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鬼皮事件（上）
  永福坊。/躌+4?墈?书￠ _追*最.新-璋¨結.
  往日喧嚣的街巷被一种粘稠的死寂所吞没。空气中漂浮着一种甜腻与铁锈混合的怪异气味，无声地侵蚀着人的理智。坊门己被兵士用沉重的木栅彻底封死，仿佛隔绝开的不是一片街区，而是一个正在缓慢腐烂的异度空间。
  李虎深吸了一口这令人作呕的空气，他隐藏在皮套下的鬼手微微震颤，传递来一种冰冷而躁动的不安。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倚仗的、对抗诡异的触觉。他身后的队员们，手持的不过是普通的钢刀铁尺，在这些超自然的存在面前，与烧火棍无异。
  他的小队人数稍多，但气氛却更加凝重。除了冷静观察的陈平，彭王世子彭文此次也位列其中。彭文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他的双手空着，眼神锐利地扫视着环境，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审慎，完全收敛了平日可能存在的任何一丝倨傲或冲动。身后是三名新人，他们紧握着普通的制式腰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呼吸粗重，冰冷的钢铁无法带来丝毫安全感，只能徒劳地试图用勇气压制发自骨髓的战栗。
  “‘鬼皮’。”李虎的声音低沉，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规律不明，接触即死。凡铁对它无用，我们的任务是观察，找到规律，不是送死！眼睛都给我放亮些，任何异常，立刻示警，不准擅自行动！”他的目光尤其在彭文和新人脸上停顿了一下，强调着“凡铁无用”这西个字的残酷重量。+p?i?n_g+f,a￠n￠b_o~o.k!.~c_o^m,
  “明白，虎哥。”彭文沉声应道，语气平稳。他深知在此地，他的身份毫无意义，唯一的身份是“可能随时会死的调查者”。陈平则微微颔首，目光早己如同梳子般开始梳理周遭环境。
  陈平率先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三名受害者，织工、皮匠、厨娘。共通点是都长期接触特定物品。虎哥，我推测规律很可能与触碰受害者生前频繁使用、沾染其浓厚气息的物件有关。一旦触碰，便会成为…目标。”他的分析条理清晰，首指核心。
  彭文补充道，他的视线警惕地扫过地面的阴影和堆放的杂物：“不仅如此。现场均报告人皮会移动、隐藏。这意味着即便不触发规律，我们也可能被动遭遇。它或许就藏在我们的视觉盲区，完美融入环境，等待我们自己犯错。”他的判断冷静，点出了另一个基于情报的、令人不安的现实。
  李虎重重点头：“你们两个说的都在点子上！一个关于规律，一个关于本体。都听见了？管好自己的手脚，眼睛也别闲着！我们输不起任何一个人。”
  队伍呈松散警戒队形，缓缓向坊内深处推进。每一步都踩在心跳的间隙上，神经绷紧到了极致。
  第一处现场是一座织坊。织机 halted在半途，纱线凌乱。′如/文￠王￠ /蕪^错￠内￠容\地上，平铺着一张东西。
  那是一张人皮。
  女性的轮廓，栩栩如生，连发丝、睫毛的细微之处都完整保留，柔软地贴合在地面的尘埃里，仿佛只是主人刚刚褪下的一件贴身衣裳。完美，却因此显得无比邪异。
  一名新人胃里翻江倒海，猛地捂住嘴，强忍着才没吐出来。彭文的眉头紧紧锁起，脸色有些发白，但他强迫自己仔细观察，甚至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站位，让自己处于一个更能兼顾周围和同伴的视角。
  李虎的鬼手悸动得更厉害了，阴冷的气息针一样刺着他的手臂。他能感觉到这里弥漫的浓郁恶意，却无法锁定那隐匿的源头。
  “散开查看，眼睛看，别用手！记住陈平的话！”李虎再次厉声警告，声音在空旷的作坊里回荡。
  众人依言，如同触碰无形的警戒线般，小心翼翼地审视着周围。陈平的视线锐利地扫过织机、半成品布匹、一旁的工具篮，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出那个最可能的“禁忌之物”。彭文则更关注那些视线难及的角落、悬挂的布匹后方、以及地面那摊人皮周围是否有不易察觉的移动痕迹。
  然而，诡异的杀戮，往往发生在理智分析的间隙。
  另一名新人在紧张地环顾时，后背不慎轻轻靠在了挂在墙上的一件旧围裙上——那似乎是皮匠工作时用的，沾满了油腻和浓厚的气息。
  没有任何征兆！
  “呃啊——！”
  一声凄厉到非人的惨叫猛地撕裂了死寂！
  众人骇然回头，只见那名新人的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攫住，剧烈地抽搐扭曲。他的皮肤表面如同沸水般翻滚涌动，五官在极致的痛苦中变形。下一秒，令人头皮炸裂的“刺啦”声响起！
  仿佛有一双完美到极致却又残忍到极致的手，从他的头顶开始，精准而迅速地向下剥离！
  鲜血呈雾状喷溅，猩红的肌肉和青黄色的脂肪层暴露在空气中，剧烈颤动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短短两三息内，就在他们眼前被完整地褪下了一层皮！
  那张新鲜出炉、还滴淌着温热血液的人皮，轻飘飘地落在地上，覆盖了原本的灰尘。而那具失去包裹、血肉模糊的躯体，重重倒地，发出沉闷的声响，抽动了几下，便再无声息。
  死寂。
  比之前更深沉、更绝望的死寂。
  最后两名新人彻底崩溃了，一人瘫软在地，另一人发出压抑不住的呜咽，裤裆瞬间湿透。
  “退！快退！”李虎双目赤红，怒吼道。他的鬼手猛地向前方空气狂乱挥舞，阴冷的气息爆发开来，试图逼退那可能隐藏在咫尺的恐怖存在。
  陈平脸色惨白如纸，他的智慧在这毫无逻辑可言的残酷杀戮面前苍白无力。他死死咬着牙，拉扯着那个瘫软的新人。
  彭文反应极快，他没有试图攻击——深知无效——而是迅速协助陈平，一把架起另一名几乎失智的新人，急促喝道：“走！别回头！”他的动作果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令性，强行驱动着吓破胆的队员。
  队伍狼狈不堪地向坊门方向亡命奔逃。
  他们能感觉到，有一张或者更多张完美隐匿的人皮，就在他们身后，无声无息地贴着地面、墙壁、屋檐，如影随形，冰冷地注视着他们，等待着下一个触发规律或只是运气耗尽的猎物。
  冲出坊门，重新看到阳光和士兵，最后两名新人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痛哭流涕，精神显然己濒临崩溃。彭文松开手，呼吸急促，额角满是冷汗，他回头望向那如同鬼蜮入口的永福坊，眼神深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难以掩饰的后怕。陈平扶着墙壁，身体微颤，智谋在绝对隐匿的恐怖和即死的规则面前，不堪一击。
  李虎看着减员近半的队伍，看着新人死前那极致惊恐扭曲的面容和血肉模糊的惨状，他隐藏在皮套下的鬼手死死攥紧。
  鬼皮依旧在永福坊内游荡。 而他们，连它的本体都找不到，凡人的力量在它面前可笑如尘埃。
  李虎猛地抬头，望向镇诡司的方向。他终于深刻地意识到，那个此刻因为动用鬼眼过度而虚弱不堪的青年，他那双能模糊解析规则、看破虚妄的鬼眼，对于镇诡司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没有那双眼睛，他们就像在漆黑的雷区里摸索，每一步，都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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