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校长自从前几天外孙女告诉他直接拉人没什么希望，就开始琢磨别的心思，不过好像年纪大了，脑子也不灵光了，今天才琢磨出点道道来。
  “滴滴，”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马校长当然不会弄什么铃声，他拿过来一看号码，便接听了起来。
  “老伴，我是老马啊。什么，云云，你太淘气了，又拿你奶奶的手机打给我。怎么？你表姐生病了？是不是感冒？虽然夏天到了，但一下雨，就容易着凉的，你也注意点，我晚上去看看她，你先别做作业了，坐车去陪陪你表姐，帮她做做家务，这么大个人，还不会照顾自己，是不是她小时候，我宠她太过了。”六十多岁的马校长，刚刚差点又出丑，不过听到林冰生病的消息，一急就忘了教训孙女了。
  “唉，真让人不得清闲，这还不得劳累到七十多才能退休啊，身子越来越差了，看来不能再拖了，顶多再干两任，不过在那之前得培养出一批优秀年轻教师队伍来。”马校长想完家里的事情，又开始头疼了。
  除了国家机关，退休年龄比较固定，像学校这种事业机关，往往退休都不那么严格，干到七十多退休的也不是很罕见，一些偏远地区缺少师资的学校，往往都是老校长老教师，一干几十年的，因为没有轮换的。
  “实在不行，只能那么办了，你不是求利么，这样总该可以，”马校长自言自语地说道，听得几个路过的老师心中忐忑，不知道谁要倒霉了。
  “喂，小陈啊，我是你马老师啊，那个市里关于联合办社会教学什么的，你还清楚吗？”
  “马老师啊，那是省里近年来下的文件，关于规范社会力量联合办学的，可以由国家下属教育机构提供部分师资上的支持，以达到正确引导，扩大教育范围，利用更多资金和人力的目的。打个比方，就像国有公司在私人公司参股一般，可以互相借助优势……”区教育局局长陈升回答道，他的私人电话，可只有几个人才知道，这位曾经资助过他的老师就是之一，没有对方，自己大学根本上不了，那是什么时候，一家人饭都吃不饱。
  “噢，这样啊，我正好有件事求你，……”马校长一听，好，还怕不合法，原来政策早放开了，不过这样也有不少漏洞。话说回来，不知道有多少老师背地里创收，倒不如摆到台上还能合理地管理。反正很多年轻老师，精力过剩，尤其是一些教副科的，一般一个星期虽然教学任务比较多，但还是能抽出很多时间的，比如周末两天，出去瞎混啥啊，多学学教学技巧，干点正事才对。
  实在不行，再找几个退休老师，这样的话，慢慢来，我不信你小子能斗得过我，打完电话，想到得意之处，马校长“嘿嘿”地笑起来。
  “马校长，您有什么好笑的？”教研组赵主任，人称“赵大姐”推门进来，正好看到老马在自得其乐。
  “没啥，学校欣欣向荣，我很欣慰嘛，”马校长打个哈哈，突然想起一事，“对了，我让你打听的关于高一年级组几个年轻教师的生活问题，有没有问过，作为前辈，我们要关心他们的每一个方面嘛，你说呢？”
  “老马同学，你可真是热心人啊，”赵主任看清校长办公室里没其他人在，把门一关，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行了，在学校里，还是要为人师表，给年轻人做榜样的，你这个样子，一会进来人怎么办？”马校长一脑袋黑线，这个赵萍，是他年轻时候的高中同学，比他小四五岁，因为他当时上学晚。后来调到这里来任教，两人一搭档就是几十年，有好几次能调到外面学校干副校长然后转正，她也不走，心里想的啥，这些年才算回过味来，可人都老了，想这些也没用了。
  “行了，你那点心思我还不明白，说，你看上哪个年轻女老师了？好像里面我记得还真有一个很漂亮的，很多男老师都托我说媒了，”赵萍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你就口上留点德，我就算有心也是无力的，呸，这叫什么话，虽然我老当益壮，但是也算德高望重，怎么会有那些想法？这次找你来，是为了商量扩大优秀年轻教师队伍，关系我们合阴大学附中发展的……”马校长话还没说完，就被接了过去。
  “重要问题是吧，少拿官腔蒙我，你肯定是找到一个不错的毕业生，可人家不愿意来，你就准备以解决人家人生大事的诱惑，把人拐骗过来，对不？”赵萍好整以暇地坐着，看着老同学，心里不知怎么起了一点悲哀，这么会算计别人，早先怎么不为自己好好算计一下？
  “看你说的，既然你知道点情况，我就告诉你吧，我前些天发现了一个教学高手，一个真正让我佩服的小子，”马校长罕见地摸摸脑袋，像个小孩子一般，接着又有些感叹地说道，“他讲课的内容，虽然不见得多好，也很不符合时下教育的口号，你也知道那些口号都是虚的，根本杠杆不变，下面学生是享受不到口号实际的，可是却能时刻抓住学生的心理，让他们全神贯注，我看，我讲过的课，大概也就是当年下乡时，给一群刚恢复高考没几年的学生代课的时候，才有那个效果，那时候听课的人几乎不知道走神是什么概念，……”
  “现在的学生虽然也很苦，可是大多不是发自内心的兴趣，而是家长的要求，学校的期望，社会的舆论等等，这样的学习动机之下，不能集中精神是正常的，只有少部分，比如一些迫切想通过学习改变自己生活的，或者体谅父母辛苦的，才是真正拼命在学，我们学校也有几个这样的优秀学生，可惜平时也关注不够，虽然有补助，可也只是杯水车薪，还容易影响他们的自尊，对以后的身心发展不太有利，”马校长说着说着就跑话题了，人老了精力就更难集中了。
  “所以你才要求每次发补助，或者学费减免都不要学生参加评选，而是老师和学校档案处做过调查后，自动给他们转钱，减免学费是吧？还弄得一些人向上面揭发你，说你用款不透明，有贪污贫困生补助金的嫌疑，要不是本区教育局长是你的学生，你这个校长早退休了，”赵萍没好气地说道，这个老同学还是那种脾气，做了事情从不喜欢解释宣扬，不然也不至于老是个校长位置。
  “唉，孩子的心思我还不了解，家里大大小小好几个，就两个教育的还行，这也是多年对心理工作有所研究的结果，不多学一点有用的就是不行啊，看刚才都给你说的啥，话题转回来，对于教职工的生活问题，我们需要认真研究一下，”马校长感到有点失态，在她面前两种说话方式经常混淆，好像是从自己发觉对方对待自己不一般的时候开始的吧？可笑那时候，还真以为自己有什么领导魅力，领袖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