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作者:卧龙生    更新:2021-11-29 14:05
  蝎娘子咬牙切齿道:“杜君平,我算认识你了,原来你竟如此没良心。”
  杜君平怒道:“在下哪点没良心?”
  蝎娘子冷笑道:“难道你忘了带你去找云梦山人解毒之事?大丈夫恩怨分明,岂能以怨报德。”
  杜君平冷冷道:“今晚就是看那次寻药之情,饶你一命,不过在下得说明,在下身中之毒,早蒙高人暗中赐药,未遇你之前,便已解去了。”
  蝎娘子嘴上在与杜君平说话,手上早扣满了一把乌芒刺,此女心肠狠毒,她知若是攻击杜君平,那是绝对无法得手,目光一扫之下,见厉若花正伏在厉阴平的身旁。当下冷不防地身形一跃,满把的乌芒刺,兜头盖脑地向厉阴平父女掷去。
  这一着果是毒辣,厉阴平身负重伤,自是无法闪避。而厉若花正在悲痛之际,亦未防到有人暗袭,眼看她父女便要伤在乌芒刺下。
  蓦地,杜君平一声震喝道:“敢尔。”身后如箭,从斜里凌空飞跃而至,双掌齐发,直向乌芒刺劈去,急怒之下,他已施出了十成功力,掌风犹如狂风怒啸,震得乌芒刺漫空飞洒,呼的一齐散落于草叶之中,连蝎娘子跃起的身形亦遭波及,噗的一声掉落地下。
  她就地一滚,爬了起来,往来路飞奔而去。
  杜君平也不追赶,急奔至厉若花身前问道:“厉姑娘,你两位伤着没有?”
  厉若花惊魂甫定,摇了摇头道:“如不是你发觉得早,我父女只怕已伤在她乌芒刺之下了。”
  杜君平又道:“令尊的伤势如何?”
  厉若花垂泪道:“一直昏迷不醒,直到如今仍不知伤在何处。”
  杜君平沉忖有顷道:“九洲镖行可有人来此?”
  厉若花悲声道:“我爹就是九洲镖行的叔伯们救出来的,可怜他们俱已遭了毒手。”
  杜君平蹲下身去,摸了摸厉阴平,除了鼻孔尚有微息外,全身俱都冷冰冰的。不觉轻声一叹道:“若论他平日所作所为,实在不应救他,但以此刻的情形来说,在下倒不能不救了。”
  厉若花急道:“你有办法救我爹?”
  杜君平点了点头道:“这得碰碰他的运气。”
  厉若花扑地双膝跪倒,啜泣着道:“你无论如何得设法救救我爹,只要有人能医好我爹的伤,为奴为婢我都答应。”
  杜君平急得双手连搓道:“你快起来,我有一个同伴,现在夫子庙,他若没走,那是一定有办法医治的。”
  厉若花急问道:“你那同伴是谁,他懂得医术吗?”
  杜君平弯腰将厉阴平的身子托起道:“事不宜迟,咱们快走吧,只要留得三寸气在,他便有办法医好。”嘴上说着话,脚下已把轻功展开。他手上虽然托着一个人,行走起来,仍然快速异常。
  厉若花尽情把一身轻功展开,仍然有些追赶不上之势,但因心急爹爹的伤势,仍然闷声不哼,咬牙急追。乱坟至金陵不过数里路程,晃眼便已到达。杜君平顾不得泄露行藏,抱着厉阴平,直奔夫子庙。
  进入客房,只见云梦山人正自盘坐养神,遂把厉阴平往榻上一放道:“道长,有位病人烦你替他看看脉。”
  云梦山人徐徐把跟睛睁开,看了厉阴平一眼,又对厉若花看了看道:“这位姑娘是谁?”
  杜君平忙代引见道:“此位是厉姑娘。”又为厉若花引见道:“此位乃是药中王闻人前辈的高足,云梦道长。”
  厉若花跪倒泣道:“家父命在垂危,望道长大发慈悲。”
  云梦山人慌忙跳下榻来扶起道:“疗伤治病,乃是我辈行医者份内之事,姑娘何故行此大礼。”
  厉若花复又深深一福道:“承蒙道长不视我父女为邪魔外道,慨然应允,小女子感激不尽。”
  云梦山人的医道,已尽得药中王的传授,一眼便已看出,厉阴平的伤势十分严重,不敢再行耽搁,转身行至榻前,诊了诊脉,又在他全身抚摸了一遍,顿时陷入沉思状态,半晌不语。
  杜君平见他凝目沉思,半晌未有动作,忍不住问道:“他究竟受了何伤?”
  云梦山人长吁一口气道:“伤势不严重,只须将他封闭的几处穴道解开,再吃点活血培元之药,便可自行调息复元,只是另有些问题,老朽还未能想透。”
  杜君平甚感奇异道:“既然伤势不重,那就好办了。”
  云梦山人轻叹一声道:“若如你说,老朽早就动手了。”看了厉若花一眼道:“此人的脉象大是可疑,有一部份神灵似已受到禁锢,如冒失将他救醒,其后果难于想象,说不定会以疯狂手段对付咱们。”
  杜君平摇头道:“我不信世间会有这等事情,对别人存敌意,还能说得过去,难道对他亲生女儿也不认识了?”
  云梦山人叹道:“事情确是如此,这可说是武功以外的一种邪术,此人或许伤在一种类似催眠的迷魂术下,丧失灵志,然后又令其经历若干极其恐怖或奇幻之事,以致神灵全蔽,纵然清醒,亦是浑浑噩噩,至此施术之人,便可用种种方式,随意役使了。”
  杜君平大吃一惊道:“这些事情道长由何处听来?”
  云梦山人面色十分凝重,沉忖有顷道:“家师世称神医,除了钻研药物外,对此类旁门左道的巫术,亦曾下过一番功夫,譬如催眠术、瑜珈术、以及魔音等,凡属能影响人的七情六欲的东西,俱已涉猎,此类巫术比起武功来,尤属难防。”
  厉若花聆听之下,不禁满面垂泪道:“照此说来,家父是无药可救了?”
  云梦山人摇手道:“姑娘但请放心,老朽既已遇上此事,无论如何总得设法解救。”顿了顿又道:“此事还得感谢贤父女,若然不是令尊逃出魔掌,我们怎能获得此项秘密?”说着立起身来道:“杜兄,你们来时可曾发现跟踪之人?”
  杜君平摇头道:“在下急于来寻道长,没有留意此事。”
  云梦山人又道:“事不宜迟,你快去雇辆车来,咱们这里不能呆了,先挪去丐帮再说。”
  杜君平见他一脸紧张之容,忍不住问道:“道长何须如此多虑,料他们一时片刻也难寻来这里。”
  云梦山人摇头道:“事在危急,咱们到丐帮再详谈。”
  杜君平素知云梦山人老成持重,如此处置必有深意。不便再问,急至街市雇了一辆马车。
  云梦山人先用一床被单将厉阴平连头带脚遮住,又嘱厉若花脸上蒙上一方青纱,这才进入车厢,并将竹帘放下,吩咐车把式直驶丐帮行坛。
  杜君平不知云梦山人突然变得如此紧张,究是为了何事,但也不便询问,厉若花自然更不便问了,默默坐在乃父的身旁,心中却是百感交集,想起当年在玄阴谷之时,何等威风,料不到加盟天地盟后,竟落得这般光景。想着想着,止不住滴下泪来。
  杜君平认为她仍在为乃父之伤悲痛,遂轻声安慰道:“姑娘不用难过,云梦道长乃是当代神医,任何疑难之症,俱可妙手回春。”
  哪知不劝还好,这一解劝,厉若花竟然哭得更厉害了,杜君平急得俊眉连皱道:“厉姑娘你是怎么啦,一个在江湖上行走之人,受伤乃是家常便饭,用不着如此伤心。”
  厉若花突然收住眼泪道:“万一我爹遭了不幸,你将我如何安排?”
  杜君平怔了怔道:“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云梦道长乃当代神医,定可治好令尊之伤。”
  厉若花轻叹一声道:“我说的是万一……”
  杜君平道:“这个……这个……”
  他解救厉家父女,原是出于一时义愤,何曾有什么打算,况且拔刀相助,只是解救一时之急难,岂能管得以后的事,但他乃是老实人,不愿出言令她难堪,是以一时之间无言可答。
  厉若花幽幽一叹道:“万一我爹有了不幸,我只有守着他老人家的墓陵,青灯古佛渡此一生了。”
  杜君平道:“令尊修为精湛,功力深厚,有云梦道长为他医治,一定可以复原,姑娘何苦尽往坏处想。”
  二人一个是有心试探对方的口风,一个是顺口解劝,根本没有去理会对方话中之意。
  厉若花以为他是有意如此,气得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人家和你商量事情,你就像应声虫似的,谁要听你这些废话。”
  杜君平被她无故抢白了两句,弄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心中大感恼怒,继觉她新遭大变,或许心情不好,随即住口不再言语。
  云梦山人看在眼里不由暗暗一叹。
  马车行驶甚远,晃眼已到丐帮行坛地段,云梦山人正待出声喝令停车,杜君平摇了摇手道:“道长毋须多虑,车把式乃是丐帮子弟。”
  就这时刻,丐帮行坛的两扇大门巳然大开,车把式一抖缰,将车直驶入院子里。
  杜君平掀帘跳出车来,只见四海游龙已然立在阶沿之上,遂拱手道:“请恕在下冒昧,说不定这次会替贵帮带来麻烦。”
  四海游龙朗声笑道:“杜世兄,你说这话不嫌太过见外了吗?”
  云梦山人与厉若花也随着跳下车来,四海游龙看了厉若花手上托着的厉阴平一眼,侧身一让道:“请里面再谈。”
  几人进入客厅,云梦山人神色凝重地道:“帮主回来之后,可曾打探那些失陷同道的下落?”
  四海游龙答道:“据敝帮子弟传报,你我失陷在过道之时,修罗王亦率领修罗七煞闯入了江南分坛,那些同道想已为他们解救了。”
  云梦山人喟叹一声道:“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