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作者:[美]萧逸    更新:2021-11-29 20:39
  堂堂男子汉被人家戏侮了一番就算完啦?”说着竟伸出右手食指,在脸上羞着,遂道:“我们先不谈这个,方才我见你在院中练的那套掌,可是‘紫阳大九手’么?”
  砚霜不由暗惊这小妮子见闻广博,闻言点头道:“师妹真不愧名门弟子,正是‘紫阳大九手’、‘德公八一式’,只是愚兄功力浅薄,倒叫你见笑了!”
  铁守容闻言竟浅笑道:“这会儿我又成了师妹啦!方才恨不得把人家打死……我问你愿不愿把这套掌法教给我?”说罢睁着一对秀目等着砚霜回答。
  这一下可把叶砚霜给难住了,心想这“紫阳大九手”本是少林不传绝技,师父早年曾是少林嫡传弟子,后因故改投武当,把这“紫阳大九手”参以武当身法,成为另一身法,传给自己时,还特地嘱咐万不可轻传他人,如今这铁守容竞要自己教给她。教吧,有违师训;不教吧,眼看她这样儿,哪忍心拒绝,何况自己母子受人鸿恩未报……想到此,真悔恨自己大才木该大意施为。”想着想青,\拾头见铁守容一双秀目正注定自己,微微含着冷笑,不由得一狠心道:“不瞒师妹说,这。紫阳大九手”师父传授时曾告诉不许私自传人,如今既是师妹想学,愚兄拼着受责也顾不得了,只请师妹赐以地点,愚兄即刻就好传授。”言罢满面坚毅之色:
  铁守容这才噗嗤一笑道:“你当我真是那么无知,竟要强迫人家传我不传之秘么?我只不过是试一试你,看你心地如何,总算还不叫人家失望……”随着走前一步,微笑问砚霜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个汉玉的斑指?”
  砚霜不由一怔道:“不错!是先父留下之物,师妹如何得知?”
  铁守容接道:“你先别管这个,我问你那指环现在在哪里呢?”
  砚霜想了一想道:“愚兄投师时,恩师曾代我保管,现在想必还在师父处。师妹问这个作什么?”
  铁守容闻言,一面含笑,一面就由身上取出一小丝囊,从内拿出一斑指问砚霜道:“是不是这个”?只晃了一晃,又笑着收进囊内。砚霜不由一怔,心想这真怪,怎么会跑到她那去了呢?
  铁守容见砚霜沉思,不由又笑道:“放心,我可不是偷来的,是你师父留下的。你信不信?”
  叶砚霜不禁脸一红道:“师父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我都不知道?他老人家好好送这个给你干什么?”就见铁守容慢慢转过身,把头也低下了……心中不由大悟,直喜得心花怒放,一时高兴得竟呆住了。
  这铁守容低着头道:“我才不稀罕你的这枚斑指呢……你要舍不得就拿回去好了!”说着竟真的伸手把那小丝囊递过来。
  这下可急坏了叶砚霜,不由得脱口而出道:“师妹,你千万可别误会!慢说这小小的一枚指环,就是我这条命也肯为师妹……”话未完,就见铁守容竟一伸玉手把自己嘴给捂住,一股温香直透脑门,那种舒服真不可言语形容。
  铁守容把手收回小声道:“我相信你就是啦,什么命不命的,我最怕听……”
  砚霜这时见她满面娇羞之态。直似出水新荷,那一张小嫩脸简直吹弹欲破,偏巧又站得这么近,一时再也忍不住,一把握住对方玉手,就觉入手滑腻,那魂儿此时早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这铁守容此时直羞得粉颈低垂,芳心怦怦暗跳,但那一只手却也收不回来了,不是人家不放,是自己不愿收回来……
  半天才慢慢把头抬起来,不想又和他那双充满了痴情的俊目对个正着。一阵羞涩,竟哼出了声道:“不来啦!你欺侮人家!……”
  说着抽回来那只已被握得微微湿润的手。也不知什么时候,他们竟偎在一起,互相都听到了对方急促的喘息和跳动的心声。半天砚霜才红着脸道:“师妹……”
  铁守容哼了一声道:“干什么?……”
  砚霜这才慢慢地说:“自从那晚见了师妹以后……我……我真不知该如何来控制自己,一闭上眼睛就想到师妹的影子……。
  铁守容勉强闭上自己的眼睛,她慢慢地道:“砚哥哥……我也和你一样……但我们应时常想到,身为侠义道中人,这色情二字应为大戒……虽然我们已立心相守……但我们到底还役有正式……”他说着低下了头。
  砚霜不由叹口气道:“师妹的话真乃金玉良言,我一定永铭心扉。只是我常常想,快乐和幸福对于我总是那么短暂,失望和痛苦却永远是我的影子……守容,我怕有一天我们会离开……”
  铁守容听完,不禁微微皱着眉道:“我可不希望如此,砚哥……一个人不要大忧虑,应该往远处看,尤其是你,你有远大的前途,更年轻,卜老前辈那一身惊人的绝技既倾翼授你,你就该立定志向、轰轰烈烈的有一番作为,才不负他老人家对你的一番期望呢!砚哥,别瞎想,我会永远等着你……”
  他们二人这一谈,早忘了身外的一切,直到天近四鼓,才双双由对方的怀中惊觉。铁守容红着脸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带羞笑道:“我先走了砚哥。你也该回去了……”只见她微微回头,招了招手,身子一纵便消失在小林里。
  暮晨的冷风吹着这片小小的树林,也吹醒了这年轻人醉痴的情绪。昨夜的邂逅,已给这纯洁的年轻人留下了永生的记忆。他喃喃念道:“守容,我不负你,任它海枯石烂……我们将要与天地并寿,日月同光……”这才展动身形,兔起鹤落地往回家的路上奔去。
  端午节到了,这铁府上下好一番忙碌。早上,叶砚霜穿着整齐,陪着母亲进了内宅,那铁氏夫妇一见好不高兴,双双迎出。砚霜偷眼见铁守容也在座,正偎依在她母亲身边,一面磕着瓜子,不时把一对含情脉脉的眼睛往这边瞧来,不由得相视一笑。这铁老爷正想给砚霜说话,见他好好往那边一笑,不由顺着他的眼往后面一瞧,见自己爱女也是双颊红晕,笑容初敛。他虽是老粗,对这儿女调情的事,可内行得很,不禁心内想这叶家孩子,论仪表、人品、才学,哪一件俱是上品,自己又和他父亲是多年至友,如能把女儿许给他,倒是一桩好事,难得他们竟彼此钟情,不如等会儿给叶太太商量商量,趁着今天过节,就给他们订下了,也了却自己一件心事。当对表面不露声色,却问砚霜道:“你今年多大啦?”
  砚霜恭敬回答道:“小侄今年已二十二了!”
  老提督哼了一声,心中想:“这孩子武艺到底怎么着,自己从来也役见过,别弄不好真是他说的那样学得三招两式,那女儿配给他,可真有点屈。”想到这,猛然看到那厅角上摆着那黄铜香案,心想这家伙少说也有千斤,昨天我叫他们听差的由后房搬来,不想十几个人还累得嘿嘿的,位置也没摆好,自己一气都叫他们走了,谁想等他们走后自已也没怎么搬动,不如就用这玩意试他,看看到底有多大力。想到这,却故意对听差的道:“你们看看你们都会做什么?摆一个香案还摆得歪歪斜斜的,像什么样?还不去把它给扶正了。”
  这眼前四个听差的一听,心想:“我的妈!又是这玩意,昨天十几个人还没摆好,今天就四个人怎么行?但是又不敢不动,一个个哭丧着脸,走到那香案旁边,你看我,我看你,嘿呀哇呀地叫了一阵,那香案纹丝不动。
  其实此举早在铁老爷的意料中,但却不得不装着生气,一拍桌子骂道:“都给我滚!就会吃饭的家伙。”
  这些听差的心想:“这个老家伙到底打算干什么?昨天明明自己叫我们走的,今天却故意叫我们出洋相。”一听叫走,正好求之不得,都散开了。
  这老提督此时却故意对着砚霜叹了气道:“看样子这东西只好放在过了,要不只好明天多叫点人来……唉!”
  这砚霜在方才叫人抬的时候已跃跃欲试,心想这东西至多也不过千多斤,凭自己搬它还不成问题,可又不大好意思。此时见四个差人为此挨骂,自己不忍,再看这老提督竟为此感叹,不禁脱口道:“老伯要想搁在哪?小侄不妨来试试看,若不行老伯明天再找人不迟。”
  这铁老爷心想:“你到底中计了!”可是嘴里却道:“怎么能叫你去搬,那东西可不轻,你没看那四个小子都没搬动,当心压坏了你了。”
  这话一出,砚霜果然中计,只见他一下从位子站起来道:“不妨事,只请老伯告诉个地方,我来试试。”说着竟往那香案走去。
  铁老爷好似无法才站起来,走到那香案边,踱了几步说:“搁在这儿就行。”
  一旁的人都偎上来了,尤其是那铁守容,此时芳心暗暗为他担心,又想他别去搬,又想他如果搬得动,在自己父母面前也好挣个面子,不由得关心异常。
  砚霜走到那香案前,把长衫下摆往上一掖,双脚外八字一站,身体微微下蹲了些,然后气贯丹田,力运双臂,双掌对按着那香案两壁,喝了一声:“起!”那力逾千斤的古铜香案竟应声而起,只惊得老提督张着嘴瞪着眼,心说:“好家伙!真不愧那秃老鹰的徒弟。”
  一旁的那些听差更别说了,竟有的忘了身份喝起好来了!老提督一回头接口骂道:“你们这群饭桶,还有脸叫好,这是什么地方?弄不好拉出去揍你们一顿,看你们还叫不叫好。”那被骂的差人,吓得连连倒退,连大气也不敢喘。
  此时砚霜已搁下了香案,面不改色。一旁可喜坏了那铁守容,心想:“这小子劲可真大!”
  一面偷眼去看自己父亲,见铁老爷直喜得张着大嘴道:“好孩子,真难为你了!”……
  经过此一番考试,老提督对砚霜已佩服得五体投地,早把女儿的终身暗许给他了,只等着晚上和自己太太再谈谈,然后把叶太太也请来,看看对方许过亲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