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作者:卧龙生    更新:2021-11-29 16:05
  据兄弟所知,家师赴会百丈峰一事,除了兄弟之外,再无其他之人知道,如若事情从在下这里泄露,有兄弟是唯一可疑之人。”
  柳云飞举手拍了两下脑袋,道:“家师来此赴会一事,也只有兄弟一人知道。”
  宋文光道:“家师除了传授兄弟武功之外,极少会见生人,来此赴约一月之前,从未见过陌生人,至于百丈峰之约,连兄弟也是于动身之日,才听师父说起,这就是说,除了兄弟之外,再无其他之人知道了。”
  柳云飞道:“叶师叔家庭之中,人多口杂,除了万兄之外,还有他宠爱的女儿,如若四位老人家之死确是被人谋害,这泄露聚会时地之密,万兄一方,可能是最大的。”
  白铁笙道:“我看咱们谁也脱不了嫌疑的关系。”
  宋文光道:“白兄之言甚是。”
  柳云飞一皱眉头,道:“白兄之言,未免太过武断了!”
  白铁笙目光缓缓由柳云飞脸上扫过道:“柳兄的心中,可是有些不自在吗?”
  柳云飞一跃而起,怨声喝道:“白兄言语间,最好是谨慎一些!”
  宋文光急急接道:“两位不用争执,待万兄归来之时,咱们四人各在恩师尸体之前立下重誓,以表明我们的心迹……”
  白铁笙冷冷接道:“立誓有什么用!世间多的是口是心非的人,就是让他立下十次八次重誓,他也是照说谎言不误!”
  宋文光道:“如以白兄之见呢?”
  白铁笙道:“以兄弟之见,咱们就在百丈峰上结庐而居,守住四位老人家的尸体,终生一世,都不许离开山峰一步,哪一个要离开,另外三个就合力把他杀死!”
  他说的十分认真,脸上是一片庄严肃穆之情,似是字字句句,都是出自肺腑。
  宋文光、柳云飞听得呆了一呆,齐声问道:“白兄之言实在叫兄弟不解。伴尸守灵,虽是为人弟子应尽的孝道,但一生一世守在这荒峰之上,于事何补……”
  白铁笙接道:“兄弟确信四位老人家死有另有别因,纵然是自绝而死,也是为势所迫!”
  宋文光点头说道:“未查明死因之前,不论白兄如何多疑,都不能算错!”
  柳云飞道:“那和咱们终生留住在这山峰之上,不知有何关连?”
  白铁笙道:“自然是有关连了,四位老人家聚会百丈峰一事,除了咱们四人之外,别无人知,因此兄弟确信四位老人家的死因,一定和咱们之中的一个人有关……”
  他冷肃的目光,缓缓由宋文光和柳云飞脸上扫过,接道:“但此情此景,咱们四人谁也不愿承认是谋弑恩师的凶手。可是那凶手既能谋弑恩师,定然有所作用,势难在这百丈峰上停留下来,哪—个要先行离开,就是另有企图,虽然不是真正的凶手,亦当是和凶手有所关连的人,咱们合力生擒于他,严刑迫供,不难向出隐情!”
  宋文光、柳云飞齐齐垂下了头,默不作声,只觉他的活虽然有些道理,但却过于偏激,不足取法。
  只听白铁笙突然放声而笑道:“两位可是害怕终老这荒峰之上吗?”
  柳云飞道:“白兄崇敬师长之心,兄弟甚是敬佩,如若别无良策查出四位老人家的死因,那就只好依从白兄之言了。”
  宋文光接道:“且等万冲兄返来之后,咱们再从长计议……”
  他仰脸望着耿耿星河,接道:“现下想来,那架拐之人和骑牛的女童,倒是可疑得很!”
  柳云飞一顿脚大声叫道:“不错,待兄弟去追他们回来!”霍然转身,一跃丈余。
  白铁笙一皱眉头,道:“柳兄且慢。”
  柳云飞回头应道:“怎么?你可是怕我不回来吗?”
  白铁笙道:“如果那架拐的跛子和骑牛女童,与四位老人家死因有关,柳兄决然已追赶不上,如是平常之人,追上也于事无济!”
  柳云飞固执地说道:“话虽不错,但却不能不尽人事,两位在此等候,兄弟在天亮之前,定当赶回。”
  宋文光道:“兄弟预料柳兄此行自费一番气力,空劳往返。”
  柳云飞不再答话,放开脚步,急忙飞奔而去,但见人影闪了几闪,隐没于夜色之中。
  宋文光缓缓站了起来,不停的走来走去,双眉深锁,似是也陷入苦思之境。
  白铁笙席地而坐,仰脸望着天上的星辰,默然不语。
  中原四君子死亡之谜,显然已在下一代弟子之间造成了重重的疑团。
  宋文光突然停下了脚步,说道:“白兄之意已确认四位师长之死,与咱们四人有关吗?”
  白铁笙道:“兄弟并非无端生有,四位老人家的约晤时、地,一向秘而不宣,除了宋兄、万兄、柳兄和兄弟之外,别无人知,如四位老人家确是被人谋杀而死,这泄露时、地之密,定然是咱们四人之一了。”
  他长长吁一口气,接道:“四位老人家如若是自绝而死,也不致选择这样一处所在,何况兄弟确信家师不会出此下策。”
  宋文光接口道:“不惜,中原四君子,盛誉日隆,实无自绝之理!”
  白铁笙道:“因此,兄弟主张我们四位结庐伴尸,一日未明真相,就一日不离此峰。”
  宋文光道:“四位老人家遗墨之上,要咱们运灵枢返里,停丧三月,白兄的心意,岂不是有违四位老人家的遗示吗?”
  白铁笙道:“不敢相瞒宋兄,兄弟对四位师长的遗书,怀疑甚深,纵然是出自四位师长的手笔,那也是在无可奈何之下,被迫而书。”
  宋文光道:“在咱们四人之中,不知白兄对哪位怀疑最深。”
  白铁笙似是想不到他会突然有此一问,不禁为之一呆,沉吟半晌,才道:“咱们四人谁都可能是谋弑师长的凶手,但就兄弟与诸兄相交多年所得而论,谁也不一定,在事情真相未明之前,恕兄弟不便作用测。”
  宋文光道:“就事而论,万兄为人较为直率,素少心机,除了万兄之外,柳兄、白兄和兄弟,似都是较多心机之人。”
  白铁笙淡然一笑,道:“兄弟平时沉默寡言,遇事三思,嫌疑最大。”
  他微微一顿,接道:“宋兄外形豪放,内心却是思虑周密,应该列入第二号可疑之人。”
  宋文光淡淡一笑,默然不语。
  白铁笙目光一掠那盘膝而坐的四具尸体,接道:“至于柳兄,忽而粗豪,忽而细心,叫人无法测知他的性格,除了兄弟和宋兄之外,他该是一个最大的可疑之人。”
  宋文光仰睑冷笑一声,道:“兄弟的看法,和白兄倒是大有出入。”
  白铁笙道:“愿闻高论!”
  宋文光道:“兄弟之意,咱们四人之中,以柳兄的嫌疑最大。”
  他突然压低了声音,接道:“兄弟在未提那架拐跛子和骑牛女童之前,已想到一提之后,柳兄定然要自告奋勇去追赶那两人,事情果然不出兄弟所料,白兄虽然曾出言相阻,但他仍然坚持而去。”
  白铁笙听得心中一动,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下出宋文光言中之意,只好点点头,装出一付若有所悟的神态。
  宋文光双目四顾了一阵,接道:“如若兄弟预料的不错,咱们眼下的处境……”
  一声长啸打断了宋文光未完之言。白铁笙一跃而起,道:“什么人的啸声?”
  宋文光道:“口音陌生得很。”
  白铁笙睑上神情屡变,忖思了一阵,又缓缓坐了下来,显然,在这片刻之间,他已思虑过很多事情,最后,选择了坐以待变。
  宋文光淡然一笑,道:“以静制动,以逸待劳,这办法倒是不错。”
  当下盘膝而坐,缓缓闭上双目。
  只听山峰下送上来一个沉重有力的声音,道:“在下承蒙宠邀,兼程赶来,乃因路途遥远,赶到时虽已深夜,但尚幸未误限期……”
  语声至此,倏然而断,显然,是等待着峰上的回音。
  白铁笙、宋文光只听得前胸如受重击,全身微微一颤,相互望了一眼,同时启口欲言。
  但两人话将出口之际,又同时咽了回去,闭上嘴巴。
  大概峰下之人等不见回音,竟然自行闯了上来,只听沉重的步履之声,传入了耳际。
  白铁笙微启双目,偷眼瞧去。
  只见一个身躯高大,胸垂长髯,劲装披篷的大汉,带着一个劲装少年,大步直行过来。
  他似是有意的惊动峰上之人,是以举步落足之间,用力甚大,踏得山石啪啪作响。
  那长髯高大之人,走近了几具尸体,抱拳一揖,说道:“在下屠南江,久慕四位大名,是以接得宠邀书柬,立时带犬子兼程赶来……”
  忽然发觉围那山石而坐的共有六人,立时改口说道:“另两位贵姓大名,兄弟这里有礼了。”
  说完话,又是一个长揖。
  但闻山风吹飘起几人衣袂的响声,却不闻回答之言。
  宋文光、白铁笙虽然听得字字清晰,但两人却给个充耳不闻,闭目不理。
  屠南江一皱双眉,自解自嘲地咳了一声,回头对那身后少年说道:“孩子,四君子正在运气调息,咱们不便惊扰,兼程赶路,为父也有些累了咱们先坐下休息一会吧!”
  缓步退到一丈开外之处,盘膝坐了下去。那随在身后的少年,紧傍着父亲身侧坐下。
  由铁笙暗自行道:“这人不知怎会知道四位师长在此聚会之事,欲查四位师长死因,这倒是一条极好的线索。”
  宋文光微启双目,望了白铁笙一眼,施展千里传音的工夫,说道:“白兄可识得这两人的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