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作者:卧龙生    更新:2021-11-29 15:07
  胡柏龄冷哼一声,提聚真气,疾进数尺,举起右掌,准备施出百步劈空掌,解救钟一豪之危。
  就在他移步向前之时,蓦闻铁板叮咚,那中年儒士已先他一步向场中跃去,衣袂带起了飘风之声。
  罗浮一叟大声喝道:“快请住手!”
  那中年儒士去势虽急,但转动之势更快,身子一侧,倏然而住,铁板、铜锣交叉胸前,刚好挡住那冲向钟一豪的人影。
  那人身法亦极灵快,听得罗浮一叟大喝之言,立时施展千斤坠的工夫,硬把向前疾冲的身子收住,脚落实地,相距钟一豪,只不过三尺多远,望着那中年儒士冷笑一声,回身抱起搜魂手巴天义,大步退到一侧。
  罗浮一叟眼瞧着搜魂手巴天义被拘魄索宋天铎救了回去,心知再要拖延时间,只怕要引起天下英雄心中反感,只好高声说道:“在下以主持大会身份,判布那位蒙面仁兄胜了一阵!”
  他最后一字刚刚落口之时,钟一豪突然张口喷出一股血箭,晕倒在地上。
  原来他和搜魂手巴天义两招硬打硬接之中,彼此都出了全力,势均力敌,巴天义及时吐出了胸中瘀血,还击一招之后,倒在地上,钟一豪却因求胜心切,提聚仅余真气,压制了伤势的发作,使伤势转于严重……
  但闻一声大喝,一人疾跃入场,正是抢救搜魂手巴天义的拘魄索宋天铎。
  此人和巴天义并称岭南二奇,武功极高,心地阴险,生性残忍,以单刀和拘魄索驰名江湖,岭南道上伤在他手下的绿林高手,不知凡几。
  那中年儒士正待伸手扶钟一豪退下休息,宋天铎已疾跃入场,翻手拔出背上单刀,抖出腰中拘魄索拦住去路,冷冷的说道:“且慢退下,既然胜得第一阵,岂有不接第二仗硬退之理?”
  那中年儒士微微一笑,道:“这等挑战之法,穷秀才瞧不顺眼。
  乘人之危,岂是大丈夫的行径,要想打穷秀才可以奉陪……”
  宋天铎冷冷接道:“你就是想和我动手,也待我胜得了那位蒙面之人,咱们再打不迟,区区自信还能接得两阵!”
  中年儒士一扬手,当的一声锣响,高声笑道:“你如怕我穷秀才,那就等他休息复元之后再打吧!”伏身抱起钟一豪向后退去。
  宋天铎一抖手中拘魄索,呼的一声,直向中年儒士双腿缠去,口中厉声喝道:“站住!”
  中年儒士头也不转的,双足微一用力,全身凌空而起,让开一索。
  宋天铎冷笑一声,右腕暗运真力,向上一扬,软索随着中年儒士凌空而起的身子,疾追上去,灵动如蛇,快速绝伦。
  但闻那中年儒士冷哼一声,道:“拘魄索之名,果不虚传。”左臂一甩,凌空飞上的身子,忽然转向一侧,斜斜向旁边飞去。
  宋天铎大声喝道:“好一招‘巧燕斜飞’的身法。”手腕加力一带,手中拘魄索突然暴长数尺,横扫过去。
  原来他这拘魄索,全长一丈二尺,对敌之时长短随意变化,忽长忽短,叫人难测虚实。
  那中年儒士轻功虽佳,且因怀中抱着钟一豪,身法的灵巧,大受影响,目睹对方拘魄索运用随心变化莫测,知难再在空中应付,立时一沉真气,施出千斤坠的身法,迅快无比,落着实地,拘魄索掠顶而过,扫破他包头方巾。
  宋天铎看他连闪三索追打,不禁暗自佩服,大声喝中,一沉健腕,横扫拘魄索,突然由上而下,倒卷击来。
  中年儒士看他索法愈出禽奇,心头暗自惊骇,心知再这般打下去,必然要吃大亏,当下举起手中铜锣一挥,当的一声大震,封开了宋天铎下击的软索。
  谷寒香抱着孩子,站在胡柏龄身后,看他挥锣击索的手法奇准,不禁叹道:“原来他这铜锣还可当作兵刃应用,那手中铁板,自然也可用来克敌了。”
  中年儒士封开了一索之后,立时以极快的动作,放下了钟一豪,右腕一抖,铁板叮咚脱手飞出,直向宋天铎飞击过去。
  宋天铎横跨两步,让开铁板,横刀削去。
  中年儒士突然一收右臂,铁板陡然又飞了回来,左手一振,铜锣却盘旋而出,挟着一片尖风击去。
  原来他这铁板,铜锣后面,都有极坚固的细索连着,套在手腕之上,铁板、铜锣随时脱手飞出击敌,以补兵刃过短之弊。
  宋天铎在出手之前,已觉出此人手中兵刃奇怪,吃亏太大,其中如无奇招,兵刃上必有变化,暗中早已留神戒备,是以,那中年儒士铁板脱手飞出时,他毫无惊奇之感,却没有想到手中铜锣竟然也可以脱手击敌,而且来势劲急,疾转如轮,较飞回铁板,快速极多,一时间闪让不及,举刀封去。
  只听当的一声,单刀正击在铜锣之上,铜锣旋转之势一缓,忽然顺刀滑下,疾向前胸撞去。
  因为他这铜锣击出的手法,全是旋转之力,和一般击来兵刃、暗器力道大不相同,一遇阻力,立时拍转击去,不致被人一击而落。
  宋天铎武功虽高,但也无法应付意外的变化,匆忙之间,一提真气,身子陡热向后收缩半尺。
  旋转的铜锣挟着凌厉的尖风,掠胸而过,划破他前胸衣服。
  拘魄索、铁板、铜锣,各人露出了两手绝招,只看的全场中人,无不心头暗生敬佩,彼此半斤八两,不分负胜,拘魄索带去了中年儒士一条包头方巾,旋飞的铜锣也划破了宋天铎前胸衣服,彼此都是生死一发,存亡须臾。
  宋天铎惊魂略定,突然大喝一声,举刀挥索直冲过来。
  那中年儒士不退反进,纵身一跃,疾迎上去。
  铁板铜锣,单刀软索,展开了一场抢制先机的快攻。
  三宗奇形怪状的兵刃,施展开后,看的人眼花缭乱。
  但见索影纵横,刀光如雪,铜锣飞旋,铁板叮咚,瞧的人目迷五色。
  这两人兵刃特殊,武功招数,也和一般兵刃不同,打的奇招百出,花样横生,宋天铎的拘魄索,可长可短,近战远搏都能运用自如,索如灵蛇戏水,绕空飞舞,忽上忽下,当真有叫人难测之能。
  但那中年儒士的铁板、铜锣,也施的神出鬼没,铜锣护身,铁板攻敌,不管宋天铎索中夹刀的招数,如何凌厉,均无法抢得一点优势,不大工夫,双方已拼搏百招。
  要知岭南二奇,在江湖上凶名素著,武林中人都对他们惮忌三分,但这中年儒士却是个名不见经传之人,能和宋天铎力拼百招而不露败相,立时引起全场中观战之人一阵骚动,转头耳语,议论纷纷。
  胡柏龄冷眼旁观,看那中年儒士,愈战愈是沉稳招数也愈来愈奇,宋天铎攻势虽未受挫,但已不如初交手时那么凌厉。而那中年儒士却逐渐由守变攻,争取主动,看样子只要再拼上三五十招,那中年儒士大有反守为攻之能。
  激战之中,忽见倒卧在地上的钟一豪挺身而起,略一调息,挣扎着站起身子,步履踉跄的向后退去。
  胡柏龄大步迎了上去,低声说道:“钟兄不可太过好强,快请坐下调息一阵,保重身体要紧。”
  因他面上蒙着黑纱,无法看清他神色如何,却听他微微一叹,说道:“岭南二奇之名,实不虚传,我受伤不轻,今日之战,只怕无能为胡兄再尽绵力了!”
  胡柏龄探手入怀摸出一粒丹丸,说道:“萍水相逢,得钟兄这般厚爱,兄弟感激不尽,这粒丹丸,虽非什么疗伤仙品,但对镇神行血方面,不无小补,钟兄快请服下,静坐一阵,以钟兄精湛内功,决无大碍。”
  钟一豪伸手接过丹丸,正待放入口中,忽觉一阵香风,迎面袭来,谷寒香右手抱着孩子,左手递过来一个拔去塞子的水壶,说道:“我大哥的补血镇神丹,疗治内伤最具神效,你快些用水冲下。”声音柔脆,语气中满含关怀,钟一豪伸手接过水壶,把丹丸投入口中,用水冲服,盘膝坐下,运气调息。
  就这片刻时间,场中的激斗,已有了急剧的变化。
  那中年儒士已由守变攻,铁板、铜锣奇招绵连,忽而脱手飞打,忽而欺身近攻,夹杂着乱人耳目的叮咚之声,攻势凌厉绝伦。
  宋天铎由攻变守,逐渐落了下风,拘魄索变化虽奇,但却为对方铜锣奇妙的招数所制,空自的盘空飞舞,难以攻入对方护身锣影。
  罗浮—叟霍元伽眼看自己倚为左右双臂的岭南二奇,一个身受重创,一个落败在即,不禁大减了争雄豪气,暗自忖道:“如不及早设法,替下拘魄索宋天铎,岭南二奇要是全被重创当场,实力将大受损折了……”
  心念一转,立时低声吩咐随在身侧的四个弟子,要他们设法扰乱武场,以找自己下场接替宋天铎的藉口。
  他想的虽好,但时机已自晚了一步,蓦闻扬中清啸怒叱,同时响起,拘魄索宋天铎踉跄而退。
  宋天铎似是要借后退之势,稳住身子,但他却未能如愿,倒退了五六步后,仍然跌坐到地上。
  罗浮一叟霍元伽眼看自己倚仗为左右双臂的岭南二奇,双双受创当场,不觉怒火暴起,大喝一声,飞奔出场。
  他怕那中年儒士及时撤退,是以,迅快绝伦的冲了出来,冷然喝道:“铁板、铜锣江湖间从未闻得,秀才兄定然是一位隐迹风尘的高人了,兄弟自不量力,愿以赤手空拳,接你铁板、铜锣几招!”
  这些话如若出于他人之口,定将受到场中各地绿林豪雄斥责为大言不惭的狂妄之徒,但由罗浮一叟口中说出,却似变成了理所当然之事,无人觉得他这等托大之言,说的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