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作者:卧龙生    更新:2021-11-29 19:38
  这怎么可以?”知客增焦虑之情溢于言表.他说:“无论如何,施主今晚是非走不可!”
  “佛有慈悲之心.人有恻隐之情,大师今晚为什么非要逐客?”
  “因为……因为……”知客大师“因为”了两声,突然又改口地说:“就因为你家以慈悲为怀,是以贫僧奉劝施主早些离寺。”
  “到底为了什么?大师何妨直告弟子。”
  “好吧!贫僧也只有说了,免得施主设会敝寺怠慢客人,为难客人。”
  “那请说吧!以便弟子有所琢磨,作个决定。”
  “敝寺不幸,近日发生了重大变故。”
  “什么变故呢?”
  麦无路追根了,究底了。
  知客大师犹豫了一会说:“有道是寺丑不外扬,贫僧刚才曾经说过,那只是敝寺内务之事,施主不知也罢!”
  “可是.夜已朦胧,山路崎岖,大师忍心让弟子星夜赶路,万一摔落山沟.或者遇上强人这只待如何?”
  知客僧皱眉了,蹙额了,过了一会,他毅然地说:“罢了!罢了!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贫憎再三地劝告施主,而地主总是不听。
  这样吧,贫僧带你去最后面的一间客房安歇,夜里,千万不要出来.若是听到声音,木管是口角争论,也不管是兵刃碰击,也切切不可探看。”
  “好的。”
  麦无铭既然决定了有所行动,但在口头卜不得不作如是之答。
  “那施主就随贫僧来吧!”
  两个人由西边横向东边,因为,西边那一排房屋乃是膳房、厨房以及库房等等,而东边的则全是客房.
  惠明大师领着麦无铭到了最后的一间客房之前,他推开了房门,步了进去,随手点亮了桌子卜的油灯。
  “等下贫憎会叫沙弥奉送茶水过来,施主无事,何妨趁早歇息。”
  “谢谢大师。”麦无铭接着说:“容弟子再问一声,午间由外面赶回来的那一位是……”
  “喔!他叫惠光,乃贫僧的师兄.职掌罗汉堂副位。”
  “弟子明白。”
  惠明和尚似乎仍旧放心不下,他再次地叮嘱着说:“施主早早安歇,以便明晨早早赶路,夜里切勿外出。”
  麦无铭感之于心,他也再次地说:“弟子省得.谢谢大师!”
  亥时初起,樵鼓二敲,二更天。
  麦无铭并未睡下,只是在禅床上盘膝打坐,聊作休憩而已。
  不过,这样够了,因他身蕴神功,只要一阖眼,只要一宁神,就能恢复疲劳,驱除困倦,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在奔驰着的马匹上亦复如此!
  客房外经常有脚步往来声.屋顶上不时有衣袂飘风声,国清寺中竟然戒备森严,巡视不懈,犹似大敌将临!
  忽然间,麦无铭听到了前方传来了一阵话语声,这时,夜已深,人已静,而那发话之人又贯上了真力。
  是以声浪波波层层,灌人耳鼓,清晰异常。
  “二师兄限时已到,你就出来给小弟一个答复!”
  “飒飒飒”、“飕飕飕”,戒备守望的人一听全部赶去了前面。
  “师弟原谅.国情寺规章守则,条条皆是诫律,大师兄遗命嘱咐,句句也是束缚,愚兄虽然不才,却也未敢违背。”
  这时,麦无铭也已经在动了,他运上种功.轻轻地拉开房门,左右一瞄,见周遭均无人影,闪了出去.又将房门轻轻地关闭上.
  然后纵身而起,飞上屋顶,再几个起落,就隐在大雄宝殿的脊角之后。
  月在中天,银光普洒,照耀得一如白昼。
  天井中黑鸦鸦地站着一堆人,首先,映人眼帘的,是面对着他那两个和尚.一个也剃度,年在五十,一个束环带发.四旬年纪.这是一个头陀!
  这个头陀.麦无铭看来眼熟,他不也是由地出门第八殿所管辖,而逸出来的那个叫“暗半天”黑云吗?
  另一边,高高低低,大大小小也有二十来个和尚.
  这些和尚的手中,有的持着木棍,有的握着戒刀,他们虽然背向着麦无铭,但麦无铭大多在膳堂中已经见过。
  至于尚未会面的那上了年岁的几人,站在中间的一个,其语声,其背影.依稀亦似曾相识。
  面对着麦无铭的那个和尚说:“你既然自承下才.何不退位?”
  背向着麦无铭,站在中间的那个和尚说:“可是长幼有序.这乃是华夏固有的人伦纲常。”
  “那可仿效尧舜,来个禅让。”
  “呸!什么禅让?凭你也还不配!”背向的和尚之中,有一个年岁也在五十上下的和尚说:“国安,我告诉你,只要我们师兄弟有一人不死,这辈子你就休想!”
  “国康,你好大胆?怎敢直呼为师兄的名讳?”
  “你欺师妄上,我国康哪有你这个师兄在?”
  “我国安乃期国清寺发扬广大,只请二师兄安享清福,自思这要求也并不过分。”
  “哼!”国康大师冷哼一声说;“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国安和尚也冷冷地说:“若不是为避免同室*戈,兄弟阋墙,你协同着一个外人前来欺人,国清寺内早已把你的名字剔出了门墙!”
  “信口雌黄!你难道忘记了三日前的教训?”
  “哼!”国康大师又冷哼了一声,说:“光凭你还不一定能胜得了我国康。”
  “嘿!”国安和尚脸色一拧说:“口出狂言,我这就再教训教训你!”
  “该教训的恐怕是你!”
  国清禅寺的主持方丈国寿,奈何天不假寿,一年前就蒙佛陀宠邀而西归。
  他在涅盘之前,招聚了师兄弟四人,在禅床旁殷殷嘱咐,将主持职位委交与二师弟国隆执掌。
  国隆大师原掌经堂,也满腹经纶.但心性澹淡,几近软懦
  老三国安掌的久监堂,为人精明,功力最高,却有些好高骛远。
  老四国康,执罗汉堂之主,单纯、敦厚,一片血性,孔武而有力。
  最幼的叫国泰,他是馔房主事,成日价柴米油盐,细香蜡烛!
  下面乃是“惠”字辈,任的都属副手。
  再下去,只有小沙弥了,或者打杂伙夫了。
  就因为这样,国安几次地暗示明说,欲代国隆的宝座而取之。
  但因寺内一干和尚所不谅,尤其是国康,他反对最烈!
  势既孤,力既单,唯有借助外力了。
  恰恰“暗半天”风云头陀行脚左近,一个是箭在弦上,一个是走投无门,二人顿时一拍即合,三日前遂在国清寺内拉破颜面,激战一场。
  由于黑云的功力精深,由于寺内的僧众部分外出,是以,国康他们在吃了亏。
  国隆大师眼见兄弟相残,不由痛心疾首,他约期三天,允对方再作安排。
  正因为如此,在麦无铭找不到经堂大师,因为他早已升迁为方丈。
  正因为如此,国清禅寺拒绝收留香客,因为三日的约期已到。
  国安步了出来,国康也有所行动,但却被国隆方丈抬手给阻住了。
  “国安师弟.你能心平气和,一己前来,我们当可从长计议,今仍一味倚仗外人,难怪众家师弟心有不忿了。”
  “如无黑云同行着,试问师兄你们会依从小弟吗?”
  “可是,你听见过‘引狼入室’这句话吗?”
  “黑云乃是小弟好友,他只是激于义行。”
  “有道是‘人心隔肚皮.狐心夹毛衣’一旦国清禅寺的基业落人他人之手.那时候可就悔之晚矣!”
  国安和尚强自地说:“绝对不会.黑云行者曾经说过,并且拍过胸脯,他只是襄助小弟,辅佐小弟。”
  国隆方丈苦口婆心地说:“人嘴两块皮,说话有动移.有朝一日,对方假若觊觎寺产,你可有能力去对付?”
  静立一旁的国泰大师却听得不耐烦了,他话口说:“掌门师兄,国安既然心萌异念,又何必同他多费唇舌,莫非你真想把主持之位让与给他?”
  “啊弥陀佛。”国隆方丈口中宣了一声佛号说:“佛曾割肉喂鹰,亦为众生而入地狱.为兄只是让出方丈之位,这又有何不可?”
  “不可,不可!”国康大师机声地说:“二师兄若让出方丈之位,那只有等我们死了;有道是‘眼不见为净’,我们不见也罢!”
  “你既然想死,我这就成全你!”
  国安和尚双掌一划,迈上几步,当头就向国康大师的天灵盖了下去。
  国康大师焉能示弱?
  他身影一转,右手横甩,毫不迟疑地撩向对方的胸脯.一样有劲,一样见功!
  他们学的是相同的拳术,走的是相同的路数,虽俄二人打得有声有色,但是,你来我往,此进彼出,纯熟而却死板。
  仿佛一如平时.在喂招.在练武。
  毕竟,国安和尚是师兄,他机智,他达练。
  毕竟,国康大师乃师弟,他勇猛,他少谋。
  时间一长,优劣立见!
  主座不敌,副座援手,惠光大师棘木棍一抡,顿时就加了进去。
  但是,美是老的辣,虽曾牵制了一时,却仍然奈何不了对方。
  惠光一动,惠明他们也跟着动了,众人齐动,“暗半天”黑云焉能袖手?立即把这批人给圈了过来,成了混战。
  “酒家再打你们一个落花江水!”
  黑云的功力确实高强,只见他四方游动.四方飘忽,霎时之间,月色惨淡了,黑云遍布了,果真是暗了半天!
  几曾多久?劈啪之声时有所闻,兵刃落地时有所见,和尚们有人在踉跄,有人在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