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作者:卧龙生    更新:2021-11-29 18:21
  沈如娴姐妹朝北而行,因为麦无名曾经说过要去太湖,而麦小云也说他和麦无名是在太湖之旁桑头渚小渔村那里分手的。
  第一个到达的城镇是“武康”。武康是一个大城,大城到底是大城,人们熙来攘往,摩肩接踵,真是热闹万分。
  沈如娴姐妹在“陆羽居”茶馆门前落了马,因为茶馆乃是江湖人物进出的地方,也是闲散无聊的人话山话水的场所,是以访人、探事,此地是最好的去处!
  陆羽是古人,是一个对茶道相当有研究的古人,对品茗十分有心得的古人,他曾经著有一部茶经!
  二朵鲜花进了门,这是—件不常有的事情,因此,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了,老的如此,少的如此。不过泡茶馆的少年人并不太多。
  理所当然,她们成为人们闲谈之资料、笑话的泉源。
  但星,这二位姑娘身佩宝剑,英气满面.好事者彼此淡话的声音也就压得很低、很低,免得惹恼对方,触怒了对方。
  茶房飞快的走了过来,她们叫了一壶香片、二碟花生。
  嘴里静静的喝着茗茶,手中静静的剥着花生,耳朵也静静的竖了起来,倾听着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言杂语!
  但是,所听到的语声都是模糊不清,叽叽咕咕,偶而或有清晰一些的,那多半也是夸奖她们的、赞美她们的。
  沈如婉心中不禁烦躁起来,她不能大口的喝茶,大口喝茶会烫到嘴、呛着喉,只有拿花生出气了,整粒的长生果,连壳带衣加果肉,被她捏成了一片花生饼!
  “姐,换一个地方,换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点灯笼?敲铜锣?”
  “那我们走!”
  她们结清账目走了,数日下来,到过桑头渚,又去了其他的几个城镇,但他们“麦氏昆仲”却仍毫无讯息,不知所终。
  麦小云和麦无名,他们姓氏相同,年岁相若,而二人的容貌又极其酷肖,或许二人真是兄弟。
  见过的人都会这么说,或许仅是上苍有意创作,因麦无名一口说他家已经数代单传,但为方便起见,这里称作兄弟应该也不为过。
  沈如娴姐妹又踏上了行程,主要的目的虽然达不到,另一个任务却是来临了。
  其实,这不叫任务,锄强济弱.行侠仗义,怎么可称为“任务”呢?那应该称之什么?没有一个恰当的名词,就暂且说是事情吧!
  看,大路前端,有两个汉子急惶惶的疾奔而来,在他们后面数丈之处,又有两个汉子气呼呼地追赶而至。
  奔逃的瘦弱,两个都是;追赶的精壮,一黑一白。
  奔逃的老迈,五十出头;追赶的年轻,四十不到。
  是恃强凌弱?是捕捉宵小?在未曾获悉真相之前,谁也不敢遽下定论,冒作断语!
  沈如娴姐妹顿时放慢了蹄步,勒住了丝缰。
  那奔在前面的二人抬头一见,先是脸色剧变、心头震惊,但曾几何时,他们竟然转忧为喜,其中的一个已经开口说话了。
  “女侠救命,姑娘救命,有强盗追杀我们……”
  “强盗?”沈如婉一听柳眉双竖,她娇声的说:“好,你们过去,姑娘就把这两个强盗给留在这里。”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沈如娴—眼瞥见这两个人的神情、形状,既秽亵又贼滑,不禁秋水回转,不禁心头布疑,但时间紧迫,情由不明,而对方却诉之在先,追赶的黑脸壮汉也未予指正辩白,只有让道任他们鼠窜而去。
  黑脸壮汉一步赶上,口中呐呐地说:“姑娘请让……”
  “站住!”
  沈如婉霍地飘下马,反手抽出了银鞍旁边的三尺龙泉,撩起一剑,就刺了过去。
  “打劫行旅,也得看看天时,看看地理。”
  黑脸汉子仓促的也举起手中长剑勉力一格,然后胀红着险说:“我们不是强盗,姑娘误会了……”
  “不是强盗?”沈如婉将信将疑地说:“就算你不是强盗,但欺凌老弱也不是年轻力壮的人所该为。”
  她一剑无功,又是一剑斜挥而出。
  黑脸壮汉顺着摇摆之势,朝后例退三步,又避开了对方精纯的、信手的一剑。
  “二妹住手!”
  沈如婉正拟再次出手的时候,沈如娴就轻叱一声,吐言阻止了。
  另一个白面汉子也已经赶了上来,他说:“二姑娘,你真的误会了……”
  沈如婉一听不由怔了一怔说:“你认识我?”
  “当然。”白面汉子微微笑着说:“凡是在江湖上走动的武林中人,没有一个不认识沈家庄‘黑白双娇’的人。”
  沈如娴谦逊的说:“见笑了。”
  “那是姑娘客气了。”白面汉子继续说,“沈家庄望重武林,‘黑白双娇’也是侠名满天下……”
  “谬奖了。”沈如娴说:“阁下是……”
  “在下文守宗,这个叫项兆章。”
  “文火侠你们……”
  “我们是金氏山庄的人。”
  “金氏山庄?”
  沈如娴立即也由马上飘了下来。
  “在下忝掌金氏山庄总管之职。”文守宗又略一转头说:“项兆章则职司山庄小之总护院。”
  “哦!文总管及项总扩院。”沈如娴微一拱手说:“敝姐妹失敬了。”
  金氏山庄悉心经营钱庄生意,平时很少与让湖上的人打交道,因此认识他们的人也就不多了。
  “沈姑娘客气了。”
  “那逸去的两个是……”
  “他们一个叫‘毒蝎’卓大川,一个叫‘水龟’吴世武。经常的在敝山庄四周打转,几次暗中偷潜入内,似乎有所企图。”
  沈如娴早有所感,但是,她不能说,这一说出来岂不成了马后炮?白日灯?得不到效果,反而遭人讥笑呢!
  沈如婉闻了心中感到不安了,立时粉面含愧地说:“小妹一时失察,又鲁莽的出手,请项大侠见谅。”
  “哪里的话……哪里的活……”
  拙于言词的项兆章不由局促起来了,紧张起来了,他不知所措,连黝黑的面孔也透出了紫红色的光芒!
  文守宗笑笑接过了话头说:“二姑娘这是为小人所蔽,但请不必介意,反正敝山庄也没有损失什么。”他双拳—抱,继续说:“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两个人双双的转身走了。
  “后会有期。”
  沈如婉心中越想越觉懊恼,越想也就越不是味道,这两个老家伙,花言巧语,颠倒“黑白”……
  她们姐妹是黑白,“黑白双娇”,文守宗二人也是黑白,黑脸与白脸……竟然胆大妄为,拿她来做挡箭牌。
  观世音菩萨是救苦救难,有救无类,她们姐妹虽然经常救苦救难,但那得要看对象,那得要看情况。姐姐随和,凡事好讲,我?哼,门都没有!
  “姐,我们也回头!”
  “怎么?心有不甘?”
  知妹莫若姐,沈如娴焉会不知道妹妹的心思?不过,瞧对方的脸色,观对方的神态,旁人也会看得出来。
  “不该么?”
  沈如婉口气坚决,神色毅然。
  “好吧!回头就回头,反正我们也无一定的目标。”
  沈如娴姐妹蹋着有节奏、有韵律的马蹄,顶着既和煦又温暖的金阳,春风沁肤,朝露湿衣,日以继夜的又从江苏回到了浙江,一路之上,哪里有“毒蝎”和“水龟”的踪迹?
  “姐,难道他们‘归了阴’不成?”
  沈如婉没有好气,这几天她的心情又抑郁起来了,一是遭“毒蝎”二人给螫了、给冤了,而又找不着他们,怨气无处出;二是麦小云兄弟也是一无消息,像泥牛入了海,似黄鹤飞上天!
  “你是说吴世武和卓大川?”
  沈如娴稳沉、冷静,她淡淡的反问着。
  “不错!”
  看沈如婉的模样,听沈如婉的语气,好像她姐姐也招惹了她、得罪下她,有着深仇大恨似的。
  沈如娴却并不以为意,她含着笑意,放低声音,悉心的耐心的解释着。
  “找人哪里是一件简单的、容易的事情?人海茫茫,就像在海底摸针,有时候,彼此错肩而过尚懵然无觉哩!”她歇了一下又说:“何况对方有意的在躲避我们,我在明,他在暗,只要往角落里闪一闪,只要朝人稠处站一站,你又怎会知道?”
  沈如婉听了不由的怔了一怔.她说:“这么说他们不一定在我们的前头了?”
  “当然,何况我们还骑着马。”
  沈如婉立即勒住了马头说:“那你怎么尽往回路上走呢?”
  “我们本来就没有目标,到哪里不都是一样?”
  “那麦小云和麦无名怎么也没听见江湖中人谈起过?”
  “大概他们都不在这一带。”
  “不在这一带他们又会到哪里去呢?”
  “上北、下南都有可能”。
  “他们上北干什么?”
  “追查翡翠玉如意的来处,就得上京城。”
  “下南呢?”
  “当然也是同一个的理由唼!玉如意它来自岭南。”
  沈如婉闻了芳心中陡地一动,果然,追查翡翠玉如意的来处必得往京城或者下岭南,麦小云虽然已经探出了大慨,但麦无名却并不知道,她—阵气馁、一阵失意、一阵惆怅、一阵懊丧,已经是无所依从了。
  “你是说他也去了岭南?”
  “不,我只是说可能而已。”
  “麦无名……”沈如婉喃喃地说:“你……”
  “麦无名又怎么啦?他与你订的期限还没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