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作者:楚提香之吻    更新:2021-11-29 12:36
  杨慕非见符铁玉处境危险,喝道:“欧阳康,休得伤人!”呼的一掌便往他后背拍去。符铁玉心下大喜,娇笑道:“老毒物,接招!”欧阳康眼见她身转手扬,数点寒星飕飕射出,双掌连忙回护胸前,飘身急退。但听得嘭的一声,杨慕非这一掌结结实实的拍在他背心之上。
  欧阳康转过身来,双眼如欲喷火,嘴角津津流血,恨恨地道:“杨慕非,你暗算我?”杨慕非脸色苍白,讷讷的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欧阳康哈哈大笑道:“那你把命偿还与我。”双足劲点船板,身子跃起,五指有如鹰钩,向杨慕非脑门恨恨抓下。杨慕非被他那诡异的笑声震慑住,两腿虚软无力,身子竟不得动弹分毫。
  第十八回:白发书生神州泪
  符铁玉芳心大急,娇叱道:“老毒物,手下留人!”双手齐扬,数十枚透骨神针迳奔欧阳康射去。欧阳康却不闪避,五指劲抓而下,扼住了杨慕非后颈要穴。只听得啵啵啵连声急响,那数十枚透骨金针尽数射入欧阳康后背。欧阳康面容狰狞,仰首大笑道:“杨盟主,咱们黄泉路上作伴罢。”右掌高举,便要往杨慕非天灵盖拍落。杨慕非心知这下必死无疑,左手若有若无地向后捺出,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欧阳康抚着小腹,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原来杨慕非在心灰意冷之际,竟使出了缺月疏桐掌中的一招“回风舞柳”。
  杨慕非呆呆地看着欧阳康的尸身,仍心惊不已。符铁玉微笑道:“杨兄弟,好俊的功夫!”忽地打了个寒颤,“哇”的喷出一口黑血。杨慕非飘身掠前,急急的道:“符夫人,你还好罢?”符铁玉厉声叱道:“别碰我!我身上有剧毒。”杨慕非一怔,道:“符夫人,你可有解毒的法子?朱睛冰蟾,行么?”符铁玉摇头叹道:“没用!天下四大奇毒,本就相生相克。七星海棠克制莽牯朱蛤,莽牯朱蛤克制朱睛冰蟾,朱睛冰蟾克制赤须冰蚕,而赤须冰蚕又克制七星海棠。欧阳康的毒掌,乃是以七星海棠为蛊练就而成,只有赤须冰蚕可解。”杨慕非泪如雨下,咽声道:“不!一定还有法子可解。符夫人,你又在骗我!”
  符铁玉苦笑道:“杨兄弟,我没有骗你。”心中却轻轻地叹道:“有是有法子,但我怎忍心让你涉险,为我吸蛊毒哪?”杨慕非怆然说道:“你却才不是说,只要我肯与你圆房,便可解蚀尸毒蛊功之毒么?符夫人,我一定要救你。”右手探出,便去撕她胸前衣衫。符铁玉喝道:“杨兄弟,你只要碰我一下,我立时咬舌自尽。”杨慕非见她神色凛然,说得斩钉截铁,右手中指离她胸脯虽仅有半寸,也只得硬生生收回,泪水扑簌簌直下。符铁玉柔声安慰道:“杨兄弟,对不起!”
  杨慕非咽声道:“符姐姐,你不能扔下我一个人。”符铁玉听他忽然改口称自己作“符姐姐”,芳心大喜,幽幽地道:“杨兄弟,我在临死前能听到你叫我一声符姐姐,已是虽死无憾了。”杨慕非泣声道:“符姐姐,我是真心喜欢你的。”符铁玉万万未曾料到,这个对自己一向冷眉冷眼的小冤家,竟会当面说起喜欢自己来,不由得满脸娇羞,心中甚是欢畅。
  符铁玉幽幽地道:“杨兄弟,谢谢你!我明白你是想安慰我,但我能在这句甜美的谎言中死去,也远远胜过伤心的活一辈子。杨兄弟,你知道么?这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了。”咳嗽了一声,又道:“杨兄弟,我还有个小小的心愿,希望你能帮我达成。”杨慕非含泪点了点头,道:“符姐姐,你说!”符铁玉道:“你去找琳儿姑娘,向她解释。”杨慕非咽声道:“我答应你。”符铁玉嫣然一笑,道:“那我就放心了。杨兄弟,谢谢你……”她身子缓缓地软跌了下去,嘴角间尽是笑意。杨慕非呆呆地怔了半响,心中悲苦莫可抑制,突然高声嘶喊道:“符姐姐!”声音有若狼嗥,远远地传了出去,四下里回声跌宕。
  杨慕非心中悲苦之极,神智竟而昏乱,双手犹如狂风骤雨,一掌掌往舱壁上劈去,掌下木屑四溅。到得后来,花船已是千疮百孔,满舱一片狼籍。杨慕非仰天长笑,几口鲜血喷出,立时晕厥了过去。待到他苏醒过来,已是第二日辰牌时分。杨慕非强忍内心悲痛,将符铁玉安葬在那株大柳树下,劲透右手食指,在树身上刻写了“亡妻符铁玉之墓”七字。站在符铁玉墓前,杨慕非怆然说道:“符姐姐,不论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找到琳儿,达成你未了的心愿。”
  回到花船上,杨慕非在衣橱里找到一袭白袍,正是符铁玉假扮他时所穿。他身子瘦弱,穿上却也不显得窄小,袍子上一缕淡淡的幽香潜入鼻端,又不禁黯然神伤。杨慕非见手上尚有些许血迹,便用退思剑凿破江面,取水洗手,却陡然发现,自己两鬓已然苍苍。原来他在极度悲伤之下,竟一夜白了少年头。杨慕非拍手大笑道:“妙极,妙极!”当下洗净了身上血迹,便取路投镇上太白酒家去,叫了两三坛好酒,大醉了一场。店中酒客见他皓首白发,举止癫狂,都暗暗嗤笑不已。
  此后,杨慕非走遍大江南北,四处寻访南宫琳下落,但临安普宁寺风声寂寂,终南山重阳宫冷月无声,不知不觉已大半年过去,却仍无南宫琳的影踪。江湖上却传说开来,有一个白衣白发的怪人,到处除奸惩恶,行侠仗义,因其白衣白发,武林中人便送他绰号雪雕大侠。眼见时近八月十五,杨慕非寻思道:“衣大哥约我中秋月圆之夜,在华山之巅煮酒论剑。眼下时日已近,只得先去华山了。”便改道西行。
  这日快到华山脚下,杨慕非赶了半天路,风尘仆仆,很是劳累,便到镇上平安客店打尖。打过尖后,上马又行,不一日便来到华山脚下。杨慕非将白马托付给山下一户农家照顾,便步行上山。行了两三个时辰,已至丐帮前帮主方行乞的墓前。杨慕非摆下酒水果品,祭奠了这位武学前辈。
  站在墓前,杨慕非望着坟上那几丛在秋风里瑟瑟发抖的衰草,不禁黯然神伤,心想:“纵是功力神妙如方师祖者,死后亦只不过拥有黄土一掬。既然如此,生前又何必争个不休哪?”正兀自呆呆发怔,忽听得山下传来一阵急急的脚步声。杨慕非生怕遇到武林中人,引起不必要的纠葛,便闪身躲到树后。不一会儿,眼前黄影闪动,十二名妙龄少女窜上山来。
  杨慕非见她们均是一色的二八俏丽佳人,心下暗暗称惊,忖道:“却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的绝色女子?”那十二名黄衫少女分站两边,齐声道:“属下十二解语花恭迎宫主法驾。”声音有若黄莺啭鸣,极是清脆动听。片刻间四名轿夫脚不沾地,抬着一顶暖轿掠上山来,在方行乞墓前停下。那十二名黄衫少女齐声道:“十二解语花参见宫主。”
  那轿中人细声细气地道:“飞燕,你可曾看见有人上山?”嗓音尖细,似乎是一个中年女子。飞燕出列禀告道:“回宫主,并无一人上山。”话声甫歇,一条绿影从暖轿中倏地窜出,扇了飞燕一记耳光,复又回到轿中。这几下一气呵成,捷若飞鸟,快似闪电。杨慕非连她是男是女也未看清,不由得自叹轻功远远不及。那轿中人冷冷地道:“飞燕,你可知错?”飞燕跪倒在地,颤声道:“属下不知,还请宫主明示。”
  第十八回:白发书生神州泪(2)
  那轿中人厉声喝道:“混账!你没看见墓前摆着的果品么?此处秋风凛冽,万物衰败,而那果品颜色仍如此鲜嫩,显然是有人刚祭上不久。怎会没有人上山呢?”飞燕双肩微颤,拜伏道:“属下失职,罪该万死。请宫主量刑!”那轿中人沉吟道:“念你初犯,姑且割下一根手指头罢。”飞燕大喜,连声拜谢道:“多谢宫主手下留情!”拔出腰间佩剑,斜斜一挥,寒光闪出,左手小指指头滚落轿下。杨慕非暗暗心惊,忖道:“这却是甚么帮派,教规竟如此严厉?”飞燕撕下一片衣襟,包扎好伤口,复又回到原位站好。
  那轿中人问道:“玉环,眼下是甚么时间?”玉环回禀道:“酉时一刻。”那轿中人长叹道:“还有半个时辰,天色才黑。我却已是等不及了。令狐樵,你怎么还不来?”忽听山下有人喝道:“尊驾是谁,缘何苦苦相侯老夫?”那轿中人冷冷地道:“令狐樵,你终究还是来了。”此时红日渐渐西沉,斜晖下一人灰巾灰袍,急掠而来,正是北狂令狐樵。
  令狐樵微觉讶异,拱手说道:“尊驾认识老夫么?可否下轿一谈?”那轿中人淡淡地道:“令狐樵,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不记得去年十一月初七,你在酆都地狱门干下的勾当么?”令狐樵沉吟道:“原来你是鬼尊门下弟子。老夫奉帝师法旨剿灭地狱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那轿中人凄然笑道:“好一个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令狐樵冷冷地道:“尊驾不必出言相讥。若要报杀师之仇,尽管上前,老夫绝不皱一下眉头。”
  那轿中人冷笑道:“请令狐长老不吝赐教!”身形一幌,倏地从暖轿中扑出,右手折扇一叠,径向令狐樵脸上点去,飘飘衣袂中微挟阵阵幽香。令狐樵见她身法奇快,暗暗称奇,左手金钩在身前轻掠,迳向对方扇柄击去。那轿中人折扇回转,迳点令狐樵左臂“曲池穴”。令狐樵侧身避过,左手金钩霍霍,往对方面门划去。那轿中人折扇斜挥,势挟一股劲风,将令狐樵这一钩荡了开去。两人钩扇相交,均觉对方武功了得,各自跃身退开。
  令狐樵“咦”了一声,惊呼道:“慕清风,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