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赵奇脸都白了，连忙向斜坡扑去，想要拉住自己的妈妈。
  地上的碎石，铬的疼痛，也顾不上。
  这斜坡垂直足有近百米，要是滚落下去...
  斜坡碎石，大石头，磕磕碰碰一定会受伤。
  甚至，磕碰到死穴，就没救了。
  好在，斜坡同样也有矮小灌木与杂草，赵奇的妈妈，滚落一米不到，就被一棵手臂粗细的灌木拦住。
  道观中，张青云看着这一切，并没有打算出手帮助。
  张青云是在悟道，一旦插手，想要看到的就看不到了，还怎么悟道？
  “这不是人性冷漠...”
  张青云微微闭眼，睁开眼时眼神中满是坚定。
  为了悟道，有人杀人掠货，有的人疯狂成魔。
  而我，只是冷静了一点而已。
  “妈...”
  赵奇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紧张了起来。
  妈妈是植物人，不会说话，有没有伤到？
  妈妈本就高烧，本想着带妈妈去村里医疗室打针，昨天夜里就开始下雨，天亮之后，反而雨越下越大。
  “嘶...”
  赵奇倒抽一口冷气，刚才因为着急向前一扑，地上的石头，把手掌手肘还有膝盖，都磕破了。雨水一沾，火辣辣的疼。
  “妈，没事了...不要怕...”
  赵奇连忙下了坡，因为下雨，斜坡太湿滑，他差点滑下斜坡。
  双脚蹬着灌木根部，赵奇抱起自己的母亲在怀，一边拍打后背，一边像哄孩子一样：“不怕，不怕...”
  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自己，还是安慰他母亲。
  抬头，看着一米高的斜坡，赵奇抱着母亲，吃力地要起身。
  别看赵奇之前背起一百多斤的柴禾，还能走路回家。抱起他的母亲，这个皮包骨头，几乎瘦到脱了相的人，却总是抱不起来。
  常言道，抱起活人靠双肩，抱起死人如担山。
  活人可以配合，用双臂搂住抱他的人减轻抱人的人的压力，死人是不能配合的，而植物人，除了喘着气，与死人没有什么不同，所以不好抱起来。
  赵奇年幼，身单力薄，所以更是费劲。
  赵奇放下自己的母亲，爬上坡，把牵牛绳解下，返回坡下，吃力的把他的母亲背在了背上。
  赵奇用绳子，把母亲绑在自己背上，手脚并用爬上坡。
  水牛躺在地上，哞哞叫着，左前腿已经变形。
  雨水打在脸上，顺着脸颊滑落，赵奇深吸一口气，扔下牛就向村子医疗室那里走。
  “汪...”
  走过一家门前的时候，一条狼犬扑了过来。
  龇牙咧嘴，狗脸凶恶狰狞。
  赵奇被吓了一跳，他背着他的母亲已经很是吃力，要不是把母亲绑在自己的背上，他都无法坚持到这里。
  倔强的抬脚去踢扑过来的恶犬，赵奇差点摔倒。
  好在，赵奇抬脚，狼犬动作一顿，隔着不到一米，高声狂吠。赵奇满脸担忧的大喊：“四爷，把你家的狗叫回去啊...”
  这是村中有名的恶犬，住在深山，几乎家家户户都喂狗，一则吓唬一些进家的小动物，二则夜里家里有个动静。
  “四爷...”
  赵奇怕了，要是他自己他不怕，他怕恶犬伤到母亲。
  “叫什么叫，你直接过去就是，我家的狗又不咬人，你没事招惹它干什么...”
  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醉醺醺的透过窗户大声嚷嚷着：“大黄，回来...”
  “汪汪...”
  然而恶犬哪里肯听，依旧龇牙咧嘴，寻找时机要扑过来。
  赵奇满脸愤恨，四爷是村里有名的醉鬼，喝醉酒还不讲理。
  你家的狗都咬过几个人了，还不咬人？
  我招惹它了？
  赵奇站着不敢动，窗户内醉汉骂骂咧咧：“踏马的，你这个胆小鬼，背着你那个半死不活的娘，又去干啥？”
  醉汉破口大骂，嘴下毫不留情。
  推开门，拿着棍子就去撵狗。
  正所谓狗仗人势，醉汉家的狗，看到主人出来了，更凶了，直接就要往赵奇身上扑。
  醉汉很是恼怒，轮起棍子照准狗脑袋就砸。
  “噗...”
  棍子砸在狗脑袋上，狗脑袋顿时开花，恶犬倒地。
  醉汉愣住，就算是打狗，他也没用力，就是吓唬吓唬狗，怎么把狗打死了？
  赵奇见此，背着母亲快步离开。
  道观中，张青云微微摇头：“这狗真倒霉...”
  他本意只是要伤了恶犬，谁知道狗主人拿棍子一吓唬，恶犬错误的走位，低着脑袋躲自家主人棍子的时候，针气符到了...
  直接刺穿脑袋...
  收回钓竿，张青云微微叹息，人魂即将凝聚，从身体内飘飘乎乎的，飘到了大腿根处，在往上飘一点，人魂就真的凝聚了...
  张青云观察赵奇一举一动，正在感悟孝道，谁知道恶犬狂吠，让他的悟道中断：“这是真正的恶犬阻道...”
  阻道之仇大如天！
  悟道的感觉一旦被打断，在想找到那种感觉很难：“早晚把你这恶犬钓上来...额，这恶犬死了。”
  悟道中断，张青云收回鱼竿，鱼钩上挂上鱼饵，张青云甩钩入盆。
  这次等到半个多小时，这才有鱼上钩。双臂一提，一条长约半米的海鱼被钓了上来：“大头鳕？”
  大头鳕炖汤喝是不错的食材，张青云摘掉鱼钩，再次甩钩。
  这次刚刚甩出鱼钩，就有鱼咬钩。
  把海鱼提上来，比刚才的海鱼还大一些，足有近六十公分。张青云满脸迷惑：“大头鳕是北方经济鱼，东海一般没有，这次却接连钓上来大头鳕...”
  “时代变化原因，还是生活习性改变？”
  能钓上来鱼就行：“真是海鱼乱了水域，这个时代，人不正经，这鱼也不正经。”
  这条鱼张青云没有摘下来，估算着时间，张青云凌空画符，大头鳕变的虚幻起来，甩入盆内，瞬间消失。
  赵奇家院子中，赵奇把母亲放在床上，帮着母亲换衣服。
  张青云移开鱼钩，过了一会儿，这才重新回到院子。赵奇拿着换洗衣服，在院子里清洗。
  张青云在院子中，一直都在观看，从上午到了下午。
  赵奇做饭，吃饭，帮着母亲揉捏肌肉，帮着端屎端尿。
  张青云全看在眼里：“久病床前无孝子，赵奇无疑是不幸的，但是他的母亲，无疑是幸运的。”
  控制着鱼钩，垂在赵奇面前，赵奇微微抬头，没有去摘鱼，而是直接跪倒在地，不断磕头：“神仙救救我妈...神仙救救我妈...”
  “你妈妈三魂七魄，少了一魂一魄，我能告诉你，贫道现在的修为也无能为力吗？”
  张青云也是无能为力：“还真把贫道当神仙了。”
  赵奇还是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神仙，救救我妈，以我之命换我妈之命...求求神仙了。”
  “以我之命换命？”
  张青云怔住，身体一阵摇晃。
  一命换命...脑海中一阵嗡鸣。
  “我的命是我妈给的，我妈这些年不容易，我多想我妈能够清醒。神仙，求求你救救我妈吧...”
  赵奇还在哀求，张青云内心不断震动，灵魂颤栗。
  我的命我妈给的，我要以命换命...
  赐予我生命，还予你生命...
  张青云忽然眉开眼笑，满脸明悟。
  头顶上，人魂彻底飞出，凝聚一道光点，落在眉心：“原来，孝道就是赐予与付出，原来这么简单...”