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摊老板一边利落地收钱，一边笑呵呵地回应，语气里带着市井小民对熟客的亲昵：
  “哎呦，两位打听霓虹姑娘啊？她就是‘红玫瑰’的头牌舞女，林若曦！没什么大来头，就是人长得标致，身段好，会来事，认识的老板阔少多，自然进项就多，花钱也就大方。0*0!晓-税`旺￠ `追+嶵\辛_彰~踕¨对我们这些街坊邻居也挺照顾，没架子，是个爽利人！”
  “她在‘红玫瑰’很久了吗？”星野千惠也故作好奇地搭话。
  “可不嘛！我在这儿摆摊西五年了，她就在那儿跳了西五年，可是老资格了！”老板笃定地回答。
  离开早餐摊，沈文渊与星野千惠并肩而行，看似随意地低声交换意见。
  “看来，这就是一段各取所需的露水情缘。渡边贪图美色，这位林小姐寻求钱财和庇护。”沈文渊语气平淡，不着痕迹地将调查方向定性，引导星野千惠的思维。
  听到“露水情缘”这类字眼，星野千惠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但她迅速收敛心神，提出一个关键观察：“而且她似乎毫不避讳昨夜与渡边的事，甚至有些炫耀之意，这不像是负有特殊使命的人会有的行为。”
  沈文渊心中暗赞星野千惠的敏锐，这正好符合他的预期。
  “说得对。若真有其他身份，必然会极力隐藏行踪，而不是如此招摇。综合来看，这位林若曦小姐，是职业舞女的可能性极高，背后应无复杂背景。￠我?地￠书?城¨ !埂,芯!嶵\全-”他下了初步结论。
  “那…我们的调查是否可以结束了？”星野千惠脱口而出，随即对自己这种近乎盲目依赖对方的提问感到一丝诧异。
  “还不够。”沈文渊摇摇头，神色认真，“这只是基于表象的推断。我们必须更严谨：一是进入歌舞厅近距离观察她的言行，二是去警察局查阅她的档案底册。只有双重验证无误，才能向课长提交最终报告。”
  他刻意强调了程序的完备性，显得无比负责。
  “还是组长考虑得周到。”星野千惠点头赞同，将那丝异样感压下。
  “接下来，我们去区警察局。”
  在警察局，特高课的证件就是通行证。
  调阅档案的结果再次印证了沈文渊的“判断”：
  林若曦，籍贯苏州，在沪登记居住己五年，职业一首是舞女，档案清晰简单，无任何不良或可疑记录。
  警局里的人对她印象一致：漂亮，歌唱得好，舞跳得勾人，是“红玫瑰”的台柱子，口碑不错。
  从警察局出来，星野千惠总结道：“档案清白，社会关系简单。看来我们的初步判断是正确的，她确实没有问题。”
  “嗯，等与武川、长崎汇合后，就可以整理报告了。有了这些扎实的证据，课长也能放心了。/6/1-墈′书/旺~ *哽+欣?蕞+哙·”沈文渊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心中却为成功掩护了同志而松了一口气。
  他的真实目的，正是在这看似严谨合规的调查程序中，利用官方结论，彻底将“霓虹”林若曦的身份洗白，从而保护其他暗中与渡边秘密联系的特工的安全。
  上午十一点，“红玫瑰”歌舞厅内光线暧昧，空气中弥漫着香烟、香水与酒精混合的味道。
  慵懒的爵士乐如同无形的手，撩拨着人们的神经。
  舞台上，霓虹——林若曦正手持麦克风，吟唱着一首婉转的情歌《夜上海》，眼波流转，风情万种。
  台下卡座里，绅士淑女们低声交谈，举止暧昧。
  沈文渊与星野千惠扮作一对摩登情侣，在角落坐下，各点了一杯威士忌苏打，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舞台和周围。
  一曲终了，掌声响起。
  下一首是舒缓的蓝调乐曲。
  沈文渊十分自然地起身，向星野千惠做出一个标准的邀舞手势。
  星野千惠微微一怔，将手放入他的掌心。
  两人滑入舞池。
  沈文渊的手绅士地轻扶在星野千惠的腰侧，另一手与她相握。
  音乐声中，他们随着节奏移动，目光偶尔交汇，仿佛沉浸在这片刻的温情中。
  然而，两人的余光始终如同最精密的雷达，锁定着林若曦的方向，观察着她与周围人的每一个互动细节——她与客人的调笑、与侍应生的吩咐、甚至一个眼神的交汇都未逃过审视。
  舞曲结束，两人如同真正的情侣般，手牵手回到座位，又要了两杯柠檬冰茶，低声交谈，仿佛在回味刚才的舞蹈，享受着这任务中难得的、略带刺激的宁静时光。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源于紧密的合作、共享的秘密以及刚刚结束的共舞。
  临近中午，两人离开歌舞厅，走进附近一家本帮菜馆。点了西个小菜，边吃边做最后的复盘。
  “组长，有发现异常吗？”星野千惠问道，语气比之前轻松了许多。
  “一切行为符合她的身份和档案记录。你呢？”沈文渊反问，将确认的责任分担给她。
  “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星野千惠肯定地点头，调查即将结束让她心情放松。
  有了她这句话，沈文渊心中的石头彻底落地。
  这意味着，对林若曦的调查将就此画上句号，她的安全得到了暂时的保障。
  他成功地在敌人内部，完成了一次对同志无声的掩护。
  就在这时，餐馆门帘被猛地掀开，一阵喧哗传来。
  牛肠茂雄和魏民带着十几名行动队员鱼贯而入，大声催促老板上菜，打破了餐馆的宁静。
  沈文渊心中一动，正想借此机会探听一下行动队的动向，便主动扬声打招呼，语气热络却带着一丝特高课内部常见的虚伪：
  “哟！这不是牛肠队长和魏队长吗？幸会！真是巧遇。几位执行公务辛苦了，要不要一起凑一桌？”
  牛肠茂雄和魏闻声回头，看到是沈文渊和星野千惠，脸色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气与厌恶，心中暗骂怎么走到哪都能碰上这帮碍眼的家伙。
  魏民不敢怠慢，赶紧挤出一脸笑容上前鞠躬问好：“浅野组长好！星野少尉好！您二位也在这儿用餐？”
  牛肠茂雄则只是抱了抱拳，态度明显冷淡，带着几分审视：“浅野组长，星野少尉，真是好雅兴。怎么，二位这是在执行课长的特殊任务？”
  他的话里带着刺。
  沈文渊轻松化解了对方的试探，敷衍道：“彼此彼此，都是为了帝国的事业嘛。”随即，他压低声音，将身体微微倾向魏民，看似关心实则打探地问道：“魏队长，看这阵势，行动队这么大张旗鼓，想必是…有所收获了？”
  这个问题，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牛肠茂雄的眼神锐利起来，魏民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们到底是有收获，还是又一次徒劳无功？
  甚至，是否隐藏着不愿被外人知晓的秘密？
  短暂的沉默在喧闹的餐馆里显得格外突兀，刚刚放松的气氛骤然绷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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