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作者:[美]萧逸    更新:2021-11-29 21:19
  飞鸿回过身来,冷冷笑道:“你这女人真是好没来由,我已告诉了你,等会再说不迟,要是逃走了这两个人,你的罪过只怕今生也赎偿不清了!”
  黑衣妇人哼了一声道:“你要说出道理来,我才允许你进洞擒人,否则我好不容易救来的人,岂能随随便便就交给你?”
  飞鸿真恨不得一掌打过去,可是对方偏偏是个女人,而且是在人家洞府前,话不说清楚,动手打人到底说不过去。
  想了想、恨声道:“好吧,我告诉我,你可听说过早年江湖上传说的两句话么?”
  妇人间道:“哪两句?”
  “铁翅燕南飞,花明水石秀!”郭飞鸿脱口道出了这两句,目注妇人不语。
  黑衣妇人听了立时面色一变,点了点头道:“这是指的四位老人家,我怎会不知道,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飞鸿叹道:“你既知道,那就最好不过,现在在你洞中的这两个人,正是其中的两位!”
  妇人“噢”了一声,后退一步,呐呐道:“不会吧,这四个人如今还没有死?”
  郭飞鸿见她无知至此,不由有气,冷冷地道:“铁翅燕南飞,所代表的公孙羽与尚南固然已死,可是病书生花明和冻水石秀郎,如今却仍健在人间,他二人也就是现在洞中的这两个老人,你可明白了?”
  妇人身子战抖了一下,面色发白道:“真……的?你说的是真的?”
  飞鸿冷笑道:“谁还骗你不成?”
  妇人抬头想了想,呐呐道:“果真如此,我真正是造祸人间了。走,我们回洞去!”
  说罢首先腾身而起,飘下了山峰,飞鸿赶忙也跟着掠下。
  二人方自飘下了山峰,就见一条白影,快似电闪星驰一般,自眼前闪过,飞鸿在后,一眼便已看出那正是石秀郎,不由一惊,大声道:“石秀郎,你哪里走!”
  黑衣妇人在前,闻声之下,清叱了一声,猛地掉转身形,双手交插着直向石秀郎两肋插去。
  石秀郎一声哑笑道:“我不同你动手!”
  右腕一翻,已把妇人前冲之势挡回,跟着身子如箭般地射了出去,郭飞鸿见状大怒,正要腾身扑上,却忽觉背后冷风袭顶,一只鸟爪般的怪手向他顶门上抓了下来。
  郭飞鸿回身现掌,身子倒窜而出,才见原来不知何时花明也来到了身后!
  这怪老头子,好似此刻精力疲惫已极,不想与飞鸿真的动手,一抓不中,身子便如同一只大鸟般地掠到了一堵山壁之上。
  只听他怪笑了一声道:“小辈,今天暂且饶了你,以后你可要小心着点!”
  说罢身子一转,向着黑衣妇人怪笑举手道:“你这女人,若不看你救助有功,今夜绝不饶你,以后胆敢与我为敌,我就烧了你的鬼洞,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郭飞鸿趁他说话时,施展出上乘轻功“凌空飞羽”,嗖一声已扑到了他面前,右掌向外一探,当胸印去。
  花明哼了一声,身形侧转,匆促亮掌。二掌交接,各自都震动了一下,花明因先前与石秀郎对敌“锁关”过久,早已元气大伤,他原本就对郭飞鸿有几分忌畏,摸不清他到底武功如何,这时心中情虚,自是更不敢与他力敌。
  二人交换了一掌之后,花明哪敢再多所逗留,怪笑了一声,瘦躯拔起,一跃十丈,越山过岭,有如鹰翻鹞滚,霎时间,失去了踪影。
  飞鸿知道这时追亦无及,再者追上又能如何?他并未想到花明此刻受有内伤,精力交疲,只当他武功已经复元,自己既非其敌手,追上又有何用?这么想,只好眼巴巴地看着他逃之夭夭。
  黑衣妇人目睹此情,叹息道:“这都怪我一时之仁,唉!这可如何是好?”
  郭飞鸿笑了一笑,望也没望她一眼。
  黑衣妇人停了一停道:“少年人,你可是恨上了我?”
  飞鸿摇摇头,道:“恨你也没有用,深夜打扰,实感不安,再见了!”
  妇人横身拦住道:“且慢,你是我这里多年来的第一个客人,可愿入内一叙,再说对于这件事,我或可想个补救的方法,他二人料必不会走远。”
  飞鸿听她如此说,就立住脚步,上下看了她几眼,微微一笑道:“说了半天,尚未请教夫人大名?怎地独自一人居此深山?”
  妇人闻言,面上现出一片惆怅,哼了一声,冷然道:“对不起,这是我的一点小隐私,恕难见告!”
  飞鸿点头道:“既如此,算我多问了!”
  黑衣妇人一双光亮的瞳子,在他脸上转了转,现出一种慈爱,又似有些幽怨,淡淡地一笑道:“我只当做了一件好事,却未料到反而帮助了恶人,真是悔之无及,少年人请到我洞中一谈如何?”
  飞鸿本有一些怨愤,可是偏偏对方态度慈爱,尤其她那种温和的眼光,在看人时,总似带有几分关怀,就如同一个母亲看儿子一样的。
  事已至此,急也无用,他抬头看了看天,见距天亮尚有一刻时间,不如就到她洞内饮上一杯热茶,等天明后再走也不为迟。
  想着,就向着妇人点头道:“那么我就打扰了,不知府上可备有热茶,我有些口渴了!”
  妇人温柔的一笑道:“有!不但有茶,还有吃的呢,你大概也饿了吧!”
  飞鸿点了点头,窘笑道:“是有些饿了!”
  黑衣妇人低头一笑,轻移莲步,率先向洞内行去,飞鸿相信对方是个规矩的妇人,而且就年岁来说,对方几乎可以做自己的母亲,难得她如此好意,也就不再多疑,大步跟随其后,向洞室内行去。
  黑衣妇人揭开了垂在洞前山藤,回身道:“请进来,不用客气!”
  她说话带着一些湘省的口音,也许是离家过久,口音有些变了,只是听在耳中甚是悦耳动听,在她微笑时,露出的两排玉齿,更见可人,这妇人年轻的时候,该不知是怎么样的一个美人儿!
  飞鸿大大方方地跟迸了洞内,鼻中立时闻到阵阵香气,原来靠近壁根地方,有一个三角小炉,那阵类似松子的芳香,正是发自炉鼎之中。
  先时燃烧的松枝,这时早已熄灭,剩下了一堆余烬,黑衣美妇人,让飞鸿坐在一张石凳上,一双妙目凝视着他,飞鸿窘笑着正要发问,这妇人已含笑道:“对了,你稍坐一会,我去为你准备吃的去,吃完了,我们再说话!”
  飞鸿欠身道了声:“打扰!”
  中年美妇人遂进入内室,须臾步出,手中端了个托盘,盘内热腾腾地放着一些食物。
  妇人把托盘搁在石桌上,盘内是一碗米粥,一小碟油酥饼,还有两碟小菜。
  飞鸿一夜奔驰,早已饿极了,道了声谢,便风卷残云般,把这些食物一扫而净。
  在他食用之时,黑衣妇人静静地坐在一边,她双眉轻锁,像有很沉重的心事,偶尔看见郭飞鸿吃相,则浅浅地笑笑。
  飞鸿吃完盘中所有,反倒觉得更饿了,只是不好再要,妇人望着他笑道:“对不起,只有这么多,再要吃,我还要现做,只怕你等不及。”
  飞鸿面色微红道:“够了!我已不饿了!”
  妇人一面收拾碗碟,一面笑道:“年轻人自然吃得多,不饿是瞎说,天快亮了,天亮了再好好吃一顿吧!”
  飞鸿四下看了一眼,石壁上打磨得十分光滑,一尘不染,石室内一桌一椅皆光可鉴人,妇人衣质朴素,态度从容,一言一笑都似甚有教养。
  这一切对飞鸿来说,实在是一个谜。
  妇人一双亲切的眸子,又凝视着他,浅浅一笑道:“你年纪轻轻,竟然能有如此一身杰出的武功,实在令人钦佩,你师父是谁?”
  飞鸿笑了笑,摇摇头,表示无可奉告,美妇人轻叹了一声道:“我脱离江湖太久了,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孩子,如果你能告诉我一些,我是多么高兴呀!”
  说到此,顿了一下,呐呐地又道:“你去过云贵一带么?”
  飞鸿摇摇头,反问道:“有什么事么?”
  美妇人面色微微红了一下,摇头笑道:“不过是随便问问而已,少年人,你认识很多朋友吧?”
  飞鸿心中,一直在盘算着走脱的花明和石秀郎,偏偏这妇人老问些闲话,又不好不答,当时苦笑道:“认识一些,并不大多。”
  “你认识的这些人,也必是一些少年英雄吧?”
  飞鸿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美妇人一笑道:“说几个来听听看,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我们这一批老人真该退隐了。”
  她说到这里,缓缓站起了身子,背转过去,用手在脸上抹了一下,擦去了突然由眸子里滚出的泪珠,只是郭飞鸿没有看见。
  妇人回过脸,见飞鸿剑眉微皱,并没有回答自己的话,有些不悦地道:“我在问你话呢!”
  郭飞鸿忽然惊觉,忙起身道:“对不起,我只顾想事情,你是问……”
  妇人望着他摇摇头,似乎是自言自语地道:“算了,这是不可能的……”
  飞鸿皱了一下眉,道:“夫人……”
  美妇人微微一笑道:“你不要这样叫我,我想我与你母亲或许年纪差不多大,如果不介意,你就叫我一声大姑……好不好?”
  飞鸿点点头道:“好,大姑……你莫非是为了逃避什么仇家,才来到这里,还是为了……”
  妇人摇头一笑道:“都不是,你别乱猜,现在我们来谈谈你的事吧!”
  顿了顿,她望着飞鸿道:“你年纪轻轻,怎会与这两个魔头结上怨仇的?这事太奇怪了!”
  飞鸿冷冷一笑道:“其实仇怨也是谈不上,此事一言难尽,大姑,你就不必多问了!”
  妇人怔了一下,淡淡地一笑道:“好,我不问这个,我方才见你身法怪异,极似传说中的铁门家数,你莫非与铁老前辈有什么关系不成?”
  飞鸿心中一惊,倒是没有想到,对方这个妇道人家,居然有此阅历,着实令人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