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最后的办法
  血腥的撤离仍在继续，效率以一种残酷的方式被提升到了极致。/二+叭¨墈′书?枉* /首￠发^城门附近几乎被染成了暗红色，士兵们的刀刃卷了口，眼神也从最初的挣扎变得麻木，只是机械地执行着“清理”通道的命令。
  李铭站在相对稍远的地方，鬼眼传来的剧痛和眼前这人间地狱般的景象交织在一起，让他感到一阵阵生理和心理上的不适。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个站在临时指挥台上，依旧冷静发号施令的纤细身影——谢晚秋。
  她是怎么做到的？
  面对如此惨烈的景象，如此巨大的压力，甚至亲自下达那些注定要背负无数诅咒的命令，她为何能如此…平静？不，不是平静，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剥离了所有个人情感的绝对理智。
  李铭突然发觉，自己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主动加入团队的女子。她来自覆灭于诡异的世家，她携带能吊命却索取生命的诡币，她拥有卓越的头脑和临危不乱的气度，甚至…还有着如此铁血冷酷的一面。
  她就像一本看似打开，实则内页充满了隐秘符文的书。/0.0~暁+说`网￠ ?首^发\
  趁着一次命令传达的间隙，李铭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谢晚秋身边。他的声音因为虚弱和复杂的心绪而有些沙哑：“谢姑娘…照这个速度…最后…能撤出去多少人？”
  谢晚秋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依旧快速扫视着混乱的通道和远处越来越不祥的天空。几秒后，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令人心寒：
  “如果运气好，鬼巷爆发的时间卡在最后时限，并且不再出现大型诡异事件阻断通道，以现在这种速度…大约能撤出七成到七成半的人。”
  七成到七成半？
  李铭的心猛地一揪：“那…那剩下的两三万人…”
  “会被放弃。”谢晚秋打断他，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时间不够了。越到后面，局势崩溃得越快。守备军也是人，他们的意志快到极限了，随时可能溃散。后面滞留下来的人，只会陷入彻底的、没有任何秩序的混乱和相互践踏中，再加上城内越来越活跃的诡异…”
  她终于转过头，看向李铭，那双眸子里清晰地倒映出李铭苍白而震惊的脸，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他们…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零/点′墈￠书, -蕞?鑫+章/结_耕?欣.筷,这是目前最优的抉择，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多人的生路。”
  最小的代价…两三万条人命…
  李铭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不能再快一点吗？或者…分兵去引导…”
  “李大哥！”谢晚秋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尖锐，“清醒一点！没有奇迹！这就是现实！我们现在做的，己经是在和阎王抢人！每快一息，就能多活几个人！但总有一个极限！总有人…是注定要被留下的！”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了一下，但迅速又恢复了冰冷：“除非…”
  “除非什么？”李铭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猛地抓住她的手臂，“还有什么办法？”
  谢晚秋的目光越过他，投向了城市深处，那片被浓郁不祥黑气笼罩的区域，隔离墙的方向。她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有恐惧，有决绝，还有一丝…疯狂的意味。
  “除非…有人能去延缓鬼巷爆发的最终时间。”她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沉重无比，“为撤离…争取到最后的一点时间。”
  “怎么延缓？”李铭追问，心中却涌起强烈的不安。
  谢晚秋收回目光，深深地看着李铭，看着他那只剩绝望血色的鬼眼，又看向一旁沉默如山、却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李虎。
  “鬼巷的爆发，源于内部力量的积累和冲击。如果…如果有人能进入其中，哪怕只是靠近那扇门，吸引一部分它的注意力，或者说…成为它优先想要吞噬的‘目标’，或许…或许能稍微分流它的力量，延缓那最终冲击的到来。”
  进入鬼巷？！
  去主动吸引那个恐怖存在的注意力？！
  这个方法听起来与其说是办法，不如说是自杀！甚至是比自杀更可怕的、主动投身炼狱！
  李铭瞳孔骤缩，抓着谢晚秋手臂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
  谢晚秋感受到了他的震惊和抗拒，她轻轻挣开他的手，语气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平静和残酷：“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能救下最后那几万人的…不是办法的办法。”
  “没有人能从那里面活着出来…”李铭的声音干涩无比，他想起了勿见客栈的恐怖，想起了自己失去的右眼。
  “我知道。”谢晚秋垂下眼帘，“所以，这只是…一个理论上的可能。一个…需要有人自愿去赴死的…决绝之路。”
  她抬起头，再次看向那撤离的人流，声音轻得几乎被淹没在嘈杂中：“选择权，在你们。是接受现实，尽可能多地救下能救的人。还是…去赌一个万分之一都不到的奇迹，用两个人的命，去换那最后两三万人…渺茫的生还机会。”
  她将这个残酷至极的选择，赤裸裸地摆在了李铭和李虎面前。
  空气仿佛凝固了。远处是生死时速的撤离，近处是决定命运的沉默。
  李铭的鬼眼刺痛着，仿佛在提醒他鬼巷深处的恐怖。李虎沉默地站着，体内的诡异似乎因为感受到那最终的威胁而躁动不安。
  放弃数万人？还是踏入必死之境？
  谢晚秋给出了她基于理智和现状所能推导出的、最残酷也最真实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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