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作者:卧龙生    更新:2021-11-29 15:10
  当日之战,谷寒香身畔的人,仅只麦小明在场,但当胡柏龄重创身死之际,他却业已退下,因而谷寒香等推究情势,判断胡柏龄是死在武当派的“五行剑阵”,或是白阳青阳等武当高手的围攻之下。
  此时,谷寒香眼看青阳白阳二人一闻胡柏龄之名,顿时面色大变,身躯震动,越发证实了自己平时的判断,霎时之间,只感到心头一阵剧痛,双手颤抖不休。
  蓦地,只见她仰面望天,亢声一阵长笑!
  凄厉的笑声,划破长空,直冲霄汉,回音摇曳,久久不绝!
  但听她愈笑愈见激越,直笑得敌我两方的人,俱都心摇神骇,目眩身颤,恍忽天摇地动一般。
  陡地,笑声戛然而止,谷寒香皓腕一抬,抽出了肩后的长剑,一步一顿,直对青阳白阳两人身前走去。
  张敬安早已被她凄厉阴恻的笑声,骇得六神无主,手足不住的战懔,这时见她亮剑上前,顿时探手腰际一摸,取出一个金光灿灿的黄圈,蹑足跟了上去。
  谷寒香陡地扭头怒喝道:“滚回去!”
  只见张敬安手足一颤,举步踌躇,一副彷徨无主的样子。
  钟一豪和谷寒香相处迄今,虽然也曾遇她动怒之时,却从未见过如此之甚,情知她夫仇当前,心中伤痛已极,故而虽有满腹关注之情,却不敢吐露半句,仅只默然而立,忧愁地望着她的背影。至于一叟二奇等人,更是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麦小明看张敬安呆了一呆,又要跟着上前之势,急忙飘身过去,拉着他的手臂,将他拖了回来。
  谷寒香突然阴恻恻一笑,目注青阳白阳二人道:“你们若不出手,我可不等了。”她那副冷漠的神色,和慑人的煞气,确实使对方不寒而粟,对她望而生畏。
  青阳道长单掌当胸,问道:“女施主莫非是已故江湖奇侠胡柏龄的夫人?”
  谷寒香秀眉猛剔,嘿嘿一笑道:“江湖奇侠!好怪的谥号!”微微一顿,厉喝道:“谷寒香为夫报仇,你们准备了!”长剑一震,疾刺而出,突然袭向青阳的胸口。
  只见青阳白阳二人同时飘身,暴退五尺,青阳道长纵声道:“夫人暂请住手,贫道等尚有下情奉告!”
  谷寒香剑势一收,冷然说道:“事到如今,昭然若揭,你们还有什么话讲?”
  青阳白阳二人,突然相视一眼,同时将长剑插回了鞘中。
  谷寒香秀眉一颦,淡淡地道:“武当四阳,久负盛名,你二人联剑拒敌,未必不能自保,如此畏首畏尾,岂不令人齿冷。”
  白阳道长性情原极骄躁,闻言好似忍无可忍,面色一变,开口似欲讲话。
  青阳道长突地转面喝道:“师弟难道忘了掌门师兄的告诫?”
  只见白阳道长将头一垂,低声道:“白阳不敢。”
  谷寒香看二人对答之间,神色自然,不似故意做作,不禁心下大奇,诧然道:“武当派自视甚高,纵横江湖,素来是锋芒毕露,但不知紫阳有何告诚,竟使你们忍辱含垢,如此的一再相让?”
  青阳道长虽然听出她语含讥诮,依然不动怒气,浩叹一声,肃容道:“非仅敝派,连少林寺亦是一样……”
  谷寒香声色俱厉道:“怎么样?”
  青阳道长正色道:“武当、少林两派,追念胡大侠的恩泽,敬仰他的侠骨仁心,两派掌门俱已严命门下,任何情况之下,不许与大侠的遗孀动手。”
  这几句话,大出众人意料,谷寒香也不禁悚然动容,满腹杀机,消泯不少。
  忽见时寅将那粒药丸投入口中,朝着谷寒香微一抱拳道:“胡夫人厚赐,时某业已敬领,夫人有何差遣,只管示下。”
  谷寒香转眼朝他一望,突然冷冷道:“所服的那粒药丸毒绝天下,若无我的独门解药,百日之后,腹破肠穿而死。”
  时寅一听那粒药丸竟如此阴毒,刹那之间,脸色变得难看无比,目射凶光,跃然欲动。
  谷寒香知他正在暗中凝聚功力,欲待猝起发难,不禁冷冷一笑,道:“你内伤未愈,久战身疲,此时与我动手,不啻自找死路。”
  时寅怒哼一声,道:“你解铃系铃,出尔反尔,究竟是何用心?”
  谷寒香淡淡地道:“我要杀尽武当、少林两派为首一辈的人,无奈众寡悬殊,难以如愿……”
  时寅恍然大悟,截口道:“你的意思,是想我与这批人一样,随在你身侧听令?”说话之间,伸手向一叟二奇等人一指。
  谷寒香冷声道:“这批人原也各霸一方,武功威望,俱不在你时寅之下,你若愿意入伙,也未见得受了委屈。”
  只见时寅浓眉连耸,沉吟不语,双目炯炯,紧盯在谷寒香脸上,神色之间,狞恶无比。
  谷寒香泰然一笑,道:“你仔细考虑一番,待我杀了这两个道人,再与你从长计议。”
  时寅突地牙根一咬,厉声道:“要说杀尽武当、少林两派的人,我时寅倒是自愿效力,但却不愿受你羁绊,与这批人为伍。”
  说着将手一伸,二度向一叟二奇指去。
  罗浮一叟突然双目一翻,冷哼道:“你是什么东西,黑白双魔不可一世,结果依然被武当派联合昆仑峨眉两派的高手,围攻得重伤而遁,终于无声无息而死,你父仇未报,还臭美什么!”
  时寅怒火如焚,右臂一举,即待一掌劈去。
  谷寒香玉手一摆,道:“时寅,他虽然出语唐突,但是所讲的都是实情,你恼羞成怒,岂不令人见笑。”
  时寅强压怒火,狠狠地看了霍元伽一眼,陡地转朝谷寒香道:“念你解围之德,今日之事,恩怨两抵,你报夫仇,我报父仇,我们各行其事,互不相涉。”
  谷寒香看他似欲离去,顿时玉面一沉,道:“且慢!恩是恩,怨是怨,哪有两抵之事!”
  时寅怒发如狂,厉声说道:“依你如何?”
  群雄见她讲出这重大违常情的话,俱皆为之一怔,一双双精芒逼射的眼睛,全都集中在她的面上,要看她到底是何居心。
  谷寒香突然淡淡一笑,缓缓说道:“十余年前,开封城发生过一桩震骇武林的血案,十四个武林高手,被杀在黄河渡口。”
  这一桩惨案,曾经哄动一时,一叟二奇等俱是久走江湖之人,对于此事,全都耳熟能详,知之甚稔,这时听她突然提起,顿时倾耳静听,看她尚有什么下文。
  只见那白阳道长口齿一动,似欲插言,青阳道长向他一施眼色,白阳道长立即缄口不语。
  谷寒香微微一顿,忽然神情一整,肃然道:“时寅,你据实答我两句话,我今晚救你的事,从此一笔勾销,百日之内,只要你胜得了我的双掌,我定然解你腹中之毒。”
  时寅浓眉一轩,宏声道:“此话当真?”
  谷寒香面庞一寒,说道:“我说话算数,问你的也甚简单,你愿答则答,否则作罢。”
  时寅不假思索,接口道:“时某知无不言,你问吧。”
  谷寒香笑道:“开封血案,你是否在场?”
  那白阳道长似是忍耐不住,手指时寅,愤然道:“那惨死的十四人中,五个是本派门下,四个是少林僧侣,其他昆仑门下两人,和三个中原武林中的名镖头,十四人中,六个人死于黑煞掌力……”
  谷寒香秀目一转,哂然道:“黑煞掌力又怎么样?”
  白阳道长声色俱厉道:“姓时的业已亲口供出,那次惨案,乃是他所策划……”
  时寅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道:“正是时大爷主谋,依你应该怎样?”
  白阳道长厉喝道:“血债血还,你今夜就别想走了!”
  谷寒香突然纵声一笑,鄙夷不耐地扫他一眼。
  白阳道长勃然色变,敞声道:“谷寒香,贫道等恪守掌门师兄的令谕,你可不能欺人太甚!”
  只听青阳道长沉声喝道:“师弟!你若不知进退,为兄便权代掌门师兄,以家法治你!”
  白阳道长闻言一怔,顿了一顿,转眼望着他处。
  谷寒香冷然微晒,眼望时寅道:“这样说来,当时是有你在场了?”
  时寅将头一昂道:“时某亲手击毙六人,岂有不在场之理,难道这也算得一问?”
  谷寒香蜂首微点,笑道:“不错,我所要问的第二件事,即是神鞭飞梭万晓光,是否也参与了其事?”
  青阳白阳二人,此时恍然大悟,明白了谷寒香问话的目的,同时间,二人脸上露出了不安之色。
  原来昔日在“万月峡”外,武当派的掌门人紫阳道长,见万晓光身负绝毒的黑煞掌功,因而错疑开封悬案,系万晓光所为,乃以绵掌将万晓光震伤,致令万晓光掌毒反侵,自碎天灵,血崩气绝而死。
  只见时寅微微一愣道:“万晓光今在何处,时某正在寻他。”
  谷寒香厉声道:“你寻他则甚,莫非那次血案,也有他一份?”
  时寅见她杀机盈面,大有一言不合,即要猝然出手之势,不禁暗忖道:“这女子喜怒无常,心意难测,不正不邪,委实令人费解。”
  但听谷寒香追问道:“你既然知无不言,怎不回答我所问的话?”
  时寅双眉一轩,道:“万晓光对先父有救命之恩,也是当今世上,第二个练有黑煞掌功的人,我既然重在江湖上走动,自然想与他见上一面,至于开封杀人之事,却是我与另外两个同道所为,与万晓光无涉。”
  谷寒香暗暗忖道:“以三人之力,同时击杀十四名武林高手,另外那两人的武功,想来定不在这时寅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