸,却连内脏都开始哆嗦了。
  我壮壮胆,开门见山地说:“米臻想找你。实际上,要不是米臻,我是不会来见你的。”
  蓝晋开摆摆手:“你会来的。想见我的人很多,当然也包括鬼。可在这些人和鬼中,我主动想见的,只有你。”
  花篮(1)
  蓝晋开坐在竹椅上,慢悠悠地说:“你看,这就是命运。我在好多地方有产业,还是你的房东呢。可我现在只能住在这里。这是个待拆迁的村庄,没有人烟。我不能露面,一露面就会被抓走,而且我现在这个样子,就是让我露面我也不会出去。所以,就算我很有钱,我也是个穷人。”
  他说完这些,就低头沉思。
  我说:“我只想知道米臻到底是怎么死掉的,还有,你们为什么要纠缠杨梅?”
  “你想知道的还有很多,比如柴圆圆是怎么死的,比如孔坚和杨梅、米臻、柴圆圆的关系,还有我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和米臻搅和在一起的,对吗?”
  “没错,我要知道这些,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蓝晋开呵呵地怪笑起来,他突然向我靠过来,那张丑陋的扁脸凑到我面前。他压低声音问我:“我告诉你,你敢听么?”
  我当即一愣,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蓝晋开看我有点发蒙,又接着问:“你知道老刘是怎么死的吗?说了不该说的话。老刘死了,你以后干脆每月到我这交房租吧。”
  这是威胁了。我默不做声。
  “先吃东西吧。”一直站在一旁不说话的孔坚突然说,“我很饿。这锅肉煮得差不多了。”
  孔坚说着就揭开了锅盖,一股奇异的香味扑鼻而来。我忍不住溜了一眼,锅里扑腾扑腾沸腾着,是一坨坨暗红色的肉。
  “你也饿了吧?”蓝晋开问我,“你运气好啊。我们这附近没有商店,就是有我们也不敢去逛。可又想吃肉,怎么办呢?好在这是荒村,有的是大老鼠。这东西你吃过吗?现在的饭馆里可根本见不到了。不过你晚上不能睡得太死,它们也会啃你的脚趾。你吃它,它吃你,谁都是食物,谁都会被吃。”
  蓝晋开这么一说,我就有点反胃。他看着我难堪的表情,不由得笑了起来。我纳闷他怎么笑得出来,而且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很勉强地啃着一块老鼠骨头,没想到这东西一进嘴却非常柔嫩,我也就顾不得许多,干脆大吃大嚼起来。蓝晋开吃了两块就不吃了,他看着我和孔坚吃,突然问:“米臻有个爸爸,你知道吗?”
  是啊,米臻的爸爸。米臻和我提过,她是和她爸爸一起生活的。我说呢,整个事情中总是缺少一个衔接的环节,这就是米臻的爸爸啊。这个神秘的人物到哪儿去了呢?对女儿的生死不闻不问,连店也不要。现在人间蒸发的蓝晋开都浮出水面了,可米臻的爸爸却杳无音讯,这个人去哪儿了?
  蓝晋开说:“我认识米臻她爸爸,她爸爸叫米八月。”
  蓝晋开的女人很多,但他却没有想到真正去娶哪一个。像他这种人,根本就用不着结婚,他到处有产业,干嘛要结婚,四处风流不是很好吗?有一种传说,就是说他在很多城市都有情人。
  蓝晋开要在百花购物中心的顶楼上置业,想买一间公寓,可以住,也可以当办公地点。结果转悠半天,房子没有看上,却看见了米臻。这是一个忧郁、单薄的姑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睛看着远方。蓝晋开一下子就被迷住了。
  他想都没想就走进了花屋,对米臻说:“你给我用蓝色的花做一个大花篮,要100枝,不,500枝吧。”
  米臻回过神来,问道:“先生,您这些花是要做什么用呢?”
  这倒把蓝晋开问住了。他只想和米臻说上话,却真的没想过要这么多花干什么。他想了想说:“你就别问了,让你做你就做。明天早晨,把花给我送公司来。”
  早晨是“米儿香香”最忙碌的时刻,米八月很早就去批发市场进货,然后雇车把花运到“米儿香香”。米臻则赶紧把花归置到花店里。蓝晋开等于给米臻下了一个大单,她和父亲早晨有的忙了。
  蓝晋开早早就等在公司里。猎艳的兴奋与刺激,让他一点都不觉得疲劳。他甚至在想,这个周末怎样和米臻度过。
  他等来的是一个瘦老头,又黑又干巴,但特别有劲儿,一个人就把巨大的花篮从车上卸了下来。米八月见到了那个花白头发的英俊老板,他笑眯眯地向蓝晋开走过来,问:“您就是蓝老板吧?”
  花篮(2)
  “那个姑娘呢?她怎么没来?”蓝晋开问道。
  “她在店里忙呢。”米八月说,“您有什么事告诉我就行了,我是她爸爸。”
  “哦。”蓝晋开打量着米八月,想象不出这个黑老头怎么能生出那么漂亮的闺女,于是说:“你现在就把这个花篮拉回去。告诉你女儿,这花篮是我送给她的。”
  老蓝得到一个姑娘(1)
  米八月很早就和老婆离婚,带着这个女儿过活。女儿长大后,基本能当半个家。米八月住在城里一栋旧房子里,米臻独自住在花店中。米臻长得越来越抢眼,米八月心里当然会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