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作者:楚提香之吻    更新:2021-11-29 12:36
  蛇节夫人脸色倏地一寒,呵斥了几声,从腰间解下一条软鞭,当头便抽了过去。那黑大汉身子向后微仰,软鞭堪堪从脸上横掠而过,相距不逾半尺。
  蛇节夫人右腕一抖,软鞭倏地回转,疾向他胸口砸来。那黑大汉矮身避过,左手一翻,已抓住了当胸袭来的鞭梢。蛇节夫人右手一松,软鞭向他手腕砸了过去。那黑大汉心下一凛,慌忙撤手后跃。蛇节夫人不待他有喘息余裕,猱身而上,软鞭便如一根杆棒般,向他脸上笔直砸到。那黑大汉危急中疾伸左手食指,两股真气“嗤嗤”破空射出,分点蛇节夫人右腕“养老”、“腕骨”二穴。蛇节夫人身子向左急掠而出,反手一鞭卷向他右臂。
  杨慕非心下一震,忖道:“这黑大汉竟会一阳指,难道是大理段氏家族的人么?”又拆了七八招,蛇节夫人手中软鞭突然缠住那黑大汉脚胫,往空中一抛,那黑大汉身子便如断线了的风筝般飞跌出去。眼看他便要跌下台去,竹台上一人飞身掠起,如离弦之箭般,伸手抓住他的右脚,将他生生拖了回来,正是那葛衣老妇。那黑大汉满脸羞惭之色,重新回到青藤椅上坐下。
  蛇节夫人正要高声吆喝,忽听得阴恻恻一声长笑,笑声未歇,台上已多了一人。杨慕非心想:“会家子来了。”只见那人白衣胜雪,手摇折扇,风度翩翩,正是灵蛇岛的韩啸天。韩啸天收拢折扇,嬉皮笑脸的说了几句话。蛇节夫人脸上一红,飞脚往他小腹上踢去。韩啸天闪身避过,折扇倒转,径点她膝上“环跳穴”。蛇节夫人右腕一抖,风声呼呼,软鞭疾向他扇柄卷去。韩啸天身子微侧,扇柄连戳她手腕“阳谷”、“养老”二穴。
  蛇节夫人纵身而上,软鞭滴溜溜转个半圈,卷住了他手中折扇,右手虎口倏地一震,但觉一股强力从折扇上传了过来,软鞭竟差点脱手飞出,不禁心中一凛。韩啸天猱身抢近,左手轻飘飘的向她脸上拂来。蛇节夫人只得松开软鞭,倒跃后退数步。韩啸天如影随形,扑到身前,左手已在她脸上摸了一把。蛇节夫人又羞又怒,右手疾出,发掌向他小腹上打去。
  韩啸天嘻嘻一笑,斜身避过,反手抓住她手腕,正要轻薄几句,胸口倏地一疼,便如被蚊子叮咬了似的。他心下一惊,正要出声喝问,蛇节夫人左腿已急急扫出。韩啸天见这一脚来势迅猛,急向后闪时,右肋已被她踢中,断了两根骨头,直痛得汗下如雨。他拱了拱手,道:“幸会!”转身便扑下竹台。这几下迅捷无伦,除了杨慕非,台下众人都没有看清楚。杨慕非心道:“这蛮夷女子手段可真毒辣。”喝彩声里,又有人上台挑战。
  杨慕非抬眼看时,不禁吃了一惊,那人正是他苦苦寻觅的庄琦君。她穿着摆夷男子的服饰,长身玉立,甚是潇洒俊朗。蛇节夫人格格一笑,说了几句话。庄琦君听不懂她在说些甚么,喝了声:“看招!”紫竹棒疾起,迳点往她腰间“章门穴”。蛇节夫人一甩软鞭,滴溜溜卷向紫竹棒。庄琦君使个“转”字诀,紫竹棒早已变招横扫她小腿。蛇节夫人跃身相避,软鞭向她头上竹笠卷下。庄琦君仰首避过,紫竹棒转而上撩,使招“棒打狗腿”,往她脚下掠去。蛇节夫人踉踉跄跄倒退了三四步,才不致跌倒。
  蛇节夫人怒火攻心,招式倏地一变,攻势愈来愈是迅猛。庄琦君的打狗棒法本来就使得不熟,蛇节夫人的攻势一紧,她顿处下风。不过十余招,紫竹棒便被蛇节夫人软鞭卷住,甩上了半空。庄琦君吓得花容失色,大叫道:“杨大哥,救我。”蛇节夫人听她不是本族口音,略一迟疑,左腕上忽地微微一麻,软鞭已被人挟手夺去。眼见紫竹棒向台下坠落,那人身法奇快,飘身纵过去将紫竹棒接住。
  蛇节夫人凝眸注视,只见这人约三十来岁年纪,身形瘦削,两鬓虽已苍然,却掩不住俊朗飘逸之气。庄琦君大喜道:“杨大哥。”蛇节夫人娇媚地一笑,问道:“你们是汉人?”说的是汉族口音。杨慕非拱手道:“在下姓杨,这是我妹子庄琦君。”蛇节夫人点头道:“你武功很不错。”杨慕非道:“在下无心冒犯,还请夫人见谅。这就告辞。”说着,将软鞭双手奉上。
  第二十五回:鹊仙桥头谁争渡(3)
  蛇节夫人接过软鞭,道:“你我还没有分出胜负,重新打过。”也不待杨慕非答应,呼的一声,挥鞭向他面门扫来。杨慕非见这一鞭来势迅猛,不敢硬接,踏“否”奔“泰”,欺身抢到她后面,右手轻飘飘的往她右肩按落。蛇节夫人也不回头,反手便是一鞭。杨慕非侧身避过,紫竹棒斜点她右腕“腕骨穴”。蛇节夫人那一鞭刚抽到杨慕非身前,她手腕倏地一麻,软鞭脱手飞出。杨慕非跃身接住,双手奉上,道:“承让!”
  蛇节夫人接过软鞭,嫣然一笑,道:“杨郎,蛇节认输了。”满脸尽是娇羞之色。她转身扑到那葛衣老妇身前,低声说了几句话。那葛衣老妇点了点头,长身而起,大声说了几句话。众摆夷人欢呼声雷动,一起鼓掌。杨慕非不明白他们欢呼些甚么,向蛇节夫人望去,只见她脸上绯红如霞,大是娇羞,与他目光相接时,她格格一笑,掩面奔下竹台。
  那葛衣老妇领着长老们过来相请,道:“杨公子,请!”说的竟也是汉语。杨慕非见盛情难却,便随他们到大堂上入席。几个摆夷女子,把庄琦君拉在另一席上坐下。场中丝竹声大作,几对摆夷族男女在竹台上翩翩起舞。宋隆济等人端起酒碗过来敬酒,杨慕非起身接过,一一饮尽。直喝了几十碗下肚,杨慕非渐觉头昏脑胀,手脚酥软。那葛衣老妇叫来两个摆夷青年,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两个摆夷青年点了点头,搀着杨慕非向一座竹楼走去。庄琦君心里隐隐觉得不太对劲,起身跟了上去。那两个摆夷青年下楼来,见她往竹楼里闯,连忙伸手拦住。庄琦君喝道:“让开!”紫竹棒轻掠,那两个摆夷青年膝下倏地一软,扑身跌倒。
  庄琦君抢进竹楼,只见杨慕非横躺在一张竹榻上,那蛇节夫人媚眼流波,仅穿着件贴身小衣,卧在他身侧。庄琦君羞得满脸通红,喝问道:“喂,你想作甚么?”蛇节夫人见她闯进屋来,娇靥骤寒,叱道:“你干么闯进我的房间来?”两人互相斥问,谁也没说清楚。庄琦君道:“我要带他走。”蛇节夫人哼道:“他是我的丈夫,你凭甚么带他走?”庄琦君一怔,道:“你说甚么?”蛇节夫人道:“在鹊桥会上,他打败了我,我就成为了他的妻子。”庄琦君急道:“他不知道你们有这个规矩。”说到这里,已微带哭音。
  蛇节夫人奇道:“你干么不让我作他的妻子?你不是他的妹子么?哦,我明白了。你们年岁相差这么大,他是你爹,对不对?我不会介意的。”庄琦君嗔道:“他才是你爹哪。”蛇节夫人点头道:“那是你叔叔了。”庄琦君道:“你别管我是他的甚么人。总之,你不能作他的妻子。”蛇节夫人起身下床,哼道:“笑话!在大理境内,还没有人敢命令我。”庄琦君道:“可杨大哥是不会喜欢你的。”蛇节夫人道:“胡说!我这么美丽,全摆夷族的男子莫不对我倾心。难道还配不上他么?”庄琦君道:“杨大哥已有了妻子,而且永远也不会变心。”蛇节夫人道:“我也有法子让他不会对我变心。”说着,从床边竹兜里取出一个小瓶,倒了一粒红色药丸在手心,捏开杨慕非的嘴,便要塞进去。
  庄琦君骇然失色,道:“你想作甚么?”疾纵而上,伸手去抢药丸。蛇节夫人提起竹兜,一招“风卷残云”,往她胸脯扫来。庄琦君急忙闪身避过,蛇节夫人却也趁机将药丸喂进杨慕非的嘴里。庄琦君颤声道:“你给他吃的是甚么?”蛇节夫人娇笑道:“金蚕毒蛊。一旦被种下金蚕蛊毒,他每隔四十八个时辰,便须我亲自给他解蛊。否则,每隔半个时辰,便会毒发一次,一次比一次痛楚。若三日后还没有解蛊,腹中蛊毒就会苏醒。那时,他身上便似有千万条蚕虫同时咬噬般,生不如死。”庄琦君又急又怒,骂道:“你这恶婆娘。”眼前一黑,便甚么都不知道了。
  蛇节夫人走到门口,叫道:“来人,把这位姑娘抬出去。”突觉眼前青影幌动,一个人倏地从她身侧窜了过去,如风如电,似鬼似魅。她吃了一惊,转过身来,只见一个青衣人抱起庄琦君,身子如箭离弦,从窗口激射而出。她娇声叱道:“甚么人?”扑到窗前,但见那青衣人身法奇快,一窜便在数丈之外。几个摆夷族勇士听见她的惊呼声,疾纵上前,迎面向那青衣人奔去。
  那青衣人一声长笑,猛然发脚,从他们之间穿了过去,几个起纵,便隐没在夜色里。蛇节夫人心下一凛,道:“世上竟有这么匪夷所思的轻功?”想到那青衣人从她身边掠过时,若是反手拍出一掌,她只怕已香消玉殒了。想到此节,她只觉背上发冷,手足也不禁轻轻颤抖。
  第二日,杨慕非一大早醒来,睁开眼看时,只见自己已睡在一张竹榻上,身上盖了薄被,一缕缕淡淡的幽香送入鼻端。他正待翻身坐起,却陡然发现自己身上竟仅着内衣,不禁吃了一惊,连忙拥紧薄被睡倒。但见所处之地是座精致的竹楼,陈设甚是喜气辉煌,榻上椅上都铺着锦缎。
  忽听得脚步声响,竹门吱呀一声开了,杨慕非抬起头来,只见蛇节夫人满面喜容,走近榻边。她娇媚地一笑,道:“杨郎,你醒了?把衣服换上罢。”说着,把一套新缝的摆夷族服饰抛在榻上,紧挨他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