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作者:卧龙生    更新:2021-11-29 15:57
  万良冷冷说道:“你们少林人多势大,素为武林中尊为第一大派,就算大师日后不出手和我等为敌,也无损少林实力。”
  四戒大师双掌合十,低诵一声,道:“阿弥陀佛,老衲决无对几位动用心机之意,只是想求解一段武林公案。”
  左少白道:“什么公案?”
  四戒大师道:“唉!白鹤门被屠惨事。”
  左少白道:“为什么不去问贵派掌门?”
  四戒大师道:“问的好?”
  长长叹息一声,道:“这该是我们少林派从未有过一次轻妄举动,老衲为此事,已然八年未返回嵩山本院了。”
  左少白道:“为什么?”
  四戒双目神光一闪,道:“白鹤门惨被屠戮一事,该是武林中一场千古奇冤,老衲虽然明知事出阴谋陷害,只是找不出个中真象,唉!老衲为此事,奔波数年,愈查愈觉想法不错,只可惜那主事人,思虑过周,老衲费尽了心力,仍是无法查明真象。”
  左少白道:“如若白鹤门被人陷害一事,确实是一件阴谋,贵派掌门人,也该是主谋人物之一。”
  四戒大师沉吟了一阵,道:“少林门规森严,掌门人权威极重,老衲不敢妄论掌门人的是非。”
  万良冷冷说道:“昔年白鹤门遭屠之前,只有老朽一人据理力争,那时大师如肯出面相助,也许不会造成那一幕惨剧?”
  四戒大师道:“当时群情激动,天下皆惊,老衲既不能举出明证,纵然出面,于事何补?”
  左少白道:“不论大师是否言出衷诚,但有得这番心意,我左少白一样感激。”
  四戒大师道:“老衲并无求名之心,只是感觉到白鹤门含冤莫白,此事又牵扯到我们少林头上,不忍不问。”
  左少白接道:“在下这里先领盛情、”
  万良道:“你这几年,明查暗访,难道就没有查出一点线索么?”
  四戒大师道:“老衲费尽了心,虽也找出一点头绪,却如寸缕碎屑,难窥全貌,而且人言言殊,难作确证。”
  万良道:“如是大师查出此事牵涉到你们少林派,大师将该如何?”
  四戒大师似是早料到他必有如此一问,当下说道:“如是找出确证,少林寺中人,真有牵人这场阴谋之中,本门长老自会秉公论断。”
  万良心中暗道:这和尚一脸威重之色,不似虚言浮滑之徒。
  左少白接口说道:“大师相救我们,和本门中人作对,此事日后如被查了出来,大师岂不要落得背叛师门之罪?”
  四戒大师叹道:“老衲和本门为敌,少林规戒中确有不许,就算日后不被发觉,老衲也要自白罪状,领受责罚。”
  左少白赞道:“大师日月胸怀,朗朗澈澈,实当得有道高僧之称,但晚辈仍有一事不解。”
  四戒大师道:“施主尽管相问。”
  第二十三章公道在人心
  左少白道:“大师既知和本门作对,有违少林门下清规,何以要明知故犯?”
  四戒大师道:“我佛劝世,割肉喂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莽莽红尘,杀劫弥漫,但得挽救武林中一场大劫,老衲纵然粉身碎骨,死而何憾!”
  左少白肃然起敬,抱拳一礼,道:“少林寺向被中原武林尊为领袖,如若代代能得大师这等人物主持,实可为武林中平息不少纷争。”
  万良、黄荣、高光,都似为四戒大师这等凛然之气感动,齐齐抱拳为礼。
  四戒大师合掌当胸,说道:“老衲何德何能?敢当诸位大礼。”
  万良道:“听大师之言,使万某陡然觉醒,白鹤堡被屠之事,似乎是别有所宗,左家数百人,只不过是成为代罪之身,屈死冤魂。”
  四戒大师仰起脸来,长长吁一口气,道:“当年九大门派和四门、三会、两大帮各出高手,联攻白鹤堡,老衲虽未出手,但却亦在场,目睹那凄惨的屠杀,和白鹤门下的浴血苦战,心中实在不忍,但也发觉了白鹤门的剑术、武功,实还不足和各大门派一争长短,如说那白鹤门的左鉴白,能够一举间,害死四大门派的掌门人,实叫老衲难信……”
  合掌宣了一声佛号,接道:“别人老衲不知,但就我那四方掌门而言,已习成十三种少林绝技,每一种,都可把左鉴白置于死地,不论他那左堡主施展什么手段,都难挡我那四方师兄一击。”
  左少白道:“白鹤门既然无法和各大门派争夺武林名位之力,何以会遭人妒忌陷害?”
  四戒大师道:“这就是老衲不解之处,当时心中虽然有所怀疑,还不觉得如何?但事后愈想愈觉情形不对,这中间,只怕别有图谋。”
  万良道:“大师可曾想出原因何在么?”
  四戒大师道:“老衲苦思三月,亦曾列出数件可能之事,但又为老衲一一推翻。”
  万良道:“大师可否说出来?也使在下等一开茅塞。”
  四戒大师道:“老衲想到的第一件事,这可能是一个迁怒的举动,左鉴白夫妇在四大门派掌门人死亡之时,碰巧在白马山烟云峰中出现,因而被列为主要凶嫌。四大门派找不到真正的元凶,一时激怒,迁恨白鹤堡。但这假想,很快为老衲推翻,四大门派,派出精锐高手,都不难把白鹤堡一举而歼,自是用不着再联合九大门派和四门、三会、两大帮中人一齐出手了。”
  万良点点头道:“不错,四派主事人,当有此见。”
  四戒大师道:“老衲又想到第二件,这可能是受人陷害……”
  万良接道:“在下亦存有此想。”
  四戒大师淡淡一笑,道:“但老衲很快又推翻这个念头。”
  万良道:“左鉴白夫妇既无力杀死四大门派的掌门人,但白鹤门却惨遇屠戳,不是受人陷害,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四戒大师沉吟了一阵,道:“老衲和万兄能够心念及此,难道那些主事之人,就全然想它不通么?因此老衲觉得其中定然还有着一层原因……”
  他缓缓把目光移注到左少白的脸上,道:“施主还记得,咱们初次会面之地么?”
  左少白道:“榆树湾?刘老前辈的住宿之地。”
  四戒大师道:“不错,老衲晚到了一步,致使那刘施主受了暗算而死,唉!老纳费尽了千辛万苦,才找到这一条线索,但却晚了一步,以致使数年之功,毁于一刹。”
  左少白对那刘瞎子的死,心中一直有着一份很沉重的愧咎,黯然一叹,道:“只怪晚辈经验不足,保护不周,如今想来,仍是难安。”
  四戒大师道:“那时,施主如能听信老衲之言,咱们同心合力,或可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只可惜……唉!这也难怪,小施主满腔怨念,对老衲自难相信。”
  万良道:“大师可知当今武林之事,还有两位武功绝伦之人,对白鹤门被屠之事,深抱不平么?”
  四戒大师道:“万施主可是说的鱼仙钱平,和那铁胆剑客张岚风么?”
  万良道:“正是这两人。”
  四戒大师眉宇间一片忧苦,说道:“据老衲推想,白鹤门一段公案,定然包含着一个震动人心的大阴谋。这些年来,老衲一直留心观察江湖上的变动,隐隐觉着,这阴谋已在逐步发动,那主事之人,定将是一位才智绝伦的枭雄人物。”
  左少白道:“大师之意,可是说白鹤门被屠之事,和这阴谋有关?”
  四戒大师道:“不错,老衲料想这阴谋,不但和白鹤门被屠有关,而且正然逐渐在江湖上发动。”
  万良道:“大师可曾想到那是一位何许人物么?”
  四戒大师摇摇头道:“这就是老衲追查不怠的原因了。”
  他缓缓把目光投注到左少白的脸上,道:“少林寺中,不止老衲一人为白鹤门代抱不平。”
  万良接道:“这样说来,贵寺中,还有和大师同路之人了?”
  四戒大师道:“不错,两位是老衲同辈兄弟,一位是我们少林寺目下辈份最尊的长老。
  除此之外,武当、昆仑,都有人觉着左家数百口,死的很冤枉。此刻那阴谋所以还来曾发动,是因为始终无法找出真象的缘故……”
  他仰起脸来,长长吁一口气,接道:“因此,老衲需要左少堡主推诚合作。”
  左少白心中暗道:“我父母不是凶手,已是昭然若揭,但内情如何,我也是茫无所知。”
  只听四戒大师说道:“数百年来,武林中从来有过这样狡猾、阴沉的枭雄,老衲数年来苦思冥想,愈来愈觉着事非寻常,如是老衲推想的不错,莫不是九大门派被他玩弄于掌股之上?就是左鉴白夫妇灵魂复生,只怕也难尽知内情。”
  万良讶然说道:“有这等事?”
  四戒大师道:“老衲自信这料断不致有所差错。”
  左少白突然想起五年之前,赶往那“生死桥”时,在一座小庙中躲避风雨,似是听过兄、姊,谈起母亲接到一件奇函,就赶往白马山去,父亲追踪而去,才引起这场误会。
  奇怪的是父母生前,都在尽量避忌提到此事,匆匆数年,此事早已在他心中淡忘,此刻四戒大师提到那凶手的狡猾,联想所及,勾引起这段淡忘的回忆。
  左少白茫然了,本来,只是较单纯的仇恨,现在,却陷入了一片神秘的混乱情势中。那凄惨的屠杀,数百人的死亡,表面上的凶手,似乎都是受人愚弄和陷害。
  那真正的元凶,策谋这棒惨事的人,却隐身幕后。石洞中,突然间,沉默下来,每个人都在用心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