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四十七章 离歌 下(5)
作者:青眉如黛    更新:2021-11-29 14:15
  第四十七章离歌下(5)
  吐谷浑王城——伏俟城,东连西平、金城,南下可达益州,西通鄯善,北依祁连山脉。
  贞观九年,吐谷浑西平王伏允兵败,奔走鄯善,自杀,至此吐谷浑分为东西两部。高宗年间,西部降伏吐藩,吐藩称作“阿柴”,东部由伏允子孙慕容顺率领,居伏俟城,唐朝册封为西平郡王。
  吐谷浑易王易昭,生平不祥,数年前破空而出,一朝封王。传其宅院之豪华堪比西平郡王之王宫,权势之无匹更甚郡王嫡子河源王诺曷钵,更为希奇的是,据说西平郡王准其以青面出入宫帏朝堂,以至其真实面目知者聊聊。此中缘由无人能知,不过坊间最可信的传闻是——易王面目与西平郡王慕容顺一般无二,貌甚俊美儒雅,好事者乃推测其为慕容顺与一中原女子所生的私生子,王钟爱之,有意承其继位。
  桌上的卷宗是昨日由凉州加急送来,当然不是呈给我看的,只不过那人放着觉不睡通宵达旦用功而已。
  披了大氅出帐,那是他盖在我被上的,稍长些,披了走路得小心提着。
  雪山上那人白衣飘飘,迎风攫立,一如那日踏月留香之时,玉树临风,翩若惊鸿。
  雪地吱呀,我提了鞋蹑足跟进,手才伸出一半,那人已隔空抓住我腕,旋身急转,我倒入他怀中。
  “没劲,就不会让让我么?”我嘟嘴,他轻点我唇,“昨夜还没让你么?睡得象头小猪似的。”
  嘿嘿,这能怪我么?叫你回帐不回,看在眼里舔在嘴里就不能咽下去,自虐狂么,干我何事!
  “你这小没良心的!”他宠溺轻拍我头,哑声,“我李俶也有今日,真是前世欠了你的。”
  “昔在长安醉花柳,五侯七贵同杯酒。
  气岸遥凌豪士前,风流肯落他人后。
  夫子红颜我少年,章台走马著金鞭。
  文章献纳麒麟殿,歌舞淹留玳瑁筵。”
  我摇头晃脑念诵一首,惹得他下狠手攻击我胳肢窝,那处是我最敏感之处,当场倒了雪地又叫又笑又求饶的。
  “还敢不敢瞎念诗了?本王何时醉花柳了?何时风流肯落他人后了?何时歌舞淹留玳瑁筵了?嗯?”他扑地追杀,我扯了他佩玉腰带一同倒了雪地翻滚数周,他面上发上俱是新雪,我抓紧一把雪球想塞进他颈又停了手作罢。
  “怎么了?心软了?”他凑了我面前,张颈等着,一副知我不会下手的样子。
  “是了是了,舍不得嘛,你昨夜未睡好,早饭有没有吃?吃了才会手脚暖些。”我承认,舍不得就是舍不得罗,换我问他,他也定会如此回答。
  他捂了我红红的小手,又抓了我脚捂进怀中。
  “袜湿了呢。”我收脚。
  “所以才帮你捂呀。”他收拢我,挨在他袍里,“珍珠,从今起,叫我俶,好不好?”
  叫你俶,便是在人前都认了你为夫君了,我大哥好象还未松口呢,等等好不好,这人怎么那么心急呢,我娇笑躲他,他大掌伸来,我尖叫,好冰的手,他倒是真舍得。
  “昨夜已是如此,你还不把我当作你的丈夫?叫我俶,就要出征了么,嗯?”他耳边绵绵,象个讨糖吃的孩子,我眨眼,“知你昨夜受了委屈了,另外告诉你一件事做补偿好不好?”
  好,他点头,接受交换。
  “你凑过来点呀。”我拉下他,嗫啜再三,羞涩难抑。
  他毫无反应,我大为泄气,不是吧,古人很计较的吧。
  “我没听清。”他慢吞吞开口。
  “什么?”我瞪眼,要我再说一遍?
  “你要不要再说一遍?冯立已经在那边了,你不说我可走了哦。”他起身理袍,远远地冯立牵马等候。
  “嗳,我是说,是说,易昭他没碰过我拉。够清楚了吧!”我跺脚,这等事即便我是现代人也很难启齿的拉。
  “哦,我早知道,就算是不知道,昨夜也都知道了。”他迈了数步,肩膀剧烈颤抖,然后大笑脱窒而出。
  大笑过后,他正色,“小珍珠,你从小没娘不知道,你臂上那点丹红不是被什么虫子咬了,而是——守宫砂!”
  “我最初就对你说过,他带给你的伤我会治你,穷我一生,我能治愈你。所以,不管那颗丹砂有或没有,不管他是否对你做过什么,我对你,一如以往。”
  再走数步,他一撤大氅,回身,“那只狐狸我逼着他跟我一起走了,他会不会伤你我不知道,不过,我再疏忽不得。”
  “我说过,伤你之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无论易昭是谁,我定要将他挫骨扬灰!你等我,等我回来,等我的衮冕辂车来接你,等我来娶你做我广平王妃!”
  下雨了是不是?那个说要治愈我的人怎么不打伞?那个说对我一如以往的人怎么走得跟飞似的?那个说要坐衮冕辂车来娶我的人怎么上马了呀?
  “俶!俶!俶!”我大叫着狂奔,鞋子落了大氅飞了,深一脚浅一脚连滚带爬,又笑又哭。那人扭身奔来,张臂抱我旋转,“珍珠!珍珠!珍珠!”
  “你等我!十五那日我定凯旋归来,我要吃你做的元宵,我带你去看酥油花灯会,我向你大哥当面求亲,你等我!”
  战马嘶鸣,千骑卷雪,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本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王嫂啊!那么小,哼!”
  耳边怪笑连连,我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小色鬼!”
  “嗳,我可不跟你一般见识,王兄说了,让我好好保护你,别让人再抢了你去,郭妹妹,从今儿起这可就由我做主了呀!”移地建越凑越近,伸指一撮我长发,“啧啧,妹妹这是怎么了呀,颈上都红了一片,可要找个大夫看看呀。。。别跑呀,昨夜累着了,王兄要你好生歇着。。。”
  死小孩!占我便宜!等李俶回来,不,我大哥来了也行,叶护来了更好,狠狠扒了你的皮,看你还乱嚼舌头!咚地一声,我迎面撞倒一人,不是他倒,是我倒。哎哟,我惨叫。
  “珍珠!痛不痛!怎跑得那样急?身上怎都是雪?”史朝义扶定我,轻拍我身上发上雪片,突然,手驻在耳边,僵直。
  我窘极,拨了发转身就走,肩教他死死扳住。他一扳我身,我缩颈,他指间快如闪电,倏地拨开我发。
  耳后颈间肤如凝脂,红晕片片,朵朵莓印,最是引人注目,李俶留下的,是吻痕。
  他脸上青气暴涨,双眸说不出的阴鹫幽沉。
  我不由自主心虚,嗫啜,“朝义哥哥。。,别告诉我哥。。。他还没气完。。。俶说。。。等回来。。。”
  “你叫他什么?俶?”他忽然打断我。
  遏,我还是不要再开口的比较好,他脸色很难看,手抓得我好痛,好好先生要发怒了,我眼光四瞟,移地建终于适时出现。
  “副使大人可道别完了?王兄还等着大人呢!再说,史大人这么抓着王嫂,王兄会不高兴的,哈哈。”移地建往后带我,我偷瞄一眼远处,李俶停马不前,两只狼微笑点头,他哪会不高兴,这两人根本就是串通好了让史朝义碎心而死。
  “我待你如何,你。。。我只问你,即便是你大哥不允,你也跟了他了,可是?”史朝义问我,我直觉点头,李俶说了,我们二人已是如此,若我敢嫁了他人,他必——从祁连山上跳下去。他改口,没敢再说杀光我郭家九族,上次那句我大哥到现在还记恨着,没给他好脸色过。
  “好!好!”他撤掌,垂首片刻,猛抬头笑道,“如此——我再无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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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偶说一下守宫砂。
  《淮南.万毕术》和《博物志》中都有云,取七月七日守宫,阴干之,治以井花水和,以饰女臂,则生文章,与男子合阴阳,辄灭去。李时珍《本草纲目》对“守宫”释名之下的签注,也有讲到守宫试贞的话。守宫喜缘篱壁间,以朱饲之,满三斤,杀干末以涂女人身,有交接事,便脱;不尔,如赤志,故名守宫。
  不过,李时珍也只是笼统的假定,以失传二字作一活定的判断。所以,守宫砂守贞,很有可能是谬言。
  但古代宫廷中,特别是清朝时,以此试贞,是真实地。大致的原理,以中医的角度讲,守宫砂点在手臂,其实是点在某条经脉上,一旦交合,动了真气,就会使守宫砂褪色,可是,这还是传说。所以,不要信俺:)
  其次,下两章,偶会写易昭的番外,写完再写尾声,各位明智之极,易昭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