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规律的碎片
  灰城卫戍所的值房内，油灯的光芒驱散了些许昏暗，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咸~鱼/墈*书/ _庚·芯^罪￠哙_
  李铭坐在赵千钧下首，面前摊开着三份卷宗，加上刚刚发生的钱掌柜案，一共西起离奇死亡事件。他看得极其缓慢，手指无意识地在粗糙的纸面上滑动，眉头紧锁，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抠出来反复咀嚼。
  赵千钧没有打扰他，只是坐在主位上，手指习惯性地敲击着桌面，目光时而扫过李铭专注而疲惫的侧脸，时而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时间一点点流逝，油灯的灯芯偶尔爆出一两声轻微的噼啪。
  李铭的思维在高速运转。
  《更夫王五失魂案》：死亡时间约莫丑时末（凌晨三点），死于城隍庙后巷。现场散落三颗算珠。王五负责打更的区域，每夜需经过固定点数的更鼓。 《樵夫刘二暴卒案》：死亡时间午后申时（下午三点），死于自家柴房。现场散落五颗算珠。刘二平日以砍柴卖柴为生，需计算柴火捆数和价钱。 《肉铺张三暴卒案》：死亡时间傍晚酉时（下午五点），死于铺后院。现场散落七颗算珠。张三每日需核算肉钱进出。 《杂货铺钱掌柜案》：死亡时间子时（午夜十一点），死于店铺。`天/禧`晓^说!蛧_ ￠已+发^布?最/芯′蟑^劫′现场散落算珠…具体数量当时未细数，但印象中似乎也是奇数？
  死亡时间…各不相同。 死者职业…更夫、樵夫、肉贩、杂货铺主，看似毫无关联。 算珠数量…三、五、七…都是奇数？
  李铭猛地抬起头，看向赵千钧：“大人，钱掌柜现场散落的算珠，具体是几颗？可否让人立刻去清点确认？”
  赵千钧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李铭首先问的是这个。他立刻唤来亲兵，低声吩咐了几句。亲兵领命匆匆而去。
  等待的时间里，李铭再次陷入沉思。如果算珠数量是关键，那为什么是奇数？这些数字有什么特殊含义？更夫、樵夫、肉贩、掌柜……他们的共同点是什么？
  不是地点，不是人际交往……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卷宗上关于死者职业和死亡时间的描述。
  更夫——报时，与时间、点数相关。 樵夫——砍柴卖柴，与数量、计算相关。 肉贩——买卖猪肉，与斤两、钱财计算相关。 掌柜——经营杂货，与账目、核算相关。
  计算！
  所有死者，其日常劳作都不可避免地涉及到某种形式的计算！点数、计量、算账！
  而死亡时间……子时、丑时、申时、酉时……似乎并无首接规律。·鸿_特!小^税-王^ !已.发*布!醉`薪-章.节_但若结合其职业呢？
  钱掌柜死于子时，或许正是在进行一日账目结算？ 更夫死于丑时末，那是他最后一趟打更的时间点？ 樵夫死于申时，或许是结束一日劳作，核算当日收获之时？ 肉贩死于酉时，或许是收摊算钱之时？
  一个模糊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猜想在李铭脑中逐渐成形。
  就在这时，亲兵回来了，恭敬禀报：“大人，钱掌柜现场共计散落九颗算珠。”
  三、五、七、九！全是奇数！
  而且，似乎是递增的？不，更夫是三，樵夫是五，肉贩是七，掌柜是九……这顺序……
  李铭猛地站起身，呼吸有些急促：“大人！我可能知道那‘东西’杀人的规律了！”
  “说！”赵千钧目光一凝，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前倾。
  “规律很可能与‘计算’有关！”李铭语速加快，指着卷宗，“所有死者，其生计都与计算、点数、核算密切相关！那‘东西’…似乎是被某种‘计算行为’所吸引，或者其杀人规律就基于此！”
  他拿起代表钱掌柜案的那张纸：“钱掌柜死于子时，很可能正是在进行一日最后的账目结算！更夫死于打更点数之时！樵夫和肉贩也死于可能在进行核算的时刻！而那些算珠…”李铭眼中闪过一丝惊惧，“恐怕不是意外散落，而是那‘东西’杀人后的某种…‘计数’！或者说是其殺人規律的体现！三、五、七、九…每次都比上一次多两颗…这像是在…递增！”
  赵千钧听得脸色大变：“递增？！你的意思是…它杀的人越多，下次杀人的‘计数’就会越高？或者说，它在下一次杀人时，需要满足的‘计算量’会更大？”
  “很可能如此！”李铭感到一股寒意，“而且，它似乎专注于与‘计算’相关的特定人群…我们必须立刻排查全城，还有哪些人的职业或日常行为涉及大量计算？账房先生？店铺掌柜？甚至…是某些喜欢精打细算、每日数铜板过日子的妇人？下一个死者，现场可能会出现…十一颗算珠！”
  这个推论让值房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一个看不见摸不着，却遵循着某种诡异数学规律杀人的邪祟！
  “但…如何阻止？如何关押？”赵千钧急声问道，即便知道了规律，面对这种超自然的存在，他依然感到无力。
  李铭沉吟片刻，目光再次落到卷宗上那些散落算珠的描述上。
  “算珠…”他喃喃自语，“所有现场都出现了算珠…这绝非偶然。那‘东西’…或许其本体，或者其载体，就与这些算珠有关！”
  他的思维开始跳跃式地联想秦老留下的知识和自身的经历：“大人，或许…我们需要准备一些东西。第一，需要足够的黄金，打造成容器。第二，需要…需要一种能暂时隔绝那‘东西’力量的手段，为我们关押创造时机。”
  他想到了油灯里那所剩无几的灯油。
  赵千钧立刻抓住了重点：“黄金？你能关押它？”
  “不敢保证，但值得一试！”李铭眼神坚定，“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我们必须在下一次杀人事件发生前做好准备！”
  赵千钧死死盯着李铭，似乎在衡量他话语的真实性。值房内再次陷入寂静，只有灯花偶尔爆裂的轻响。
  半晌，赵千钧猛地一拍桌子：“好！本官就信你这一次！需要多少黄金？何种容器？本官即刻让人去准备！至于那隔绝之物…”
  “小人…或许有办法，但需要准备一下。”李铭没有首接说明灯油的事。
  “可以。”赵千钧不再多问，此刻他选择抓住这根唯一的稻草，“本官会立刻派人暗中排查符合条件之人，并加派人手巡逻，希望能提前发现端倪。你且回去准备，黄金和匠人很快送到你的住处。”
  一种临战前的紧张气氛在值房中弥漫开来。
  李铭知道，与诡异的又一次正面交锋，即将开始。而这一次，他不能再仅仅依靠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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