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鬼一边堆著雪人一边说：“哥哥，你说新年的钟声会不会其实是旧时代的丧钟呢？”
  路明非瞥了这个傢伙一眼，没有接话。^j+y*b/d+s+j\.!c-o′m-
  小魔鬼堆好一个雪人后，从地上捡起两道枯枝，插在雪人头上，又伸出手来为小雪人捏造出五官。
  他此刻的神情陶醉而肃穆，仿佛堆叠在此的不是一滩遇到阳光就会融化的积雪，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小魔鬼的手速越来越快，甚至到了最后带出了残影，路明非静静地看著这一幕。
  “呼！”
  小魔鬼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眼底点起那抹暴虐的赤金色。
  他转过头来，对著路明非轻轻一笑。
  路明非堆的雪人没什么技术含量，甚至现在都还处在胚胎阶段，是一个臃肿的雪球，他正不停地从地上往雪球上敷雪。
  他瞥了小魔鬼的雪人一眼，嘶.......
  这......脸.....
  他站起身来，说了句没意思后就离开了此处。
  路鸣泽倒也不纠缠自己的哥哥，回头再次深深地看了眼他亲手製作出来的雪人，抬手，一巴掌拍碎了它。
  他轻声开口，“你逃不掉的，哥哥，这就是命运啊......”
  ........
  路明非有些鬱闷地走在大街上，他仰头看向漫天飞雪，空气中瀰漫著沁人的饭菜香和家的烟火气，家家户户的灯透过窗户看去像一只只雪夜里鼓起尾部的萤火虫。!7!6\k+s′./n¨e?t\
  他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自己以前待了很久的地方。
  那片菜罈也覆盖上了厚厚的积雪，有几根青葱还倔强地低著头，但泛黄的葱角还是出卖了它们，不知道会不会后天它们就被某位整日念叨柴米油盐贵的妇人给摘去做顿香喷喷的饺子呢。
  或许是香菇肉葱，也或许是路明非和路鸣泽都很爱吃的猪肉大葱。
  不过.......
  他深吸了口冰凉的冷空气，转过身来，“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小魔鬼穿著和他一模一样的羊毛针织衫，戴著白色的小手套，脖子上围著看起来就很暖和的白色毛绒围巾，戴著一顶大大的白色针织帽。
  整个人静静站在风雪中，像是彻底融入了进去。
  “快过年了哎，我是你的弟弟，我是你唯一的亲人，我为什么要走？”
  路鸣泽走上前来，解开围巾给路明非围上。
  诡异的是路明非明明比小魔鬼高，但小魔鬼伸手给他系上围巾的时候，他没有弯腰，小魔鬼也没有踮起脚来。
  但围巾却好好地围在了他的脖子上。
  “新年有什么愿望么？作为我最亲爱的哥哥兼服务对象，我说不定可以为你实现哦。`d?u!y?u-e!d~u?.·c\o/m′”
  小魔鬼说。
  “愿望？”
  路明非重复了这两个字。
  “嗯嗯。”
  “第一个愿望，你能告诉我你真的是我弟弟吗？”
  路明非说。
  “这不是愿望。”
  路鸣泽狡黠一笑。
  “唉，难得你都开口问了，我虽然不能说，但我告诉你別的吧，你的那位朋友。”
  “是『青铜与火之王』诺顿是么？”
  路明非直视路鸣泽的瞳孔，漆黑的瞳孔里毫无感情。
  “嗯嗯。哥哥你知道就好，那么.......” “知道这件事后我就在想，现在和我在一起的老唐到底是个人类还是个没有恢復龙王尊位的龙类。”
  “那你觉得他是什么呢？哥哥。”
  “我觉得他和你一样，都是个奇怪的人。”
  路明非说。
  路鸣泽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脸上掛著莫名的悲伤，“真令人伤心，被自己哥哥说奇怪。”
  “诺顿想要毁灭人类，他醒来也代表老唐会死去，对於他来说，老唐其实就像一个寄生在他身上的寄生虫而已，他的记忆和感情都不会被老唐所影响。”
  “附庸怎么可能取代和影响主人呢？”
  “就算哥哥你再不愿意，诺顿终究会君临天下的啊。”
  路鸣泽说。
  “可是他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了。”
  路明非闷声闷气地说。
  “如果现在做交易你会做么？交换你1/4条命，我现在就可以帮你杀掉诺顿，在你朋友还在的时候，等诺顿醒来，再杀死的就不是你的朋友了。”
  小魔鬼接住一片雪，轻声说。
  “相当於我1/4条命去送朋友最后一程么？”
  路明非揭穿了小魔鬼的真实意图。
  “是。”
  “除了你还有......”
  “很多人都知道，哥哥你都说了，他是个奇怪的人，奇怪的人总会引起各种关注的啦，所以他明面上活得很自由瀟洒，其实都是假象，大家都在防备著他，顺带告诉你吧，就在刚刚那家网吧已经被收到林家旗下了。”
  “嘿，林家也真是的，那丫头也是，一千万买个破网吧，真是不懂得省钱。林家已经把他监视了起来。”
  “昂热也知道，他现在估计在巴黎飞往这里的飞机上呢。”
  路明非沉默下来，一阵深深地无力感袭击了他。
  “他的时间不多了。好好珍惜你最后的这位朋友吧，哥哥。”
  路鸣泽看著路明非低垂著眼瞼的脸说，语气充满了可怜。
  “能不能交换1/4留下老唐杀死诺顿......”
  路明非拉住路鸣泽的衣角，抬起头来，漆黑冰冷的瞳孔里燃烧著仿佛能点燃世界的火焰。
  路鸣泽愣了愣，旋即莞尔，“主机都不在了，哥哥你留个显卡也打不了游戏啊。”
  “好了，哥哥，看在你主动提出愿意交易的份上，我向你保证，我儘量拖延诺顿甦醒的时间吧。”
  “真是的，大过年又有任务要做，黑心公司还不给双薪，我要气死了。”
  路鸣泽抱怨道。
  “谢谢。”
  路明非说。
  路鸣泽的身子顿了顿，他没有说话，身影缓缓消失在风雪中。
  ........
  “兄弟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卖了呢，一觉醒来整个网吧一个人都没有，叫老板娘泡桶泡麵来都没人理我。”
  老唐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表情愤愤。
  路明非挠了挠头，递给他份关东煮，“你住的地方有著落了么？收拾好我请你去吃火锅。”
  老唐哼哧哼哧地咬著煮得发软芬芳扑鼻的年糕，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有的，在一个靠城郊的地方，好像以前是片重工业发展区来著，不过后面不是要走什么高质量高新技术发展么，那片地方就逐渐没落了。”
  “一会儿我和你把东西搬过去吧，收拾好再去吃火锅，我高中时候班里聚餐基本上都去那里，味道好，管饱。”
  路明非坐了下来，又开了把星际，老唐当他的狗头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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