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伯疑惑地看着他，脸刷得煞白，“少爷他……”
  “咳咳咳咳咳……”
  “少爷！你不要吓允泽哥呀！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少爷！”他抱着珉痛哭流涕！可是，他刚才真的是要送珉去医院吗？
  “少爷！”吴伯惊惶不已地跑了过去。
  “咳咳咳咳……吴伯……我……”
  “少爷！少爷！你不要丢下我啊！少爷！”允泽更加大声地哭喊起来，“少爷……”
  “对不……起……允泽……哥……”
  “！？”允泽忽地停住了哭喊，低头愣愣地看着被自己抱在怀里的人。
  “对……不起……”
  珉啊！为什么你要说对不起？为什么？明明伤你的人是我！是允泽……为什么你要道歉？为什么？
  “请你……原谅……我们……对不……起……”
  “……”允泽依然愣愣地低着头，没有说话。
  “原……谅……自……己……”珉伸出手一点一点向允泽的脸靠近，却在半空突然落下……
  ……
  叮铃……叮铃……
  幽幽的铃声在死一般沉寂的房间里响起！珉，你要等我！
  “你终于想通了！”一抹白影瞬间出现在眼前，我快速爬过去。
  “不用着急！”他突然轻笑一声，“十年你们都已经等了，又何必在乎再多等几分钟？”
  多等几分钟？我心里咯噔一下，他果然不会轻易帮我！
  “还记得十年前俊秀是怎么求你的吗？”
  俊秀？他难道不认为自己就是俊秀吗？
  “没想到今天你也要求我吧？”一丝怪异的笑从他脸上闪过，“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吗？”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痛苦！你恨不得替沈珉去死！可是，他却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就像当年的俊秀……”
  当年的俊秀？原来他还记得曾经的自己……
  “我就站在你面前，而你却不知道我爱你……多么经典的话呀！”他笑着摇头，似同情又似讥讽的目光看着我，“你现在能感同身受了吧！”
  感同身受？
  “其实……”他的话锋突然一转，“十年前我就可以帮你！”
  十年前就可以？他什么意思？
  “可惜你说再也不要见我，而我又很有自知之明，所以不想厚着脸皮来帮你。可是怎么办呢？我没有你和许景佑那样的铁石心肠，我实在不想看到你们有情人阴阳相隔、生死离别……所以我今天还是来了！”
  真的是这样吗？难道一直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
  “你的道行并没有被废……”
  什么？
  “只是你真气耗损过度，再加上血气耗损，导致内伤一直无法自愈，相应的法力也不能恢复，所以迟迟不能变回人形！”
  这，这怎么可能？我，那我和珉这十年岂不……
  “怎么？很后悔没来找我吧！”他得意一笑，“如果今天站在你面前的是许景佑，或者当年的你，你们一定不会帮忙！因为你们根本不懂什么是真爱！”
  真爱？
  “什么人妖殊途！什么人妖相恋，天理难容……如果真的殊途，为什么还要让他们有交集？如果真爱无界，为什么人和妖就不能相爱？如果天理真的公道，为什么却容不下这小小的幸福？”
  是啊，这是为什么？
  ……
  第四章
  “我是个自私的妖精，只会帮你一次！如果你再不自量力滥用真气，我不会帮你！”狐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谢谢！”我站起来，真诚地向他道谢。我知道为了治愈我的内伤，他耗费了不少真气！如果不是因为许医生，或许我们能够成为朋友……
  “你，从来不是我的敌人！”
  “啊？”不会吧，他怎么又知道我心里想什么？难道他会读心术吗？
  “但也不会是朋友！”
  “？”不是敌人也不会是朋友？他到底要说什么？
  “呵！”他轻笑一声，打断了我的思绪！“他还在医院等你！去吧！”
  ……
  冰冷的手术室，惨白刺目的灯光，我的珉近在咫尺……
  这是真的吗？等了十年，盼了十年，梦了十年，痛了十年……我们真的可以再见面了吗？他真的可以再看到我了吗？我，我变了没有？会不会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他还能认出我吗……心不由剧烈颤抖起来，脚怎么也迈不开步子！一切是那样的真实却又那样的虚幻！我真的回来了吗？小黑真的回来了吗？这不会又是一个梦吗？
  “上氧！吸”对面的医生突然住了嘴，鼓圆眼睛瞪着我，“谁把家属放进来的？”
  “对不起，同学！请您马上出去……”
  同学？我，我真的还是原来的样子吗？
  “同学，请您不要这样！我们会尽力抢救病人！同学……”
  病人？珉，珉他现在怎么样了？
  “快把人拖出去！”
  “m……i……珉……”憋足了劲，终于叫出了他的名字！十年无法流出的眼泪顷刻间爆发了！珉，我的珉，整整十年过去，我终于能再开口叫你的名字，终于能再叫你！“珉……珉……珉……”
  “同学，请你不要这样！同学！”
  “放开我！放开我！”哭着挣脱护士的手，踉踉跄跄走近手术台，我的珉他就躺在上面！虽然两个小时前还躺在他怀里，可是那不是我，那只是一条蛇！我和他已经分别得太久太久……
  “珉！”凑到他耳边，哽咽着呼唤，“我回来了……珉……我回来了……小黑回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珉……珉……”
  “同学，你冷静点，病人随时有生命危险，你这样只会延误抢救时机……”
  “不！”坚定地摇头，我努力收起眼泪，“珉，你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你会好起来，我会让你好起来！”
  “同学，请你出去！”又有人上来拉我。迅速挣脱他们，我忽地把珉从手术台上抱起来。他现在已经瘦得不成样子，硬硬的骨头咯着我生疼，心也跟着疼起来，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再次喷涌而出，“珉，我带你走，我们一起走，我不会再抛下你，不会了！”
  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人再上前阻拦，或许他们知道以他们的能力无力挽救珉的生命！于是，直到我抱着珉进入手术室内的电梯，才有人冲上来，可是电梯门已经关上！而我和珉也一同消失在电梯里！
  ……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光终于过去，当东方第一缕阳光洒向人间的时候，我的珉也终于重获新生！十年的时间，我们白白错过！然而，人生匆匆能有几个十年？
  我该怎样弥补你，我的爱人！
  如果上天真的不给这份缘，我愿苦苦与你相恋，愿生死与你相依！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放弃所有，我也不愿再放开你，因为我属于你，我要给你生生世世的幸福……
  “我爱你，珉！”轻轻在他耳边告白，我颤抖着双手，终于紧紧抱住了他！“我好想你，珉，好想你……”
  闭上眼睛的时候，泪水早已沾湿了他的衣服！呃，希望他醒来的时候衣服已经干了，还有不要被我吓到才好……
  ……
  第五章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推我。可是实在太困了，哼哼了两声，我翻身要继续睡，肩头却突然一紧，然后身体瞬间被翻回去！
  他没有说话，双手颤抖着握着我的肩，越来越用力！
  十年来一直等待的时刻终于来临，而我却突然胆怯了！不敢睁开眼，不敢看他……怕我已经忘了怎样对他说话，怕我已经忘了怎样对他笑，怕我已经忘了怎样对他哭……可是眼泪却早已止不住流上脸颊！
  “是你吗？”他的声音已经哽咽。
  我张了张嘴，却哭得说不出一个字，只能不停地点头。
  春日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房间，他颤抖着将我拥入怀中，紧紧抱住，似要揉进身体，嵌入心坎！我们无声地哭泣着，泪水沾湿了彼此的衣襟……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直到落日的余晖漫进了房间，他依然紧紧抱着我！可是，躺在他瘦骨嶙峋的怀里，我的心好疼！
  “你瘦了！”却是他先开了口！
  努力忍住眼泪，我轻轻挣脱他的怀抱，“再瘦也没有你瘦！”
  “啊？”他愣了一下，然后淡淡笑着，“你一点也没变！”
  “你也没有变！”因为我每天都看着你……
  他继续笑着，没有说话。可是，我却分明看到那笑容里的苦涩！
  “我去做饭！”不待他反应，我匆匆转身下床！很多年前就很想亲手做饭给他吃，要把他养得健健康康、白白胖胖，不要再看他瘦弱憔悴的样子！
  “不要走！”脚刚踩到地板，他突然从背后抱住我，“不要走！不要走……”
  “！”心猛地一怔，眼泪再也忍不住像洪水决堤般涌出来！因为身后的人全身都在发抖！他在害怕！害怕我像十年前那样突然消失！害怕我再离开他！害怕再次陷入漫长的等待……可是，珉，我怎么肯再放开你啊！
  开口想要安慰他，却在触到他冰凉的手指时，心痛得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
  如水的月光悄悄洒满房间，静静的夜，一如十一年前！
  “珉，还记得十一年前的那个晚上吗？”我轻轻扣住他的肩，再往后带，就像当年我偷袭他！
  “？”月光下，他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知道我为什么偷亲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