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作者:卧龙生    更新:2021-11-29 18:21
  为了他,竟然萎靡若此!他不避嫌疑,他大胆放肆,当着沈氏四雄的面,轻轻地抹去了沈如娴粉颊上的泪珠。
  沈如婉怔住了,她瞪着一只大大的美目,心中有着一股谈淡的失意,不过,纵然来人乃是麦小云,那也是好事一件,就低头,静静地坐在一旁了。
  沈氏兄弟傻了眼、红了眼,这个麦少侠并非那个麦少侠,他们又把冯京当马凉了,沈逸尘想起刚才对人家热切的样子,真像骤然遇上了数十年的老朋友,结果,结果他们是素昧平生、互不相识,汗颜呀汗颜!
  但是,他还是暗自庆幸着,幸好他的一对掌珠及时走了山来,尚未闹出更大的笑话,不然,一问一答,牛头不对马嘴,那才尴尬呢!
  “是我不好,是我没给你捎个信息。”
  麦小云虚心地抱愧地说着。
  沈如娴啜泣了,这虽是喜极而泣,但眼泪却还是照样往下掉,不过,那表示宽慰、那表示珍惜。
  “这阵子你到哪里去了?我揪心呢!”
  燕子温声呢喃,黄莺软语啁啾,依人的小鸟,人怜的花朵……
  “我去了岭南,事关我身世之谜,不得不紧急赶着去。”
  “可有佳音?”
  麦小云苦笑一声说:“仍在摸索中。”
  沈如娴芳心中倏然一动,她亮起了二颗大眼睛说:“你可曾遇见一个叫麦无名的人?”
  一提到麦无名的名字,沈如婉心房就吊了起来,耳朵也竖了起来,聚精会神的、专心一意的在倾听着了。
  “我们见过了。”麦小云不安地说:“就是他告诉我你的近况,我立即急急赶了来。”
  “你们的而貌?”
  麦小云了解对方询问的意思,他不由随口说:“相似。”
  “你们的年岁?”
  “相若。”
  “那你怎么不向麦无名追追看?或许他就是你的影子。”
  麦小云黯然摇摇头,他说:“我原先也是抱着很大的希望,以为他就是我的兄弟,但是……”
  “但是他说一脉单传?”
  麦小云戚戚地说:“是的。”
  “我们也曾这么问过麦无名,麦无名也是这么回答着。”沈如娴款款地说:“但是,说不定他自己也知之不详,你可找他的师父、他的母亲,好好问上一问。”
  “到时候我会的。”
  “麦无名现今身在何处?”
  “我们是在太湖遇见的,也在太湖分的手,他似乎也是在探查一件事情。”
  “不错,他是在探访父踪,由一柄玉如意的身上追寻他父亲的行踪,而至今也是音讯渺茫。”沈如娴说:“你得到的那一柄可曾经给他看过?”
  “他倒是问了,只是我已经将那支玉如意送还了原主。”麦小云眸子中突然神光一闪,他跌足了:“哎呀!糟糕,是我粗心,怪我大意,经过追查,我所得到的那一柄玉如意就是当年由太湖捞起来的那一柄,这么说麦无名就是太湖麦家的子弟喽?”
  “是的,他曾经告诉过我们姐妹关于他的身世,并日说要去太湖看看故居。”沈如娴飞眼瞟了她的他一眼,柔声地、善意地埋怨起来了:“你怎么会这样糊涂?”
  麦小云歉然地说:“我本来也是想从那柄玉如意追寻我的身世,因为那柄玉如意看起来是那么的亲切、那么的熟悉,冥冥中好像有一股力量牵我去岭南,冥冥中好像这柄玉如意有我身世之渊源,结果,却追到了太湖。”
  “就这样你遇见了麦无名?就这样也发现那柄玉如意只是关系着麦无名而不是你?从此放弃?从此罢手?”
  沈如娴终于质问起来了,这是阃令?抑或道义?大概是两者具备吧!
  麦小云生硬地笑了—笑,他说:“不,我还要追查下去,不为自己,就算为麦无名也应如此。”
  沈如娴释然笑了起来,这—笑犹如皓月当空,一似牡丹盛放,麦小云心里不由陶醉了,不由荡漾了……
  “凡事但凭我心,笑骂任由他人。”麦小云和忱如娴旁若无人,卿卿我我,就这么着谈个没完。
  沈逸峰他们虽都是静静地坐在一旁,但数对精光灼灼的眼睛却骨碌碌的在他们二人身上转来转去,未曾或离呢!
  沈如娴秋水回流,她及时的警觉了,少女矜持,不由羞赧的挣开了麦小云的双掌,含着浅笑垂下了螓首。
  “哈!”沈逸尘看在眼内,乐在心中,武林人豁达,江湖人开通,如能有婿若此,他夫复何求呢?
  “吩咐下去,叫厨下准备洒筵,为麦少侠洗尘。”
  他这次所指的麦少侠,乃是麦小云而非麦无名了。
  是黄梅季节到了。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雨,像牛毛;雨,像纤针。落得人们心里难受,落得人们足下叫苦……
  官道上,小路中,都是泥泞一片,行不得。
  青山迷茫,云雾卷曲,林树苍翠,草蒿蓬勃。
  在九华山东边的山脉下,在径县老树霸的一条小路旁,搭有一个小茶棚,这个小茶棚搭得十分简陋,它只是用木于随意的扎一扎,它只是用茅草随意的盖一盖,里面的桌椅粗糙得很,也是主人自己找木板拼成的。
  理所当然嘛!因为它不是杏花村里的酒家,田为它只是山脉下小路旁的一个野店,一个小菜棚!
  茶棚中有二位客人在饮茶,可能这二位客人都有事在身,非得急急的赶着路不可,不然的话.谁会在这种倒霉的季节朝外跑?
  出奇的是其中的一位客人年纪轻轻,呸!年纪轻轻有什么稀奇?有,稀奇的是,他斯斯文文,称奇的是,他秀秀气气,更有稀奇的,在这种气候里,他身上穿的却是一袭白色长衫,—无雨具,而少年人身上却滴水未沾呢!
  也许是山区里的关系吧,五六天以来,雨滴滴答答的始终下个不停,从未间歇,从未中断,下得人们心中好烦、好闷,也好慌。
  这个时候,有一个黑衣大汉倏然冲进了小茶棚,他的头上没戴斗笠,他的身上没披风楼,满头满脸都是雨,满身满衣皆是水,裤脚上、鞋袜止全是泥浆,真是一塌糊涂。
  这个大汉双目无神,步履踉跄,脖子边、肩胳上有一处三寸长的刀创,虽然不断地经雨水冲洗,但是,鲜红的血依旧在汩汩地渗、汩汩地流。
  也许是他长途奔驰,可能是他受伤过重,踏进茶棚,就近在—张凳子上坐了下来,然后,上身一倾,动也不动地瘫痪在桌子上了。
  卖茶的一见就紧张起来了,他立即放下手上的工作,快步赶了过来,轻轻拍着伏在桌子上那个人的肩膀、未曾受伤的另一个肩膀说:“客人醒醒,客人醒醒。”
  那个大汉却—无反应,依旧一动不动地瘫伏在桌上,象是过份的疲乏,也像是已经失去了知觉。
  这是一件突发的事故。当然,耽在这里面的二位茶客全都转头注意起来了,尤其是那身穿白色长衫的年轻人。
  这位年轻人就是麦无名,因为,旧居八仙桌子上的“地狱门”三字叫他煞费猜疑。地狱门,江湖中既然未曾听说有这么一个帮派,而又没人知道有叫地狱门的地方,是以,他就朝与地狱门有关的方向寻找了。
  四川酆都,据传就是阴阳之门,安徽九华,也有不少主管阴曹地府的地藏王菩萨的庙宇林立在这里。麦无名略一衡量,太湖距九华较近,因此自然而然的他就跑到这里来了。
  卖茶的正在皱着眉头搓着手,他莫知所措,他束手无策,麦无名不禁就缓缓地站了起来,他想先过去看看那个黑衣大汉创伤的轻重,然后才能设法救治。
  就在这个时候,店门外又陆续闯进了三个壮汉,这三个人的装束也是一身黑衣劲服,与伏在桌子上的那—个完全—样,这就是说,他们乃是一帮之人了。
  他们一眼瞥见了他们的同伙、他们的弟兄,立即相继走过来下,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人说:“架回去!”
  “是。”
  另外两个同声应了一声,他们就一边一个,七手八脚地抬起了那个受伤的汉子,一转方向,迈步就朝门口走去。
  受伤的汉子似乎意识模糊不清,他勾垂着脑袋,口中喃喃的呓语连连。
  “地狱门……俺不要再去地狱门……”
  麦无名是有心人,而他又本耳聪目灵,那个大汉的的呓语声音虽然很轻,但字字清晰的钻入他的耳鼓,敲着他的心头!
  “等一等。”
  他原本已站立在桌子之旁了,如今把身子也回了过来。
  发话的壮汉朝他看了一看,随即抱起了双拳说:“阁下有何见教?”
  “哦!”麦无名见机转变了话题,他说:“外面下着细雨,而这个人又是受伤非浅,你们何不先替他裹伤再走?”
  “我们必须赶着回去。”那个黑衣壮议说:“这个人乃是敝庄庄丁,因为犯了过错,乘隙潜逃了出来,我等三人奉命追他回去。”
  “不管他是否犯了滔天大罪,但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再说你们将他治疗一下,赶起路不也方便?”
  说话的汉子略一疑,他竟然从善如流,随即转向怔忡不安、一自站在旁边卖茶的人说:“好吧!那就麻烦老板,可否借床一用?”
  “可以,可以,你们请跟我来。”
  卖茶的领先走向一个隔间而去,挟着受伤同伙的两个壮汉跟之而上,说话的那一个也就随在后面。
  麦无名又回坐在他原先的座位之上,脑海中不住的萦绕着地狱门、地狱门……
  过了一会,这—行人怎么的进去,又怎么的出来下,只是把形式给倒反了一下,先进去的后出来,后进去的先出来,而中间的还是夹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